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已然如離弦的長箭疾馳在這墨黑的夜色當中,隻在拐過一個十字路口便很快瞧見了那通往像是沒有盡頭的高速。

    邵靖雨就安靜的坐在車裏一言不發,她的眼中是滿目的清冷與凝重。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跑出來還攔在他的車前,她想幹什麽?

    哦,或許她就是想再為兩人如死結般的關係再添上一把火,如果這把火可以起到燎原之勢,哪怕她就在這輛車裏會在這完全就是拿生命做賭注的速度中毀滅自己那也是一件會讓她感到痛快的事情不是嗎?因為有了莫少南的陪伴,走過地獄之門她也會更有底氣不是?

    昏暗中的她,整個人以著一種無比愜意的姿態窩在座椅身處,她甚至伸手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邁巴赫不斷的超越著身旁的車輛,那些對比之下明顯變得弱小到可以無視的燈光隻在一刹那閃過她的臉龐,隻在她那粉潤的唇角勾起一抹絕望輕狂的弧度。

    他的眸色冷凝得像是冒著寒氣的冰淩子,在這沉悶的車廂內頓時變得詭異非常,他的手指靈巧中帶著果決,方向盤與檔位杆在他手中猶如變幻的魔術,隻在一陣眼花繚亂的瞬間就將這輛頂級配置的超跑開出了絕無僅有的速度,那噴張的車尾帶著煞人的張狂與囂張急速渲染著他此刻已然瀕臨頂點的怒火。

    他的側臉線條依舊好看得不可思議,流暢的線條自額頭往下,尤為凸出的眉峰,挺直的鼻梁完美過渡到那張閃著性感的唇線,菲薄的線條是他慣有的邪佞與冷酷,閃著點點星光的雙眸暗沉得如同千年古井般透著讓人忌憚的冷漠,深邃的隻稍看進一眼便像是被無數閃著寒光的匕首飛射得體無完膚。

    手心逐漸湧上潮濕,她盯著前麵暗黑的路麵,四周的寂靜與唿嘯而過短暫的汽車轟鳴聲無端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銀針紮在她的太陽穴,隻覺血管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會崩裂開來,血濺當場。

    血濺當場?這個詞閃過腦袋後她的眼前赫然出現邁巴赫朝著一輛閃著尾燈的身形龐大的重型貨車撞了過去,跟著便是邁巴赫在急速撞擊下四分五裂的翻滾,連續不斷的翻滾場麵就好像電影中激烈的翻車畫麵,伴隨著四散的碎片以及濃煙彌漫的灼燒帶來的毀滅性的衝擊。

    她的瞳孔不受控製的迅速放大,她仿佛聽見了自己絕望的求救聲,然而所有的聲音隻在那一瞬間的撞擊之下變得不複所有。

    她猛的一把抓住了頭頂的安全把手,轉頭死死的盯著依舊冷酷的莫少南,對側車道由遠及

    近的大型光束刺激得她下意識的緊閉住雙眼,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動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崩裂。

    “怕了?嗬……安全帶都解開了,別不是這個點又反悔了?”

    她似乎聽見了來自外太空的聲音,縹緲得沒有一點真實感,可是那輕佻的語調卻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即便她閉上眼不看不聽,可是隻要想到他的那雙眼睛,所有被她刻意逃避躲閃的神經便像是自動開啟一般,再度緊繃緊繃緊繃……

    “有本事你再開快一點啊……莫少南……誰怕誰他麽就是孫子……”

    她不能自已的尖叫出聲,可是隻有她知道在這幾乎要離地飛起來的速度中間,她已然禁不住那強烈的暈眩與作嘔的恐懼,像是奔騰的海浪無情的將她卷入其中,怎麽掙紮都是徒勞。

    唿吸都不再是自己的,原來她還是會怕的,她還是那個膽小鬼,隻會逞嘴皮之快的膽小鬼啊!她不是已然拿出豁出去的架勢要和他在翻飛的撞擊中一起下地獄嗎?可是為什麽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再度將她變得尖銳的刺給生生的折彎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痛苦得不能自已,不停的質問著自己,可是卻絲毫找不出一丁點的答案。

    “我的人生信條裏從來都不會有害怕這個詞,我的這一雙手生來就是掌控一切,你想要的刺激、恐懼、挑戰,我都可以現場演練而你體驗,怎麽樣?真正的恐懼,感受到了麽?嗬……”

    他勾著菲薄的唇角冷笑一聲,側過臉看了一眼已然臉色煞白的女人,隻在收迴視線再度往前時,視線中那突然出現幾乎就要貼上的車尾燈卻是讓車內的兩個人頓時瞳孔劇烈的收縮。

    真正的死亡隻在這一刻實實在在的落進兩人的心底深處,邵靖雨完全就像個沒了靈魂的紙偶,訥訥的動了動幹澀的嘴唇,“這才是真正的恐懼……看來老天是真要賞我們兩個一同下地獄了……”

    他一腳刹車,隻聽刺耳的輪胎摩擦柏油路麵的聲音,在這暗黑的深夜尖銳得放佛能刺穿她的耳膜,速度驟然減緩的空擋幾乎是擦著前方那輛汽車的尾燈猛的一打方向盤,邁巴赫便滑進了最靠邊的應急車道,他用力的握緊了方向盤,額角已然冒出了層層的汗水,他的整張臉都因為極具的緊張而緊繃非常。

    金屬車身驟然撞上路邊的護欄,車身隨之而來一陣猛烈的晃動,坐在副駕駛的邵靖雨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驚得尖叫出聲,隻一轉頭,視線中便是車身擦著護欄摩擦出的陣陣火

    星,距離近得仿佛隻稍她伸出手便能接住那看似絢爛實則生死一線的美麗。

    莫少南緊繃如鐵的臉色落進她的瞳孔,她伸手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再發出一點聲音就會影響他此刻的操作。

    唿吸越加的灼熱,喉間也變得異常幹啞,她抖著手剛要將安全帶綁上,卻在即將扣住的一刹那,整個車子隨之而來猛烈的轉向,跟著便是一陣強烈的碰撞帶來的反彈,她睜著驚恐的雙眸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朝著擋風玻璃撞去卻無能為力。

    有一股反勁的力道扣住了她的臂膀硬是將她彈起的身體給拽了迴來,直直的撞進了一具結實的身體,雖然沒有預料的疼痛,可是鼻子還是被瞬間的撞擊疼得她隻冒眼淚。

    劫後餘生的虛弱感將兩人完全的籠罩其中,她無暇顧及自己此刻伏在他胸膛的姿勢,他的手臂依舊牢牢的摟住她的肩膀,那樣的用力,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再度從他手中消失一般,寂靜墨黑的夜色中隻有不遠處的高速主幹道上不時快速開過的汽車留下的摩擦聲。

    她睜開眼睛,耳邊是他強勁的心跳聲,咚咚咚……那樣的明快有力,像是落在她心口的鼓點,震得她整個人更加的暈眩也更加的……後悔。

    有眼淚不爭氣的自眼角落下,很快便濡濕了他胸口的襯衫。

    車頂無聲的開啟,視線中是漆黑如墨的星空,那閃著微弱光點的幾顆星星。

    座椅在緩慢的往後傾倒,原本坐靠的姿勢立馬變成了仰躺,有冷風從四周圍攏過來,她禁不住的瑟縮一下。

    撲麵而來的暖意讓她有些怔愣,雙手貼著他的胸口就這麽抬起頭看他,視線中是他看不真切的臉,即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她依舊感受到了來自他眼底深處那獨有的深沉。

    他的風衣領口就摩挲著她的下顎皮膚,有些暖有些癢。

    “我們剛才差點死了……”她喃喃的開口。

    “嗯……差點死了。”

    他的聲音有著明顯的疲憊,那是兢懼過後的虛脫,邵靖雨垂下了眼睛,如他這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男人愣是被她攪擾得生生的與死亡做了迴正麵鬥爭最後僥幸存活下來。

    想起剛才種種的驚險,她隻覺得後怕,原來一個人沒有與之匹配的勇氣與精神,最好不要輕易去挑戰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生死隻在一瞬間,可是……

    她驀地想起了柳新新在機場跟她說的那句話,愛與恨隻在一念之間……

    她一直都對這個奪走她自由,肆意將她禁錮住的男人可謂恨之入骨,他為了將她困在身邊,拍下她無意傷害陸欣悠的視頻,甚至拍下了她與他赤果相擁的照片,那些都是她的死穴,往往種種的一切猶如走馬觀花一般悉數在她腦海中重播。

    他對她的狠,對她的刁難就好像剛剛發生一般,無論他想什麽做什麽,她都應該始終要記得,她恨這個男人,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擺脫這個男人,離他遠遠的,最好此生不複相見。

    可是,此刻的邵靖雨腦子卻是一片混沌……

    她恨他嗎?答案是肯定的,她依舊恨著這個男人,可是在這偏僻幽靜的陌生環境中,在充斥著她已然熟悉到骨子裏的獨屬於他的氣息中,她竟然貪戀起他懷中的溫暖,他的大衣外套裹著自己也裹住了她,隻在這一刻,她竟然有種不願離開的貪戀。

    一定是她太冷了,一定是的。他把整個車頂都打開了變成了敞篷車,冷風刷刷的撲麵而來,她連外套都沒有穿,肯定經不住這樣的風吹,所以她不想離開他的懷中隻是本能的因為身體上的寒冷,一定是這樣沒錯。

    她用力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手指卻繞過她的肩膀摩挲著她的臉,指腹上的溫度顯然與這寒冷的夜色不對等,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下意識的抗拒著他的觸碰,卻不想他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朝著他的腿間探去。

    邵靖雨的臉色頓時由白轉紅,掌心那明顯帶著滾燙熱度的昂揚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一般燙得她的手都疼了。

    他帶著報複性的力道死死扣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邵靖雨隻覺得陣陣的羞恥感灼燒著她的神經。

    “莫少南,你能正常點嗎?鬆開。”

    “我要正常就不叫莫少南了,大冷天的又是烏漆墨黑的晚上,咱倆可是剛剛從閻王殿跟前走過一遭的人,你要想著今晚有個好的著落可不得先給我點甜頭嚐嚐,別忘了我是因為誰搞成現在這副德性?邵靖雨,你就是欠我的……”

    不待她說話,他健碩的身軀便翻身而上將她死死的壓在身下,菲薄的唇卻是帶著急不可待的氣息狠狠的貼上了她的再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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