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簌簌落在衝鋒衣兜帽上,蕭羽用肩膀抵住震顫的封墓石。


    李瑤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皮肉裏——那些由壁畫灰燼組成的北鬥陣圖正沿著他們小腿攀爬,每粒灰塵都帶著灼燒感。


    \"踩乾位!\"張天師的聲音穿透青銅鈴的嗡鳴。


    蕭羽抱起李瑤滾向東南角,北鬥陣圖的火線擦著鞋跟燒出焦痕。


    小七炸著毛躍上封墓石頂端,幽藍貓眼映出石壁裂縫裏滲出的血珠。


    當第七滴血珠墜地時,整塊封墓石轟然下沉,露出傾斜向下的石階。


    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蕭羽摸到台階扶手上的青銅饕餮紋。


    陰陽眼剛泛起金光就被濃霧吞噬,視野縮到五步之內。


    李瑤掏出強光手電筒,光束裏浮動的塵埃竟凝成骷髏形狀。


    \"這霧能吞噬靈力。\"李瑤擦掉鎖骨下方滲出的血珠,那是家族護身咒被侵蝕的征兆。


    蕭羽摸到衝鋒衣內袋裏的青銅鈴,七星紋路正在鈴舌上緩慢倒轉,像某種倒計時。


    石壁深處傳來指甲抓撓聲。


    蕭羽反手將李瑤護在身後,手電筒掃過爬滿青苔的磚牆。


    小七突然弓背發出威脅的低吼,貓爪拍在某個凸起的磚塊上——整麵牆轟隆翻轉,露出布滿銅釘的暗道。


    \"等等!\"李瑤拽住要跨進暗道的蕭羽,強光掃過地麵水窪。


    漂浮的銅鏽正在水麵聚成箭頭,指向他們來時的路。


    蕭羽摸出三枚五帝錢擲向暗道,銅錢尚未落地就被絞成碎末。


    小七的尾巴突然纏住兩人腳踝往後拖,三支青銅箭擦著鼻尖釘入石壁。


    蕭羽後背撞上濕冷的牆麵,陰陽眼突然刺痛——那些被青苔覆蓋的磚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正勾勒出人臉輪廓。


    \"閉眼!\"李瑤扯下絲巾蒙住蕭羽眼睛,自己卻盯著血色人臉念誦破障咒。


    蕭羽在黑暗中聽見布料撕裂聲,緊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絲巾滑落時,他看見李瑤左袖裂開三道血口,而牆上的血色人臉正被青銅鈴吸進去半張。


    小七突然躍上蕭羽肩頭,貓爪拍向他後頸。


    陰陽眼自動開啟,蕭羽在眩暈中看到磚牆內部盤踞的青銅鎖鏈——那些鎖鏈的環扣正對應北鬥七星的方位。


    當他的手指按向天樞位磚塊時,整條通道突然響起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退後七步!\"張天師的聲音混在青銅鈴震顫中傳來。


    蕭羽拽著李瑤撞進突然出現的石門,小七的尾巴尖被合攏的石門夾斷一撮毛。


    強光手電筒滾落在地,照亮前方三條岔路。


    李瑤突然按住蕭羽正在滲血的手掌,用染血的指尖在石壁上畫出殘缺的卦象。


    當第八筆落下時,三條岔路口的青銅燈盞同時燃起綠焰。


    蕭羽的陰陽眼捕捉到綠焰中浮動的金線,那些金線正在地麵編織出他們來時走過的路線圖。


    \"是活迷宮。\"李瑤的聲音帶著顫音,\"這些牆會移動。\"她鎖骨下的血珠滴在路線圖上,金線突然扭曲成猙獰的鬼臉。


    小七炸著毛竄上蕭羽頭頂,貓爪拍向他的太陽穴——陰陽眼被迫切換到靈體視角,蕭羽看見每麵牆裏都封著數十具擺成北鬥陣型的屍骨。


    青銅鈴突然在衣袋裏發出蜂鳴,七星紋路倒轉到極限。


    蕭羽撞開左側即將移動的石牆,在漫天塵屑中看見牆體內側的反光。


    陰陽眼自動對焦,他看清那是塊嵌著青銅羅盤的磚石,羅盤指針正隨著他們的唿吸頻率顫動。


    當蕭羽的指尖觸到羅盤邊緣時,整個迷宮突然響起鎖鏈崩斷的脆響。


    李瑤的護身咒徹底失效,鎖骨下的血痕裂開成北鬥形狀。


    小七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斷尾處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箭頭,直指羅盤中心的凹槽。


    蕭羽扯下頸間掛著的老銅錢按進凹槽,羅盤指針瘋轉著濺出火星。


    陰陽眼看到的地下金線全部繃直成弦,某種龐大的壓迫感順著青銅鈴的震顫爬上脊椎。


    當銅錢完全嵌入的瞬間,整個迷宮的霧氣突然凝固成冰晶,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銅錢嵌入凹槽的瞬間,青銅羅盤迸出七道金線。


    蕭羽拽著李瑤撲向右側,原本站立處的地磚突然塌陷成布滿倒刺的深坑。


    小七炸著毛躍上蕭羽肩頭,斷尾處的血珠突然凝成冰晶射向暗處。


    \"當心!\"李瑤的破障咒剛出口,牆縫裏湧出密密麻麻的灰影。


    這些巴掌大的惡靈長著鼠頭人身,尖牙啃噬著沿途石磚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蕭羽反手甩出五帝錢,銅錢在灰影中炸開火星。


    陰陽眼突然刺痛——羅盤金線正在半空編織的陣圖還差最後三處節點。


    他扯下衝鋒衣拉鏈纏住手掌,任由惡靈啃咬布料發出焦糊味,右手繼續在牆磚上快速移動。


    李瑤的強光手電筒掃過穹頂,光束裏數以千計的惡靈正從磚縫滲出。


    她咬破指尖在身前畫出血符,爆開的金光將最先撲來的灰影燒成飛灰。


    小七突然竄到她腳邊,斷尾噴出的血霧凝成屏障擋住左側缺口。


    \"天璿位!\"張天師的暴喝震得青銅鈴嗡嗡作響。


    蕭羽的手掌重重拍在濕滑的磚塊上,第二道金線應聲繃直。


    惡靈的尖嘯聲陡然拔高,最前排的灰影突然自爆成毒霧。


    李瑤踉蹌著撞在蕭羽背上,鎖骨下的北鬥血痕滲出黑氣。


    蕭羽單手攬住她腰身,陰陽眼捕捉到毒霧裏閃爍的磷火——那是陣圖的第三個節點。


    小七突然躍起咬住他的手腕,帶著血絲的利齒精準刺破皮膚。


    劇痛讓陰陽眼的金光暴漲,蕭羽看清隱藏在毒霧中的青銅釘。


    他抄起李瑤掉落的手電筒砸向牆壁,反彈的光束恰好照亮那枚生鏽的釘子。


    當最後一道金線纏繞釘帽時,整座迷宮突然發出骨骼錯位的哢嗒聲。


    王老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轉角,枯瘦的手指正在掐算蕭羽破陣的軌跡。


    當看到小七用尾巴卷起五帝錢填補陣眼缺口時,他渾濁的眼珠閃過異樣的光彩。


    \"成了!\"蕭羽的吼聲帶著血沫。


    羅盤突然逆時針瘋轉,所有金線同時收縮成光點。


    惡靈群發出淒厲哀嚎,化作黑煙被吸入地磚裂縫。


    暗門在齒輪轉動聲中轟然開啟,腥臭的陰風卷著紙錢撲麵而來。


    李瑤的護身咒殘片突然發出龜裂聲,蕭羽條件反射地把她推到身後。


    暗門內的黑暗中緩緩浮現兩盞血紅燈籠——那竟是某個龐然大物的眼睛。


    腐爛的官服下露出森森白骨,每根指骨都纏繞著刻滿咒文的鎖鏈。


    小七的毛全部炸開,斷尾處再度滲出冰晶。


    李瑤摸向腰間符咒袋的手指微微發抖,發現所有黃紙都變成了灰燼。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運轉到極致,看清惡靈胸口嵌著的青銅八卦鏡——那分明是張天師二十年前丟失的本命法器。


    陰風掀起惡靈的破爛衣擺,露出腹腔內蠕動的數百張人臉。


    蕭羽握緊李瑤冰涼的手,掌心的血滲進她腕間的紅繩。


    當第一根鎖鏈破空襲來時,他蹬著牆麵的青苔躍起,陰陽眼在黑暗中劃出兩道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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