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莫氣,這事並非胡鬧。”郭家大舅穩穩出聲。


    他坐在正堂一側,神色坦然的道:“君哥兒提前成親是為了讓他母親安心,隻要他母親能好,君哥兒就是換娶個平民女子為妻,他也不辱武安伯府的門庭。”


    “對,君哥兒是為了他親娘才匆匆成親,戚家三姑娘能應承與他成親是有情有義孝心一片,這是好事!”


    諸位舅舅都不認可老夫人視為胡鬧之言。


    隻要他們妹妹能好起來,就算是胡鬧又如何。


    沒有比他們妹妹的命更重要的事,此事也根本影響不了鄭家名聲。


    影響的不過是被蒙在鼓裏的鄭老夫人的自尊。


    而她的自尊,習慣淩駕在一切之上。


    一旦認為不被人敬著,自然氣惱。


    但若是不瞞,婚事必不會順利,他們如今的態度就是鐵證。


    先斬後奏是逼不得已之事。


    鄭離驚看著祖母臉色變換不停,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以她歸家這些日子得來的認知,她不認為挺能“審時度勢”的祖母會真翻臉。


    她隻是慣於高高在上,一時間不適應有人越過她辦成些大事而已。


    還是辦些她並不樂意接受的大事,心裏自然窩火。


    王氏一看不好,大嫂有了郭家人撐腰,婆母用以往的招數已經不管用。


    她連忙扯出笑容緩場:“舅舅們說得也是,既然戚家大姑娘有病不宜入門,換個康健姑娘來嫁給我們君哥兒,確實是有情有義。隻是不該瞞著我們才是,看看,差點鬧出笑話來了。”


    “就是,換了人娶,你們也該知會我們一聲,怎可瞞著人。”鄭二爺也氣惱這點。


    大侄子娶誰他不是很在意,隻是在意他們居然敢瞞著他們。


    大房不聲不響的辦事,越發的有主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兒子兒媳遞梯子,老夫人壓了壓怒火,依然板著臉。


    “這麽大一件事你們都瞞著人辦,可有把我們當家人?”


    母親需要立勢,做兒子的鄭紹君順勢垂頭認錯:“是孫兒的主意,祖母若是責罰就責罰孫兒吧!”


    錯認得跟以往一樣快。


    但這孫兒學會了認錯不改的毛病。


    這些天已經察覺這變化的老夫人,心裏清楚這大孫子不過是不想她拿他母親作伐。


    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她自然不會。


    大兒媳重病在身,她若是訓斥狠了,這大兒媳當著眾人麵一暈的話,不死也讓她這個做婆母的名聲有損。


    郭家人更不會善罷甘休。


    除非她先暈。


    但她要是為著這事暈一暈,有了郭家人說那些話在前,就成了她不明事理。


    從未有過如此多掣肘限製她發揮的鄭老夫人,隻能暗咬牙槽:“你新婚燕爾祖母罰你做甚,你當祖母蠻不講理不成。”


    鄭紹君臉上含愧,內心一哂。


    祖母不需要講理,隻要擺輩分就是最大權杖。


    老夫人歎氣:“原是希望你成親盡可能門當戶對些,但事與願違。既如此,成了親就好好過吧,也好讓你母親放下心好好養病。”


    聽聽,多麽明理的祖母!


    鄭紹君想要感動一把,奈何實在流不出感動的眼淚。


    他隻能拉著新婚妻子給祖母又磕了一迴頭,“孫兒謝祖母寬容理解!


    大感快意的郭氏,也不吝一句:“母親體恤,是兒媳之福。”


    這話依然充滿深意。


    有福就不會早早被磋磨敗身子了。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日後有事就說,無需這般瞞著,倒讓人看了笑話。”


    “是,兒媳記住了。”她會記住這暢所欲言的暢快,日後都不會再委屈自己。


    眾人自是順應恭喜了新人一番。


    羞愧不已的戚芮溪,麵紅耳赤的垂著眸。


    今日場麵夫君昨夜有跟她提點過,本就知道會有難堪,隻是沒想到婆母會如此維護她和戚家。


    那句我兒子樂意,所以我樂意,讓她感動在心。


    也暗暗發誓,不負這樣的情意。


    見了長輩,輪到平輩。


    鄭唯真對這個替嫁入門的嫂子態度平淡。


    戚芮溪送了大妹妹一副她親手繡的巾帕,帕子下角繡了迎春花,花蕊裏有個珍字。


    一對小姑子是生在迎春花開的季節,一看就知道這是用心準備的心意。


    鄭唯真隨意一收,隻頷首致謝。


    鄭離驚收到的同款巾帕,不同的是花蕊中的字是寧字。


    她很喜歡:“大嫂的繡工真好,我用的巾帕都沒這麽精致。”


    “那日後我給你再多繡幾塊。”禮物得到喜愛,戚芮溪自然高興。


    “謝謝嫂子!”


    仗著跟大嫂較熟,鄭離驚開了個玩笑, “嫂子,母親把家交給你,日後你可要好好管家,可不能讓大哥把家給敗了!”


    時機正好,開個頭,探個路。


    鄭紹君佯裝要敲她腦袋:“兄長什麽時候敗過家,淨胡說!”


    “我怎麽胡說了。”鄭離驚不服氣,“你買個墨錠都上百兩銀子,我在淩雲觀一年才花五十兩。”


    “你看看你,用來寫字的墨都買那麽貴,還不是敗家?”


    鄭紹君聽得一愣:“你在淩雲觀一年才花五十兩銀子?那另外的銀子你留來做什麽?”


    “什麽另外的銀子?”論到鄭離驚詫異了:“府裏一年一百兩寄養銀,一半捐給觀裏做香火銀,一半給我做花銷,就是五十兩,哪還有另外的銀子?”


    一聽二侄女提到淩雲觀花用,王氏就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就遮掩起來,換成不明之狀。


    鄭離驚的話不但讓大哥難以置信,更是讓郭氏勃然生怒。


    她瞪圓了眼看向自己婆母:“母親,您不是說府裏每年給淩雲觀三百兩寄養銀的嗎?為何隻有一百兩?”


    這簡直是在她本就愧對女兒的心上,再劃一刀。


    太可氣了!


    這問題鄭老夫人也咯噔在心。


    當著這麽多族人和外人麵,竟然爆出這樣的問題。


    當年還是她掌的家,但是新進門的小兒媳已經在她身邊搭手。


    她幾乎想橫一眼王氏,但要是把小兒媳扯出來必不好收場。


    二丫頭迴來這些日子都不提寄養銀的事,偏偏在有了嫂子入門這日提及。


    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不可大意。


    想到前些日小兒媳把周大一家打發出去,她心知小兒媳已掃尾。


    在大兒媳飽含怒意的責問下,她也怒容滿麵:“府裏每年給淩雲觀三百兩寄養銀怎會變成一百兩,寧丫頭,你說的可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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