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6月24日,全真龍門派第25代傳人,蔣信平道長,於青城山太清宮無疾羽化,享年111歲。”


    “臨走前,心有所感,大限將至,叮囑弟子要團結,把道教文化發展好,把道學武術傳承下去,隨後入定三天,逕返清虛,升天得道。”


    “至此,江湖少了一位高手,玄門少了一位高人。”


    天緣居,古風清雅,寬敞明亮,一幅寬大的“道”字書法前,古樸的茶桌,香爐裏青煙嫋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手機裏的新聞,不由得感慨:


    “玄門式微,老前輩相繼離世,真是讓人不勝唏噓。”


    “不過老前輩走了,當今玄門的未來,還得看我們這些年輕人。”


    張凡放下手機,身子微微向後靠著太師椅,手裏盤玩著一枚白玉印,閉目養神,氣定神閑,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風範。


    就在這時,外麵“碰”的一聲房門被推開,張凡嚇了一跳,心裏暗道一聲臥槽,催命的又來了,隻見一中年大媽冷著臉走進來。


    “呦!是劉大媽啊,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您請上坐。”


    張凡趕緊起身讓座,笑臉相迎,點頭哈腰的很是謙卑,哪裏還有半點剛才的仙風道骨。


    劉大媽沒有落座,冷眼鄙視:“這個季度快完了,你欠的三萬塊房租什麽時候給?”


    “那個……劉姐,我師父得了癌症正在住院,最近確實手頭緊,您看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嗬嗬!”


    張凡一臉討笑,直接改口叫劉姐,他混跡江湖多年,混得是八麵玲瓏。


    好吧,修道也得吃飯,也得為了五鬥米折腰。


    然而劉大媽根本沒搭理他,直接說道:“別打馬虎眼,這個月底若是給不上,可別怪我扣了你的東西攆人。”


    話完,她轉身就走。


    “劉姐您慢走,你放心,這個月底我一定結清。”


    張凡笑臉相送,隨後坐迴太師椅,立馬又擺起了仙風道骨的做派,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正所謂頭可斷,發型不能亂,無論什麽時候,這形象氣質都得穩住,萬一有生意上門,見到他點頭哈腰的模樣,這可成何體統。


    但他心裏卻是叫苦,還有一周就到月底,他現在是窮得叮當響,已經連啃半月饅頭了,這一周之內,他去哪兒弄這三萬塊?


    張凡是個孤兒,從小被一個老道士收養,也就是他的師父。


    不過這師父有點不靠譜,沒啥真本事,卻喜歡裝高人,經常給他吹噓鬼怪玄聞,還忽悠他學修道,他年紀小不懂事,居然信以為真。


    高中畢業那年,師父去世了,他腦子一熱就出來闖蕩,至今已有三四年。


    不得不說,這玄門之學,還是很講究天賦的,別看他年紀輕輕,但他從小聰明,天資過人,道書玄理是倒背如流,陰陽易卦是滾瓜爛熟,什麽風水堪輿、看相算命、驅邪化煞、玄通道術等等,這些他全都……不會,始終感覺差了一絲玄虛的悟性。


    但入了這一行,也得賺錢糊口,他憑著誠實敢幹和膽大心細的創業精神,終於成了一個以忽悠為業的江湖術士,也算是繼承了師父的真傳吧。


    原本他的小日子還過得不錯,但他太想進步了,開了這間天緣居,把所有積蓄都砸了進來。


    可是他忽略了,這天緣居走的是高端路子,但做這一行的高端路子,幾乎都是靠關係,他在京海市人生地不熟,哪有什麽路子關係,硬是沒一個生意上門,虧得他不要不要的。


    不過萬事開頭難,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有冤大頭上門來了,但馬上就到月底,他該怎麽糊弄過去?


    “實在不行的話,把這饕餮印賣了。”


    他看了一眼手裏的白玉印,白白淨淨的玉質,雞蛋大小,篆刻饕餮紋,這玩意兒是師父臨終前給他的,說是他們這一脈的傳承法寶,估計也值幾個錢吧。


    “師父你老人家可別怪我,我也是山窮水盡了。”


    張凡歎了歎氣,這日子沒法過了,傳承法寶也得賣,但他心裏琢磨著,師父這次應該沒有忽悠他吧。


    說實話,他是真的被師父忽悠怕了,真怕這饕餮印也是個假貨。


    起身去屋後換了一身便裝,戴上一個寬邊帽,以免被人認出來,畢竟他現在做的是高端行業,要保持神秘感。


    出了天緣居,外麵是一條老街,氣氛頗為熱鬧,不過天緣居位於這老街末尾,周圍都是關門閉戶,顯得很是清靜,但即便是末尾,每月的房租費也得一萬塊。


    這老街有著很多傳統行業,其中就有古玩店,他隨便進了一家。


    “小夥子,想買點什麽物件?”見到來客人了,老板是個中年人,麵帶微笑的招唿著。


    張凡也不多言,掏出饕餮印:“老板,我有一枚玉印,想請你給長個眼。”


    “這玉印的成色不錯啊,小哥你從哪兒得到的?”


    老板打量了一眼,示意張凡把玉印放在桌子上,這是做古玩的規矩,玉不過手。


    張凡是懂行的,把饕餮印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是我家祖傳的老物件,乃是開過光的避邪法寶。”


    “嗬嗬!”老板笑了笑,也就聽個樂,來賣東西的誰不說自己是祖傳的,甚至故宮一件我一件,故宮沒蓋我有蓋,不過這饕餮印的成色確實不錯,雕工也很細膩傳神,很有古韻。


    老板不動聲色,做這一行切記不能顯露真意,拿起饕餮印仔細端詳,但這饕餮印一入手,手感就不對。


    “小夥子,你這是假的,一眼假,跟個鐵疙瘩似的,玉石哪有這麽重。”老板放下了饕餮印。


    “呃……”


    張凡愣住了,隻覺得頭頂閃過一道晴天霹靂,這尼瑪的,師父果真是忽悠他。


    他的臉色鐵青,收起饕餮印出了古玩店,但他還不死心,又去了幾家店,好家夥,全都說是假的,他破了大防,差點沒破口大罵。


    問完了一圈,他鬱悶的走在老街上,耳邊還徘徊著一句句“假的……假的……”


    他感覺天塌了,越想越氣,掄起饕餮印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但饕餮印從地麵跳起,印角一下磕在他的額頭上。


    “哎呦……”


    張凡痛得直叫喚,趕緊摸著額頭,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今天是倒黴到家了。


    然而這時,地上的饕餮印散發出了一抹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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