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緩緩落下,夜幕降臨,列車沒有因為突然的消息而停下,依舊行走在既定的軌道上。


    八號車十二號房間內,鄭善坐在床邊單手托著下巴,手肘抵著絞著的大腿,一動不動。對麵,張如真一手扶著畫冊,一手拿著畫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觀察一番後繼續奮筆疾書。


    “如真,好了嗎?”


    雖然多年的模型生涯讓鄭善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態,但長時間的靜止還是很考驗耐性。心中大略估算少女的作畫進度,覺得差不多了,鄭善開口問道。


    “嗯!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鄭善就直起腰,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一番伸手伸腿之後,感覺血脈再次流暢的他湊到少女的身邊,欣賞畫中的他的身姿,默默不語。


    “丸子?”


    “嗯?”


    “開心點兒!”


    “怎麽說這個?突然之間。”


    “丸子,我畫你十一年了喲!”


    “已經這麽久了呀!”


    “所以…我明白的。”


    “嗯!謝謝…不過,如真,我可沒有不開心。”


    如真停下筆,迴頭用明亮的雙眼望著他,說:“真的?”


    鄭善露出笑容,說:“當然,我會騙你嗎?剛剛隻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鄭善感覺少女似乎鬆了一口氣,迴過頭繼續自己的練習。


    “咚咚咚!”


    安靜的房間內突然響起敲門聲,兩人四目相對,奇怪著“是誰呢?”


    帶著疑惑,鄭善起身開門。


    門向外打開,一陣香風襲來。門外,一身黑裙的虞美婷婷玉立,身後是笑意研研的虞藍。眼見鄭善開了門,虞美獻寶似的拿出一幅紙牌,說:“學弟!說好了的,來打牌吧!”


    說完,不等鄭善的允許,虞美傾身向前,少年不得不讓開了身子。虞藍緊緊跟在後麵,進了門後,說道:“打擾了。”


    語氣中透露著一點無耐和歉意。


    “這學姐還真是我行我素。”


    鄭善心裏如是想到。


    另一邊,聽到動靜的張如真合上畫冊,收拾起工具來。


    “啊!學妹在畫畫嗎?畫的是什麽?”進門的虞美看到少女的動作和顯眼的畫冊,連珠般問道:“我能看一看麽?”


    總算還知道要先得到允許。


    少女小小的皺了皺眉,幾乎沒人發現,稍稍猶豫了一下後,點頭說:“學姐,請看吧!隻是一些素描練習而已。”


    虞美將手中的紙牌扔給妹妹,接過冊子從第頭翻開,虞藍差一點沒有接到,一時手忙腳亂之後,也湊了上去。


    紙張一頁一頁翻動,嘖嘖的讚歎聲不時從姐妹倆口中發出。不一會兒,畫冊翻到了最後。


    姐妹倆無聲的對視片刻。眼中透著同一個意思。


    “畫的對象盡是鄭善。”


    一旁的鄭善打斷兩人的無聲交流,說:“學姐,不是說要打牌的嗎?”


    “對對對,打牌,打牌。”虞美合上冊子,遞給張如真,說:“畫的真好,可以說是無色而有聲。”


    可不是嗎?隻是素描而已,其中的情意卻已經要滿溢而出了。


    “謝謝,學姐”也不知少女有沒有理解到虞美話中所指,她隻是輕聲道謝,一如既往的淡定。


    或者少女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吧!


    “打什麽?學姐。”鄭善問。


    “四個人的話,升級會嗎?”


    詢問的是虞美,對象自然是鄭善兩人。


    兩人同步點點頭。


    虞美一拍手,說:“那就這個了,我們姐妹一邊,你們一邊,說好了,輸了的有懲罰的哦!”


    “什麽懲罰?”


    “嗯…”虞美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輸了到bj後請客怎麽樣?好!就這樣!”


    那就開始吧!


    四人分好位置,席地而坐。列車地板還算幹淨,隻是空間小了點,略顯擁擠。


    虞藍麻利的將新買的紙牌拆封,洗牌,動作流暢,專業的很,一看就是老手。


    開始輪流抓牌,虞美手上動作不停,嘴上也不停:“第一把,我搶先!”


    人說人旺運道也旺,熱情如火的虞美印證了這句話,開頭幾局鄭善一方原地不動,虞美一方則節節高升。


    牌局繼續著,在虞美的調動之下,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不知不覺間說到了今天剛剛發生的大事。


    “說起來,真是突然啊,前幾天才說重病入院,今天這就去了…世事無常啊!”虞美歎息不已,“啊!打錯了!”


    “姐!注意點!”虞藍埋怨著,又帶點八卦的語氣說:“話說,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驚天陰謀啊?”


    “什麽?”


    眾人一臉問號。


    虞藍低著聲音,神秘兮兮的說:“比如說宮鬥啊,赤蘭之爭啊,或者…啊!”


    不等虞藍繼續列舉猜測,虞美一個手刀打在她的腦袋之上,打斷了她的話。虞美沒好氣的問:“你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虞藍捂著腦袋,不服氣的說:“小說、報紙上都這麽說的。”


    “小說?報紙?你看來的都是什麽八卦啊?不學點好的!”虞美十分無語:“現在是什麽年代了,禦定《天綱》、天子分權都已經快兩百年了,還在這胡思亂想什麽陰謀論呢!”


    張如真看虞藍的狼狽樣,也是微微一笑,說:“現在的天子可不比以前了。”


    “但是,那畢竟是天子啊!”虞藍還在嘟嚷。


    “你呀,不要從虛構小說和八卦報紙中學曆史啊!”好像想到了什麽,虞美說:“學弟不是曆史係的麽,來來來,給這個文科白癡解釋解釋。”


    “準確的說是還沒有入學的曆史係新生。”鄭善糾正道:“而且關於天子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簡單說說嘛!”


    “好吧!”麵對三雙期待的眼睛,鄭善隻得答應。


    “簡單說來就是:現在的天子雖有權卻基本不幹政了,天子玉座雖然高貴但隻是一個象征罷了。”


    虞藍還是不能接受:“你也說了,天子手中還是有權力的,有權就有人爭!”


    鄭善點點頭:“是的。天子手上有權,主要有兩大塊。一為監察,依據《天綱》,天子是禦史台的當然之主;二為司法,《天綱》規定天子天然是大理寺第九卿。其它諸如祭祀之類的就不說了。從這兩點權力來說,天子在天朝的權力架構中還是舉足輕重的。畢竟在天朝的立法、司法、行政、監察製度四麵體中占了一麵還外加一點。”


    “你看,對吧!”虞藍一臉得意。


    “但是…”鄭善來了個大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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