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王盛了。”


    “他說是隆升布行的魏掌櫃讓他下的毒。”


    “方法是辭工前在你專用的碗裏抹上毒,他知道第二天下人不會洗你的碗,盛上湯就會端過去。”


    “本來魏掌櫃讓他跑路的,但是看你沒死,認為毒沒下成,就不給他錢了,他便沒跑成。”


    劍七言簡意賅地說了調查結論。


    薛源聽得一愣一愣的。


    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劍七,問,“不是,你問......他就說了?”


    這麽配合的嗎?


    劍七淡淡道,“我把他吊在他家灶頭上,鍋裏煮上熱油,他就得翹著腳。但是總有力竭的時候,當腳離熱油隻差幾寸的時候,他就招了。”


    “臥槽,會玩!”


    薛源立即豎起大拇指,怒讚,“劍七你是個人才!的確,這種拷問之法,可比直接揍恐怖多了!”


    劍七道,“書上看的。《逃難路上遇王妃》裏就有這個情節,那話本極好,王爺你真的不看麽?”


    薛源:“......”


    所以說讀書長知識是嗎?


    “好,我有空也學習學習!”薛源心服口服地點點頭,然後說,“那隆升布行的魏掌櫃,你先暗中調查下他的背景,但是要避免打草驚蛇。


    畢竟我跟他無冤無仇,他不可能殺我,背後定然有人指使。”


    “好!”


    “另外,新來一個業務。”


    薛源繼續說道,“寧州首富殺人案,你聽說過麽?”


    “聽過,冤案!”


    “為何這麽確定?”


    “首富不會親手殺人,更不可能全家一起上。”


    “說得好,現在首富女兒就在東廂房,你去找她了解下具體案情,迴來告訴我。”


    “好!”


    劍七說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午後的陽光刺眼,蟬鳴陣陣。


    蘇若薇端坐於屋內的圓桌旁,這屋子雖每隔幾天都有人打掃,但總歸不常住人,有股輕微的黴味,自是比不得她的閨房。


    但她依舊心生感激,畢竟現在有了個容身之所,而且隻要在王府,就沒人敢抓她。


    隻是一想起家人,精致的臉蛋上,又浮起陰鬱陣陣。


    那傻王爺,真的能幫自己麽?


    這時,門被粗暴地推開了,嚇了蘇若薇一跳!


    “你是誰?”


    “劍七!王爺想幫你,所以讓我來聽聽具體案情。”


    “王爺不一起來麽?”


    “嗯,他說他是傻子,聽不懂。”


    蘇若薇愣了下,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是......很合理。


    又想,他雖是個傻子,卻有這般自知之明,而蘇家上下一度自恃寧州首富,上至知州下至衙門皂吏無不交好,卻不知懷璧其罪,浮華扯去便是風吹牆倒的道理,怕是連傻子都不如!


    ......


    一刻鍾之後。


    劍七迴到薛源房間。


    “打聽清楚了。”


    “案件的起由是一個多月前的一場火災,那場火災燒了蘇家名下七大綢莊共有的總倉庫,讓裏頭價值三十萬兩的生絲,和六十多萬兩的半成品絲綢,燒成了灰燼!


    蘇家認為有人故意縱火,便去衙門報案。李知縣接案後,很快就查到了縱火之人齊二毛。


    齊二毛卻交代,他縱火是為了報複,因為蘇家的家主蘇百長,幾天前指使下人打死了他的哥哥。


    李知縣又派人去蘇家調查,果然在蘇家的地窖,找到了齊二毛大哥的屍體,於是就抓了蘇百長全家。


    一頓酷刑後,蘇百長被迫認罪,判斬首。而其夫人、長子及十二歲的小女兒,都被以包庇罪判了流放,現在案卷已上交刑部,核準後就能執行。


    蘇若薇因為當時正在外州洽談布匹生意,而幸免於難。不過在迴到寧州後也遭到追捕,還好她提前得知消息,這才躲躲藏藏來到王府。”


    薛源聽罷,稍稍沉吟了下。


    “一起縱火案牽連出來的殺人案......”


    “而縱火,燒的是生絲,和半成品的絲綢?”


    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不由喃喃道,“原來這麽迴事啊!”


    詞條上說,李遠望打算勾結譽王,一起哄抬今年的江南絲價。


    怎麽哄抬?


    很簡單,供應少了,價格自然就高了。


    而蘇家的七大綢莊,據說在江南處於壟斷地位,估計每年新收的蠶絲,至少占到全江南的一半以上。


    他們出產的絲綢,應該也占一半以上。


    現在一下子少了這麽多生絲和半成品,估計不出月餘,這蠶絲的價格至少翻番。


    所以,毫無疑問,這倉庫是李遠望派人燒的。


    劍七說道,“雖然這肯定是冤案,但是如今案件已經上報刑部,要想翻案恐怕難於登天。畢竟,我們很難找到新的證據,而且從知縣到知州都不會給我們翻案的機會。”


    “需要新證據麽?”


    薛源笑了笑,說,“翻案的關鍵不在這......在於蘇家倉庫裏的生絲和半成品絲綢,到底去了哪。”


    劍七微微皺眉,問,“你是說,那些絲綢根本沒被燒掉,而是在被燒之前就轉走了?”


    薛源點點頭。


    如果沒有提前得知李遠望要哄抬江南絲價,他是不會往這方麵考慮的。


    但是李遠望既然有這個想法,那怎麽可能不提前轉走生絲和半成品?


    畢竟,哄抬價格之後,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至少價值上百萬兩!


    上百萬兩什麽概念?


    這兩天薛源也打聽過一些信息,知道王府一年的明麵俸祿才五萬兩!


    而且,整個寧州一年的稅收也才三百多萬兩,而寧州是大乾最富的地方之一!


    所以,李遠望派人去燒倉庫之前,肯定將所有的貨物都搬走了!


    而他之所以要用殺人罪陷害蘇家,除了還想撈點好處外,最大原因就是怕蘇家發現破綻,去上告!


    李遠望的高明之處在於,他在對蘇家下手之前,就先燒了倉庫。


    這樣一來,因為還沒來得及查封就著火了,所以倉庫裏頭到底有多少貨物,又被燒了多少,就不關他的事了!


    哪怕到時候刑部派人去火災現場核查,發現蠶絲和布匹被燒的痕跡不多,李遠望也有一百個理由推脫。


    加上譽王在朝堂的人脈也會保他,可以說這樁買賣他穩賺不賠!


    “可惜,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這案子我要翻,這李遠望必須死,這批貨麽......我也要借來一用!”


    翻案,當然不光為了殺李遠望,也為了收蘇若薇,以及產業遍布江南的蘇家上下的心!


    至於這批貨,明顯是個發財的好機會,他幹嘛不要?


    薛源想了想,接著嘴角微微上揚,說,“劍七,咱們得先知道那批貨在哪!”


    劍七怔了怔,然後問,“王爺要黑吃黑?”


    “勿要胡說,我一個傻子,能有那種壞心思?”


    劍七點點頭,“有道理。”


    但是看薛源的眼神,卻是又有了些變化!


    他越來越覺得,王爺很像話本中人。


    那話本叫《腹黑王爺寵妃記》,去年新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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