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哄著小二郎,聽了這話就道:“親孫女辦喜事,當親爺爺親奶奶親叔親嬸的都不知道?


    這都辦的什麽事啊?”


    “大房的,什麽事都辦得出來,不意外!”


    “也是!”


    聊了一會兒,李氏見沈書凡又提著木桶要出門玩水,連忙問:“大郎,你……


    你爹啥時候能出門啊?”


    沈守義也道:“再繼續躺下去我要廢了!”


    這以前天冷的時候吧,就稀罕暖暖和和的躺在炕上。


    啥活也不用幹!


    可這躺久了也累的慌!


    趙三那貨整天的往門口轉悠,兒子讓他躺著。


    結果一躺他就躺到現在。


    再這麽躺著下去,他在炕上能紮根~


    沈書凡道:“等天好了咱們就去縣城,到時候爹你可以和娘一人抱一個小的出去逛。”


    “這天就不錯啊,都不下雪了。”


    說白了,沈守義現在就想出門。


    哪怕就是到院門外麵喘口涼氣也行。


    “還有大郎你也該去學堂,可不能耽擱啊!”


    主要是擔心孩子讀書。


    以寶澤縣的情況,往年天天下大雪,壓塌屋子的時候也是常有。


    可今年的雪少,也小了不少。


    見不說明白,老爹就快要自己往炕下挪了。


    沈書凡隻得道:“沈守誠還沒去府城,我的縣試不急,他離的遠了就害不到咱們了。


    弟弟妹妹還小,小心點沒壞處。


    爹,再堅持堅持。


    咱們不差這一會兒。”


    沈守義一噎:“……別提那晦氣玩意兒!”


    但還是躺了迴去,自己還掖了掖被角。


    他這人吧,就是聽勸。


    尤其是兒子的話,他可愛聽了。


    大郎說的對。


    他一個快咽氣的人,還是不出去逛悠著嚇人了……


    *


    正月初十。


    寶澤縣下了一場大雪。


    沈家莊的沈守義又一次吐血並昏迷了。


    以前紮針就醒的李大夫說:“沒治了,你們還是送去鎮上或者縣城吧!”


    “孩子爹!”李氏急的暈了過去。


    周氏一個人照顧嗷嗷哭的雙胞胎。


    沈書凡:……


    沈書凡借了板車,小廝青風青朗幫忙,把昏迷不醒的沈守義拉走了。


    隔天的一大清早,天還沒亮。


    青風又急火火的跑迴來了。


    村裏人才知道,人家縣城的大夫還在過年,找著大夫了找不著藥材。


    還說快不行了啥的,讓她們過去見最後一麵。


    李氏和周氏各抱著一個孩子是哭著走出村子的。


    青風去李大夫那裏買了一些藥材,提著一個小包袱跟在後麵。


    小包袱裏露出了隻有要故去的人才會用到的衣裳啥的。


    有人看了就直搖頭:“老四啊,這迴怕是懸了!”


    “真可憐!”


    沒多久,沈家莊就傳出沈守義又不行了的話!


    沈大能在堂屋抽著煙鍋子。


    沈婆子哭的不行:“我,我跟著去看看吧?”


    “去看啥,一個外人……”


    “老頭子你這是在剜我的心啊!”沈婆子這幾天每天都會去看沈守義。


    一天天的看著不錯的,咋滴突然就嚴重了?


    她想著拿點銀子去縣城看看。


    可當打開匣子,才發現她放在裏麵的首飾整塊的銀子都沒了。


    “銀子呢?”


    沈老漢不在意的又抽了一口煙袋鍋子道:“給老大了!


    老大這趟去府城有些急,我把餘下的都給他了。


    這會兒應該還沒趕到,這道也不好走,也不知道在路上咋樣了!”


    沈婆子忍著哭腔問:“……家裏,不過了?”


    眼下裏麵也不過百文,這年後家裏地裏的也得花銷的。


    還有老二那屋,她看老二媳婦好像也有了。


    這些日子能吃能喝能睡的。


    錢氏懷三郎四郎的時候就這樣。


    她還想著等過個月再問,這幾天也沒少填補二房。


    就算沒懷上,家裏就老二一家了,她總不能再讓這房的冷了心啊。


    可這會兒銀子和首飾都沒了!


    “不是還藏了不少東西嗎?你再挑幾個拿去當不就行了?”


    沈婆子:“…那些早就花完了…現在用的這些都是我的嫁妝!”


    他們家從京城迴來之後,就一直在吃老本。


    以前隻有大房的爺仨花銷占大頭,再加上家裏這人情往來的。


    一年到頭的家裏人也能賺一些。


    可去年裏,家裏的小子們都去學堂。


    這下子就和捅了銀子窩似的。


    那銀子用的老快了!


    沒有了,就把從京城帶迴來的寶貝掏出來,能買的去賣,能當的就當。


    大多都是死當,因為他們一般是沒銀子贖迴來的。


    可老大接二連三的大把大把的用銀子。


    給三房四房賠的銀子也是從沈婆子這裏出的。


    給了那兩個房頭的,二房的就不能單獨撇下。


    這570兩銀子下去,她的嫁妝也沒剩多少了。


    拿出來的這首飾還是打算年後去賣了貼補家用。


    可沈大能完全沒有那些個想法。


    “你吼啥?等以後迴京城了想要啥沒有,到時候再給你,這次恩科老大定能中舉!”


    沈婆子不想爭辯這個,隻要事關老大,老頭子就特別倔。


    她知道自己勸不了,就隻道:“我和你說過了,那是給孩子們當束修的。”


    “老大說他自己給大郎二郎交束修,就三郎四郎那樣的年後就會被趕迴來的。”


    “……還有五郎六郎呢?”


    “又不是咱們家的人,管他們幹啥?”


    “……”


    隔壁。


    沈守信和錢氏一人扣了一個碗在牆上。


    夫妻倆默默的把碗拿下來,擦了擦碗邊,放迴到桌上。


    幾天後又下了一場大雪。


    那天夜裏,沈婆子放嫁妝的地窖被塌了。


    二房的很積極的跑來幫忙,當著沈婆子的麵往自己屋裏拾掇東西。


    “娘,我幫您收著,等用了再給您,別給了爹都送給大哥禍禍了。”


    “三郎四郎讀書的勁頭十足,娘您可就等著享福吧!”


    沈婆子:……這倆貨又偷聽他們說話!


    至於被沈守信夫妻倆弄迴他們屋裏的東西,她自己都不敢想還能有要迴來的可能!


    “你爹就是那麽說說,不會讓三郎四郎沒書讀的。”


    “知道知道。”


    這沒有一點往心裏去的敷衍。


    在場的三個人都清楚,大能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人。


    隻要事關大房的沈守誠,那必定是說了算的。


    哪怕傷到他們其他各房也不會有一點餘地。


    沈守信幫忙收拾完,湊到在弄地窖的沈婆子旁邊問:“娘,您和爹以前是不還有啥事啊?


    要不怎麽就偏老大偏的就和得了失心瘋了似的呢?”


    沈婆子剛要張嘴。


    沈守信已經被踹了一腳。


    原來是沈大能從屋裏出來了,正好聽到老二問。


    沈守信被踹了個大馬趴。


    沈大能:“…閉嘴…滾!”


    沈守信連滾帶爬的往他們二房跑去:“得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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