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徹說要自己睡。


    這也在林月嫣的意料之中。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隔壁的房間,林月嫣替他整理好床鋪。


    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充滿著人妻感。


    也許之前的那個搖擺不定,權衡利弊的林月嫣已經不複存在了。


    她開始懂得經營自己的小家。


    開始懂得履行妻子的義務。


    隻不過...


    這些蛻變的代價,是江徹在買單。


    時到今日,他們之間的愛也好,恨也罷。


    都隨著失憶暫時消失。


    “好了,早點睡吧。”


    “晚安老公。”


    剛開始林月嫣喊他叫老公的時候。


    江徹就說,既然我們都離婚了,為什麽還這樣叫我?


    說了很多次,但每次都不改。


    林月嫣走之前把燈都熄滅,隻剩下一盞夜燈。


    江徹蓋上被子,腦海裏閃過江韻可可愛愛的小臉。


    睡意漸漸襲來。


    蘇醒之後,他經常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有時候夢到自己跟一個穿著白色婚紗的女子結婚了。


    看不清楚臉。


    有時候又夢到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女,問自己吃不吃蛋糕。


    有時候又會突然從高空墜落。


    亦或者跟誰吵架,冷戰。


    那種感覺醒來之後都很難受。


    林月嫣也知道江徹晚上會囈語,做一些不好的夢。


    一個小時後,她女兒交給居家保姆照料,又悄悄返迴房間裏。


    房間裏很安靜,隱約間有均勻的唿吸聲。


    她輕輕喚了兩聲,發現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


    在夜燈昏暗光芒中,一道修長完美的身影也鑽進了被窩。


    被窩裏很暖。


    暖的讓人依賴和眷戀。


    她看了江徹的睡容許久,想觸摸枕邊人,又怕驚醒他。


    慢慢的,她也心滿意足的睡去。


    大概是在淩晨四點鍾左右。


    身旁的江徹忽然開始囈語,額生冷汗。


    林月嫣被吵醒。


    他夢到自己雙腳陷在水泥地裏,動彈不得。


    可是,卻有一輛車朝他快速駛來。


    燈光猶如收割性命的利劍,直射他眼睛。


    在車子即將撞上他的那一刻,恐懼感撕裂了夢境。


    他悚然坐起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焦慮,迷茫,悲傷,各種情緒盤旋於心頭。


    他變成了漫漫長夜中的一片上下起伏的孤舟。


    此時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又做噩夢了?別怕。”


    林月嫣體貼地安撫著他,然後把按下床頭的燈光開關。


    整個房間都光亮了起來。


    驅散掉黑夜的氣息。


    她用紙巾幫江徹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幾縷鬢發不經意從耳後散出。


    溫柔了今夜。


    “喝點水壓壓驚。”


    江徹接過水杯,喝了兩口,然後再遞迴給林月嫣。


    “做什麽夢了?”


    “我夢到....有一輛車急速駛來撞向我。”


    “我卻無法逃開。”


    林月嫣聽聞此言,覺得這就是上次車禍的記憶。


    醫生說的有可能恢複記憶,正在逐步驗證著。


    江徹忽然被她輕輕抱住,纖纖玉手由上到下撫摸著背部。


    好似在驅散噩夢帶來的餘韻。


    擁抱的感覺很安心,馨香縈繞於鼻尖,薄薄的睡衣阻擋不住彼此的體溫交匯。


    讓人有點沉迷。


    這種場景貌似在哪裏見過...


    大概是...哄女兒的時候?


    “咳咳...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呢?”


    見江徹想掙脫懷抱,林月嫣卻用雙手捧住他臉龐。


    “常言道,老婆需要老公寵。”


    “那老公需要老婆來哄,這不是很正常嗎?”


    “我們之間,沒有那麽多講究。”


    江徹很懷疑,自己是為什麽跟這樣的老婆離婚的?


    還是說,這並不是她的真麵目?


    這段時間以來,林月嫣在他心裏的形象營造的堪稱完美。


    對自己百依百順,善解人意。


    看不到一絲絲缺點。


    如果真的有缺點的話,那就是對自己的占有欲很強。


    盡管對方在掩飾著。


    但江徹還是能夠明顯的感受到。


    那種,無時無刻都想跟自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可這個對恩愛的夫妻來說,分明是加分項。


    越完美,越疑惑。


    他敢肯定,自己要是娶了這種完美妻子。


    容顏絕美,氣質冷清,對自己卻溫柔似水。


    身材都如此無可挑剔。


    曲線玲瓏,輕盈婉轉。


    還粘人。


    一定不會離婚的。


    但問題來了,自己和她確確實實已經離婚了。


    巨大的烏雲漂浮在江徹心頭。


    隻是他知道,自己再怎麽追問都不會有結果。


    林月嫣看到江徹陷入沉思,也明白他的疑惑。


    開口打斷了他。


    “既然睡不著了,我們去客廳坐坐。”


    做了噩夢的人,一般在短時間內難以入睡。


    需要某件事情轉移注意力,平複心情。


    兩人來到客廳,林月嫣給江徹泡了一壺寧神的花茶。


    邊喝茶,邊用手機看一些短視頻。


    找的都是男人愛看的。


    荒野求生,釣魚,挖掘機....


    “你不無聊嗎?”


    他覺得林月嫣並不喜歡這些。


    “陪著你就永遠不會無聊。”


    江徹咳嗽,誰教她用平淡的語氣說這種話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


    淩晨四點,五點。


    林月嫣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江徹察覺後,確認性的喊了一聲。


    沒反應。


    他關掉視頻,把手機扔到沙發上。


    輕輕地抱起林月嫣,懷中美人體態修長輕盈。


    不費什麽氣力。


    林月嫣其實在被江徹抱起來的那一刻就醒了。


    但她不願醒。


    江徹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主動抱過她,還是用這種嗬護的姿態。


    一舉一動都顯得小心翼翼。


    心裏滿滿的幸福感。


    但臥室到客廳的距離實在算不上很遠。


    這種夢寐以求的體驗在短短的時間內逝去。


    江徹把她抱迴屋裏,然後蓋好被子。


    睡不著的他思索著那些失去的記憶。


    許久之後通過窗戶可以看到,黎明到來了。


    漫漫長夜終將結束。


    他離開房間去晨跑,隻有運動才能填充那份空虛感。


    等他繞著周圍跑盡興迴來。


    已經天色大亮。


    清晨的陽光通過路邊的樹葉散落,形成金色點點。


    江韻也醒了。


    見到爸爸就是要抱抱。


    可江徹剛跑完步迴來,都是汗。


    稍稍一躲就躲開了。


    “乖,等我洗了澡再抱你。”


    江韻小朋友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著委屈。


    “爸爸,現在抱。”


    林月嫣見他們父女倆左右為難的,走過來解圍。


    “媽媽抱你。”


    同時示意江徹去洗澡。


    江徹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月嫣抱了一會,就把女兒放下,去幫江徹找了換洗的衣服。


    等他出來,貼心小棉襖就一直粘著他。


    有了這個後遺症,林月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同床共枕。


    美其名曰照顧。


    隻不過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不一樣。


    第一晚睡的時候,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


    第二晚睡的時候,早上起來,林月嫣已經在他懷裏了。


    第三晚,林月嫣穿的睡衣雖然很保守,但韻味十足。


    熄燈之後,夜燈的燈光昏暗。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無意,故意湊到耳邊來說話。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特別是說“老公”二字時,柔情百轉,溫婉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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