薛源來到風雅堂,劍七、徐風行自然依舊在他身後。


    趁楚宴修還沒進來,薛源對他們二人說道,“這次可是楚宴修自己送上門來的,到時候萬一談得不爽,老子摔杯為號,你們立即給我剁了他,一了百了!”


    這次跟上次比,王府還多了兩千驍龍軍,戰陣一擺,薛源就不信弄不死楚宴修!


    徐風行看了眼薛源手中上等的官窯茶盞,忍不住說道,“為何要摔杯為號?王爺隻需說‘拿下’便是。\"


    嗯,墨家人崇尚節儉。


    薛源白了他一眼,道,“話本裏不都這麽演的嗎?這樣有氣勢不知道?”


    “有麽?”徐風行表示懷疑。


    “有!”劍七點了點頭,然後欣賞地看了薛源一眼。


    此時楚宴修在老周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長得很是水靈,舉手投足間又一派貴氣,顯然不是普通姑娘。


    她是誰?薛源隻覺得有些眼熟。


    卻見那姑娘露出皓齒,朝他嫣然一笑,喊道,“六哥哥,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六哥哥?”


    薛源想起來,自己在皇子中是個老六。


    同時也想起來,這姑娘叫薛晴兒,是先皇的第五個女兒,封的是平原公主。


    想當初,薛晴兒、五皇子和自己,因為年紀比較接近,所以從小玩到大。


    那會兒自己還沒有瘋,五皇子的性格也沒有那麽沉悶,而薛晴兒就像個小麻雀,嘰嘰喳喳,隻要她挑頭,三個人就能玩一整天。


    那時三人的感情的確很好,還記得那次,薛晴兒被其他皇子欺負,自己拿棍子,五皇子拿麻袋,套住那皇子的頭就是一頓暴打!


    再後來,自己和五皇子被罰關禁閉,兩天不許吃飯。薛晴兒就悄悄偷了一隻燒雞過來,那燒雞的味道至今還在。


    往事曆曆在目,讓薛源不禁感慨,雖然那都是原主的記憶,但自己卻感同身受。


    於是笑道,“晴兒,沒想到一轉眼你已經這麽大了,又出落得這般可人,不知道將來要便宜哪家的小子?”


    薛晴兒美眸凝視薛源許久,接著又喜道,“六哥哥,你、你當真不傻了?五哥哥說你已經不是傻子了,我還不信呢!”


    薛源點點頭,“沒錯,我突然又好了。說來話長,今晚你留下來,我們慢慢聊。”


    “好呀!”


    薛晴兒點點頭,忽地又道,“不過,六哥哥先把城門打開吧!你放心,隻要你開城投降,我和五哥哥都會向聖上求情,讓他饒你一命的!”


    薛源聞言,頓時眉頭一皺。


    果然,這薛晴兒是來做說客的!


    特麽的,老子開了城門,皇帝還能饒我?皇帝現在要殺雞儆猴,巴不得砍了老子的頭,殺雞儆猴呢!


    不過腦海中,關於這個女孩的記憶實在太過美好,見她又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怕也是被利用的,薛源也並不怪她。


    隻是說道,“晴兒,有些事你不懂,六哥哥如今既然已經走出這一步,就斷然不能迴頭了!”


    一旁的楚宴修突然冷笑一聲,終於開口了。


    “豎子,到現在你還嘴硬?你城外的那一萬五千精兵,於昨晚不戰而降,已被周玉貴盡數收迴,莫非你還不知道?”


    薛源白了楚宴修一眼,淡淡道,“知道又如何?他們今天能反叛我,明天就不能再反叛周玉貴?”


    楚宴修被氣笑了。


    “他們本就是周玉貴的兵,投靠你不過形勢所迫!如今迴歸周玉貴麾下,你還想再拉他們迴來?癡人做夢也不是你這般做法!”


    薛晴兒看了眼楚宴修,示意他別再說了。


    然後又看向薛源,說道,“六哥哥,你別鬧了,趕緊打開城門吧!實話與你說,聖上已經恩準五哥哥來寧州就藩了。五哥哥托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主動投降,以免兄弟相殘!


    五哥哥這些年,一直關心你,掛念你呢,難道你忍心讓他為難嗎?”


    薛源一聽這話,頓時就怒了!


    “他關心我,掛念我?嗬嗬,我在王府被一個區區管家控製,成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餓的時候,成天被人當傻子玩耍、戲弄的時候,他怎麽不掛念我、不關心我?


    你該不會告訴我,手眼通天,連楚大儒都投靠他的五哥哥,不知道這些吧?”


    薛晴兒一時語塞。


    但很快又道,“六哥哥,你怎生、怎生變成這樣了?你知道嗎,五哥哥為了能來寧州就藩,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心血?


    難不成你想讓他來這裏,經營一個被戰火劫掠過的廢棄之城?我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五哥哥到現在還想救你,而你卻執意要因一己之私,壞了五哥哥的大計?”


    這下,薛源徹底怒了!


    合著她勸自己的原因,是怕寧安城被打爛,到時候五皇子過來就撈不到錢了是嗎?


    他嗎的,開口閉口五哥哥的努力,五哥哥的“大計”,合著老子的命在那麵前不值一提是嗎?


    但還是耐著性子,冷聲道,“晴兒,我念你深居宮中、年少無知,不想苛責於你。


    但是你記住,我在這裏三次遭遇譽王派人刺殺,皆是因為譽王想幫你五哥哥來寧州就藩!


    並非本王要走這一步,而是本王一旦失去寧州,就勢必死無葬身之地!”


    薛晴兒卻是果斷搖頭,說,“不是的,五哥哥不知道這些,他要是知道肯定會阻止的!六哥哥,你為何要如此揣測五哥哥呢?他對你真的很好,你隻是隔太遠無法感受到!”


    薛源被氣笑了。


    “他不知道?他如今何等手眼通天,連楚宴修都投靠了他,他能不知道這些?


    他當然知道譽王要殺我,但他更知道我在寧州,對他是個阻礙,所以他巴不得譽王殺我!”


    薛源覺得,這個淺顯的道理,小孩都能看出來。


    然而薛晴兒卻是含著淚,又一陣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六哥哥,你如今怎生變得如此陰暗,又如此頑固?


    五哥哥宅心仁厚,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就、你就非要因為你的固執,而毀了寧安城,毀了五哥哥未來的根基嗎?你於心何忍?”


    薛源無語。


    反問道,“為何寧安城就必須是他的?另外,你又怎知寧安城必定毀於戰火?”


    薛晴兒激動道,“這難道還用說嗎?你的兵都已經被人家收了,就城裏這點兵馬你能擋住朝廷的十六萬大軍嗎?


    六哥哥,晴兒說一句實話,論謀略、論心計、論容人之量,你離五哥哥差太遠了!


    如今天下大亂,民生凋敝,這寧安城隻有給五哥哥,百姓才有希望!你、你怎生還不明白呢?”


    楚宴修聞言,跟著冷哼一聲,道,“此話雖刺耳,卻也是事實!老夫的確是五皇子的人,但你想過沒有,老夫隱退朝堂數十年,因何要幫他,又因何隻幫他?”


    頓了頓,又道,“現在朝廷大軍已經包圍了寧安城,破城就在旦夕之間,你勿要再頑抗了!此刻交出寧安城,老夫必將保你一命!”


    薛源驀地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極了!說來說去就是本王傻,本王不配擁有這寧安城是吧?”


    說著,他猛地站起身來,怒聲喝道,“楚宴修,本王給你批個文書,允許你去寧安城頭!你且看那些朝廷兵,能否攻下寧安城!


    你若不服,亦可親自出手助他們攻城,且看......今日本王是不是能陣斬你這一代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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