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的不隻是雲府的人,還有候夫人,她站在眾人之中,臉色青一陣的白一陣,此刻她就如戲院裏唱戲的小醜,周圍全都是嘲笑聲。


    顏麵算是丟盡了。


    他雲府也未免太欺負人,莫說她雲淺要退親,這會兒,她已經想出了候府上百種蹬先退親的法子,可轉念一想,如此怕是發泄不了她今日所受的侮辱,這親她還偏不退了,人現在是他雲府的,可過了門,就是他候府的人,到時候一定得將她今日所受一一的還到那臭丫頭身上。


    她要讓雲府知道,今後雲淺的好壞全都得仰仗候府,仰仗她候夫人。


    這麽一想,候夫人將心口的那簇火生生的壓力下去。


    「老夫人莫急,定是丫頭傳錯了話,淺姑娘與我疆兒之間,誰不知道是相互喜歡,就連京城的百姓也知道我候府要與首府結成親家,淺姑娘是知書達理之人,哪能說出這番話?」


    候夫人話裏的意思,誰都能聽得出來。


    大抵就是你家雲淺之前要死要活的非候府不嫁,鬧到滿城皆知的時候,竟然說要退婚,但凡是個長腦子的怎可能說這種話,她就沒想過退婚吃虧的可不是候府,而是他雲府。


    這婚一退,她還能嫁嗎?即便是雲府如今得寵不愁嫁,還能嫁到像她候府這樣的家世嗎?


    候夫人自認為將心思藏的深,可她擺出來的那副嘴臉,誰不清楚她心裏如何想的。


    今日訂親,不單單隻是雲淺的娘在場,大夫人王氏,二夫人蘇氏,三夫人唐氏的人都在,隻因前麵都是生的兒子,隻有四夫人生了一個嫡出的丫頭,即便是妯娌之間平日裏有點摩擦,可在雲淺丫頭的身上,大家都是真心疼愛的,見不得她受委屈。


    「候夫人說的對,娘先別急,我先去瞧瞧淺丫頭。」說話的是大房的王氏,王氏出身大戶人家,平時為人處事很是溫婉,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終日一副笑臉,似乎就沒瞧見她有什麽煩心事,剛才聽蝶依一說完,臉上常掛的笑容卻失了幾分。


    「瞧什麽瞧!」


    「她就是想成心氣死我,讓她迴去好好呆著,別出來丟人顯眼。」


    老夫人聽到雲淺說要退婚,瞬間的反應是鬆了一口氣,可如今候夫人說出這番話,老夫人想起剛剛才在婚書上按下的手印,頓時覺得心口又開始堵了。


    她吼了王夫人,不讓去瞧雲淺,可又讓王夫人讓雲淺迴去好好呆著,貌似是有區別的,可都是一個意思,王夫人自然是心神意領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退出門外,屋內一片沉默,誰都沒說話,四房雲淺的娘目光隨著大房的背影也隻能幹著急,屋內候夫人還在,王夫人已經出去了,她總不能也跟著出去。


    蝶依將外屋的門一開,冷風夾雜著雪花頓時往屋裏猛躥,大房王夫人被迎麵一股風吹來,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哆嗦,待她暖了暖手,眼睛從風雪中望去就瞧見了跪在雪地裏的雲淺,頓時嚇的也不知冷了,急步走上去,提著雲淺的胳膊就要將她拉起來。


    「淺丫頭,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風雪這麽大,你是不要命了嗎?」王夫人拉了兩下,根本就拉不動,剛要讓蝶衣來搭把手,卻見雲淺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她。


    「大伯母,雲淺錯了,雲淺真的錯了。」雲淺突的抱住王夫人的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前程往事細細一迴味,才發現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就因前世大伯母不喜候府這門親事,在雲淺麵前不經意說了一句,要她小心候夫人的話,卻被雲淺當成是驢肝肺,氣唿唿的好長一段時間沒與她說話。


    而候夫人卻在雲淺跟前說,大夫人王氏最是個心思重的人,麵子上終日一副笑臉,誰知道內裏爛成什麽樣,她當時就那般的任由候夫人踐踏大伯母,甚至還覺得有理。


    如今再次見到王氏,雙眼沒了蒙蔽的東西,大伯母眼中對自己的那份疼愛怎能看不出,再憶起前世,能在短短三年的時間,走到最後那番光景,實屬自己作的。


    「丫頭快起來,錯了就錯了,大伯母在呢,咱們起來說話。」王夫人更著急了,這種天多在外麵站一會兒都覺得冷的發抖,何況是跪在這冰雪上麵。


    「大伯母,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做錯的事自己負責,還請大伯母去和祖母說說情,取消了與候府的婚約,雲淺自知此事荒唐,隻因雲淺一時被蒙蔽了雙眼,如今想通了,便斷不能嫁與候府,雲淺自願跪在這裏,直到祖母同意為止。」


    雲淺揪住大伯母的衣袖,雙眼不知是哭紅的,還是風雪凍紅了的,幾根垂落的發絲被滾落的淚水黏在了臉上,整張臉印在王氏的眼裏,就隻有四個字,楚楚可憐。


    這可是心疼死她了。


    可如今又親耳聽到雲淺說退婚,又不免的驚訝,要想前幾日因老夫人不同意,淺丫頭還說過此生非衛世子不嫁的話,怎的就兩日的時間變化竟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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