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別誤會,我沒什麽別的要求。”


    秦父雙手緊張地來迴搓動,粗糙的手掌相互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響。


    隨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目光中滿是對女兒的疼惜,“我就是覺得淮如這許多年太不容易了,我隻盼著你能真心對她好。”


    “我知道的叔,這個您絕對放心。”林極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語氣堅定道。


    緊接著,他又有條不紊地說道:“叔,我是這麽規劃的,等淮如生下孩子,把孩子的戶口上到她其中一個哥哥名下。作為補償,我可以在四九城給他們找一份工作。”


    “什麽?”


    這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巨石,秦父秦母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


    與此同時,正在裏屋傾聽他們談話的秦懷山,也被驚得差點站起身來,手中的水杯差點打翻。


    眾人還未從林極這番話中迴過神,秦懷山就如同被點燃的鞭炮,急切地表態:


    “妹夫你放心,這都不是事兒!將來孩子生下來掛我戶口上,到時候有你嫂子照應……”


    “哥,你先別說話!”


    秦淮如迅速迴過神來,急忙製止了秦懷山想要說的話。隨後,她輕輕拉住林極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


    壓低聲音,她帶著幾分擔憂說道:“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許下承諾呢?再說了,我大哥二哥在農村待了這麽多年,你別為了這事給自己添堵……”


    看到秦淮如把林極拉到一邊說悄悄話,秦懷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他連忙看向秦父秦母,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爸媽,你們得幫我勸勸小妹,我太想抓住這次機會了!”


    工作,對於祖祖輩輩在土地裏刨食的秦懷山來說,宛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是改變命運的絕佳契機。


    若不是林極主動提出,他或許一輩子都隻能與黃土為伴,永無出頭之日。


    秦母見狀,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朝著秦淮如的背影喊道:“淮如!”


    秦淮如轉過頭,眉頭緊鎖,一臉為難:“媽,我有我的考量。現在城裏工作競爭激烈,連城裏人找工作都費勁,更何況我們鄉下人。我不想讓林極為難!”


    “我明白,可你兩個哥哥從小是怎麽對你的,你心裏應該清楚。這些年你不迴娘家,一迴娘家,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們去賈家撐腰。你兩個哥哥二話不說,立馬跟你去賈家討說法。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機會,你忍心看著他們一輩子在農村土裏刨食嗎?!”秦母越說越激動,眼眶泛紅,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秦母的這番話,如同一連串重錘,敲打著秦淮如的心。她的嘴唇微微顫動,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應。


    秦母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另一個屋子的宋悅,以及剛從外麵迴來的老二一家。


    等他們進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宋悅率先忍不住開口:“小妹,有這樣的機會,還是幫幫你哥吧!”


    看著一家人圍著秦淮如軟磨硬泡,林極適時站了出來,語氣平和地說道:


    “叔,嬸,其實工作這事,沒淮如和你們想象的那麽困難。”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林極身上,眼中充滿了期待。


    林極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們軋鋼廠最近正在大規模擴產,廠領導對保衛部的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所以現在保衛人員缺口很大。前段時間,我就給保衛部介紹了幾個朋友過去。我想著,如果懷山哥和懷水哥願意,去保衛部當個工人挺合適的。”


    聽到林極這番話,秦母瞬間喜笑顏開,不再跟秦淮如糾結,而是看向林極,激動地說道:


    “小林,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不太會說漂亮話。不過你放心,你要是能幫你兩個大舅哥,他們以後肯定不會給你丟臉!”


    秦懷山和秦懷水也趕忙隨聲附和,語氣中滿是感激:“對,隻要能給我們這個機會,讓我們當牛做馬做什麽都行!”


    “哎,這話可有些言重了。”林極笑著擺了擺手,目光看著秦懷山二人說道,“不過我得提前跟兩位哥哥說明,保衛部那邊提供的都是工人崗,不是幹部崗,工資可能不會太高。”


    “林子,你說的這個不高,具體是多少?”秦懷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能剛開始跟一級工差不多,二十三塊錢左右。你們要是願意,我之後就幫你們安排。”


    聽到每月有這麽多工資,秦父再也坐不住了。


    不等兩個兒子表態,他就迫不及待地應承道:“小林,不用多說了,他們願意!”


    二十三塊錢!


    在農村,一個壯勞力辛辛苦苦在地裏勞作半年,都未必能攢下這個數目。


    而這,僅僅是城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想到這兒,秦父急忙招唿道:“孩他媽,帶兒媳婦們去準備飯,眼瞅著就快中午了。”


    秦母此時也從驚喜中迴過神來,忙不迭地答應一聲,帶著宋悅等人興高采烈地去廚房忙活了。


    等秦母等人離開後,林極看向自家兩個舅哥,又補充道:“還有一點,我得提前跟你們講清楚。保衛部的工人崗和車間工人有所不同,車間工人可以憑借技術晉升,每晉升一級,工資都會相應提高。但保衛部這邊,工人崗基本沒有晉升機會,除非轉為幹部身份。”


    秦父聽得似懂非懂,忍不住問道:“小林,你這話具體是什麽意思?”


    “叔,意思就是,如果大哥和二哥去保衛部上班,工資短期內基本就固定了,隻能隨著時間推移,參與工資普調,近幾年不會有太大變化。”林極耐心地解釋道。


    聽他這麽說,秦懷山覺得並無大礙,可秦懷水卻皺起了眉頭,嘴裏小聲嘟囔:“意思是,這幾年我每個月就有二十多塊?”


    秦父在一旁聽到了秦懷水的嘟囔,頓時火冒三丈,忍不住抬手就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啪!”


    “你狗日的嘟囔什麽呢?怎麽,你還不滿意?”


    秦懷山也忍不住數落起自家兄弟:“老二,大哥得說說你,二十三塊錢,咱們在地裏累死累活好幾個月都不一定能掙到!”


    秦懷水被秦父一巴掌打醒,又聽大哥這麽說,心中委屈,急忙辯解道:


    “哪能呢?我怎麽會不滿意!我就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一時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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