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拿上手機,離開家門。


    過了一會,六樓的孫媛媛也小心地從樓上走下,來到五六樓之間的樓梯拐角處,緊抓著樓梯,向他這邊打量。


    窗外照進來的光線,打在黃建的身上,影子清晰可見。


    黃建衝她攤了攤手。


    “你看,我不是鬼吧?”


    “如果我是鬼,肯定沒有影子。”


    孫媛媛緩緩點頭。


    根據她對恐怖文學的了解,幾乎所有的鬼,都是沒有影子的。


    能在白天活動,並不能代表就不是鬼,但有影子,就基本可以確認。


    但僅僅這樣,她還是不太放心。


    “你站在那別動,我,我過來試試。”


    幾乎一切的死物,都是沒有體溫的。她打算親手試一下,黃建的身上有沒有溫度。


    “好好,我不動。”


    黃建看了一眼視野的左上角,發現任務時長剛剛過去三分鍾,便也沒動彈。


    他也並非對孫媛媛毫無懷疑,但他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畢竟在提示中,孫媛媛並沒有死過,現在又沒有偽裝人類的災厄,接觸孫媛媛理論上沒有風險。


    葉開和李賀兩人,之前就已經被幕後存在,宣告死亡了。


    孫媛媛跟他們,有著明顯的不同。


    此外,現在他的心態略有些擺爛了。


    反正現在的情況已經這樣了,還能更糟糕嗎?


    反倒是孫媛媛,在走下一半樓梯後,又覺得有些害怕。


    這種類似的情景,她在鬼故事中看過的。


    有一些鬼,會設置各種陷阱,當主角覺得一切安全的時候,忽然冒出來。


    她伸手,掏出手機。


    “你等下,我在群裏說一聲……”


    然後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用手機。”


    葉開的聲音從下一層的樓梯傳來,孫媛媛動作僵住。


    葉開不緊不慢地走上五樓,跟黃建打了個招唿。


    “你……”孫媛媛渾身僵硬,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下樓了。


    就為了檢查樓下是人是鬼,結果招惹了一個真正的鬼……不,群裏已經說過了,他是偽人!


    她想跑,卻又不敢動彈。


    葉開在黃建身邊站定。


    “鏡中妖雖然沒有實體,但它可以存在於任何鏡子中。”


    “非常不巧,你的手機息屏之後……不,哪怕是沒有息屏,它也是一塊鏡麵。”


    “你在樓道裏看手機,是等不及讓它來找你了麽?”


    這番話讓孫媛媛更害怕了。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但她的恐懼,更多的還是來自於麵前的葉開,以及黃建。


    孫媛媛的眼睛轉來轉去,一會兒看葉開,一會兒看黃建。


    她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


    “你們……你們是不是計劃好了?”


    “黃建你已經投靠他了!”


    這下完了,真的要死了!


    “你們……你們等著,我已經在群裏說了,隻要我死了,史鵬他們就會知道你是鬼!”


    “哦?”葉開笑笑。


    “一個瘋子加上一個普通人?”


    “要不你讓他們來試試?”


    他倒不是要把孫媛媛怎麽樣,隻是忽然想到,反正孫媛媛已經不相信鄰居們了,不如直接讓她因為恐懼而加入。


    也能達到全樓統一的效果。


    果然,孫媛媛聽到這句話,就是眼前一黑。


    即便劉明沒瘋,她也不相信,劉明加上史鵬,就能打得過任何一個災厄。


    何況黃建還投靠了葉開,三樓那個被災厄附身的李賀,好像也跟葉開關係不錯。


    葉開今天還去過三樓的!


    啪地一下,她兩眼一翻,渾身發軟地癱倒在樓梯上。


    “您好像把她嚇到了。”


    黃建有點不忍心,小聲征求葉開的意見:“您看,要不讓她也加入進來?”


    不是,你這也太不經嚇了吧?


    葉開心中笑出了聲,麵上卻隻是微微點頭:“你跟她說明一下。”


    黃建應下,走上樓梯,攙起孫媛媛。


    “是這樣的……”


    他開口解釋,而葉開注意到,自己視野的左上角,忽然彈出一條提示。


    【【食鬼】:附近有可標記的非同類目標。】


    原來這個能力還有探測的被動效果——大概是相處一段時間後,會觸發。


    不對,有可以標記的目標出現了!


    在哪裏……


    他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


    電話沒響,應當不是【鬼來電】。樓道拐角處的窗戶有玻璃,三個人有三部手機,都能構成鏡麵,難道是【鏡中妖】?


    葉開隻能標記自己觀測範圍內的目標,所以可以標記的【鏡中妖】,隻能是窗戶玻璃那裏。


    葉開對著玻璃發動了【食鬼】。


    【目標區域無可標記的目標。】


    嗯?


    鏡中妖沒在?


    或者是,就在剛剛思考的瞬間,鏡中妖已經從窗戶玻璃離開了?


    最差的可能性,就是鏡中妖是自己的同類,也就是李賀的同類。


    這意味著自己之前的推測大部分錯誤,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出了問題。不能是這樣吧……


    如果自己不是人類……


    葉開心中歎了口氣,將目標改到黃建身上。


    【你對黃建使用了能力:食鬼!】


    【目標是你的同類,無法標記。】


    他鬆了口氣。


    黃建也不能被標記,黃建是人類,自己也就是人類。


    可是樓道裏沒有其他可疑的目標了。


    孫媛媛之前懷疑過,樓裏的鄰居,可能有的已經不是人了。


    總不能是鬼喊捉鬼吧……


    抱著反正不要錢,隨便試一下的心態,葉開將目標選定為孫媛媛。


    【你對孫媛媛使用了能力:食鬼!】


    【符合標記條件,是否標記?】


    葉開怔住,看著正被黃建扶起來的孫媛媛。


    【已標記目標。】


    她臉上仍然掛著恐懼,黃建仍在對她解釋。


    “……他都出來這麽久了,還沒把我們怎麽樣,如果他有問題,我早就死了對吧……”


    葉開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行了,別tmd解釋了,愛tm信不信。”


    他走上前,把黃建推開,攔在黃建身前。


    “你,迴去。”


    “啊……哦……”


    孫媛媛跌跌撞撞地後退兩步,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黃建一眼,轉身不管不顧地向樓上衝去。


    葉開跟了幾步,緊盯著她的身影,直到他確切地看到,孫媛媛掏出鑰匙,顫抖著打開防盜門,鑽了進去。


    能夠以這種方式通過防盜門……


    不是災厄?


    但也不是人類……


    難道孫媛媛,是一種之前沒有出現過的、將自己認定為人類的災厄麽?


    透過防盜門,葉開能看到,602房間裏,有一個人形。


    人形的一小部分,已經被紅色浸染。


    現在他知道,那就是被【食鬼】標記了。


    但怎麽迴事……


    葉開皺著眉頭轉過身,看看不知所措的黃建,微微點頭,便自顧自地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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