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一路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開到了醫院門口,齊戰打開車門,後座上的莫少南懷抱著暈厥的邵靖雨便下了車,疾步往醫院大門走去。

    早有醫生護士等在門口,他動作輕柔的將她平放在推車上,一撥人便直直的往搶救室跑去,他跟著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伸手扯了扯沾著她淚水濕膩的毛衣領口,出來的急,也沒來得及換上衣服。

    他定定的看著推車載著她昏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記,他轉頭便瞧見了一個隆起的大肚子。

    “我可瞧得清清楚楚啊!這不就是上次我給你收拾爛攤子的那個女孩麽?嘖嘖……莫少南,沒想到你還真有變態的潛質啊!看那姑娘一臉的傷,那手都血肉模糊的了,你老人家這是跟她有多大的仇恨呐?見天的看不得她舒坦是不?”

    杭祖兒一臉驚訝的瞪著他說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他應了聲便轉過身。

    “要我閉嘴還真有點不容易,你倒是跟我說說啊!你和那姑娘到底怎麽迴事?你瞧瞧你,脖子上還有衣領上怎麽都是血跡斑斑的,可別真牽扯到人命官司呐!”

    “我說杭祖兒,你是不是孕晚期真的閑得發慌吧?你真這麽想搞清楚幹嘛不跟過去好好瞧瞧呢?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就是急診外科的醫生吧?你還真的很閑呐!”

    “我們醫院領導可不像某些衣冠禽獸,沒瞧見我這挺著個大肚子還依舊堅守崗位,勞模懂不懂?適當照顧身體不方便的女性是最起碼的尊重好嗎?姓莫的,我可真要鄙視你了。”

    杭祖兒的口無遮攔顯然叫他不耐煩起來,伸手胡亂的捋了捋頭發,瀲灩的桃花眼滿是焦急的煩躁,渾身上下似乎都貼著一張我很煩的標簽。

    “嘖嘖……我就說嘛,你們之間要沒點貓膩,我賭我肚子裏的娃出來不帶把。”

    “你丫沒抽風吧?都確定是閨女了你還來跟我耍白癡玩呢?跟你家唐琢待久了兩個人都往二逼青年靠攏了是吧?趕緊起開。”

    “別啊!我可是好心要幫你來著啊!我可告訴你我身為唐家國寶級的孕婦,要是有那麽一丁點的閃失你看我不賴上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呐呐呐,你趕緊的跟我說說你跟那姑娘到底什麽關係來的?上次你喊我去你家給她處理傷口,我就知道那姑娘顯然是初經人事啊!嫩得跟個花骨朵似得,我這好奇心已經跟個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啦都,你可別跟我打哈哈了,你要再不說我立馬打電話叫你家莫老

    二來這裏,正好我前腳剛瞧見他帶著個女人來這裏做檢查,保不齊是珠胎暗結了,瞧瞧你們兩兄弟啊!都被個女人絆著腳,你說好笑不好笑?”

    “你能不能閉嘴?”他驀地轉身,一臉不快的盯著聒噪的女人,眸中已然是滿滿的怒色,尤其在聽她嘴裏冒出來的某個名字時,他恨不得拿個膠帶把她的嘴給封上才好。

    “你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可不就閉嘴了。”杭祖兒壓根不受威脅,無辜的聳了聳肩,一臉的你看著辦的表情。

    “你是我誰啊我要告訴你,吃飽了撐的是吧?”

    “我當然不是你的誰,我隻能是我家唐琢的誰,你不告訴我也行,反正據可靠消息說你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迎娶宋家的美嬌妻,我呢也隻是替裏麵那個姑娘抱下不平而已,誰叫她遇人不淑呢?怪也隻能怪她自己,女人啊!就是不能太傻,一根筋走到黑,結果也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要給不了人家正經的名分那就最好放了人家,我看那姑娘年紀輕輕的,前程一片美好,你應該做做好事對不?”

    莫少南看著她開合不停的嘴巴,他就頓覺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他聽懂了杭祖兒的挖苦諷刺的話,她以為邵靖雨是為了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邊所以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威脅他?可惜啊!隻有他自己清楚,她想要與他同歸於盡而不得隻能選擇這種自殘的方式好能徹底的擺脫他的桎梏。

    他於她就是洪水猛獸一般恐怖的存在。

    不是她纏著他不放手,恰恰是他這個衣冠楚楚被人捧在高處隻能仰望的金字塔頂端的人物緊拽著她不放手。

    杭祖兒靜靜的看著他像是在發呆的樣子,紅唇一抿,臉色也變得正經嚴肅起來。

    她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跟個石頭一樣硬,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可提醒過你了,雖然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遍,莫謹言也在這家醫院裏,保不齊你們等下可能就會撞上麵,公共場所別搞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叫外人看了笑話,你跟莫謹言之間的不合一直被你家莫老大壓得死死的,若是在這裏被狗仔撞個正著,哪天可真就要鬧得滿城風雨了,你應該最討厭和他同框出現吧?還有那個什麽……我逗你玩來著,你也知道我可不就是閑得嘛!不過我是真有句真心話要跟你說道說道,裏麵那個姑娘我個人覺得真的不錯,你老人家就沒點什麽想法?”

    莫少南深唿吸了一口,壓根就不理會她的振振有詞,轉身朝著搶救室快步走去。

    “喂喂……”杭祖兒衝著他的背影喊了兩聲壓根就沒有任何迴應,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是想說好歹你把身上帶血跡的衣服換下來吧!我那有唐琢的一件襯衫呢,真是個怪人。”

    轉身卻不想被人撞了一下,她立馬驚弓之鳥般的緊張的護著隆起的肚子,一臉的驚訝的看著來人,卻見是個女人,穿著一件長款黑色羽絨服,長發披散在身後,帶著一次性的口罩,厚厚的劉海下是一雙帶著慌張的眼眸,勾著彎彎的弧度,她的眼睛有些細長,堪稱媚眼如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在看病例,沒有注意到你站在這裏,你有沒有怎樣?”女人看似有些焦急的問道。

    “沒事,也是我自己沒注意,沒關係。”杭祖兒扯了扯嘴唇笑了笑道。

    女人這才放心的對著她點了點頭,跟著與她擦肩而過,杭祖兒下意識的轉頭意外瞥見她臉上的口罩與耳朵中間的空白皮膚上一條突兀的疤痕,在那白皙的皮膚上尤為的驚悚。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最後消失在醫院大門處。

    杭祖兒有些惋惜的聳了聳肩,跟著扶著隆起的肚子慢慢的走開了,她不知道的是剛才戴口罩的那個女人在走到醫院大門口右邊的台階時驀地停住了腳步,口罩遮掩下的雙眸猛然閃過一抹狠厲,她轉身複又走進了門診大樓,腳步相較於之前明顯加快,帶著急切的意味。

    她轉過大廳來到消防樓梯跟著一層層往上走著,走到第三層的時候在兩層樓中間的過渡口有寬大明亮的玻璃牆,她站在那麵玻璃牆跟前,垂眸,視線定定的落在一樓停靠在圍牆旁邊的黑色賓利車上。

    攀在金屬圍欄上的手逐漸收緊,十指關節處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出了突兀的骨頭以及發白的皮膚,手背上的青筋逐漸凸起,她冷冷的盯著那輛賓利車,狠厲的眼中壓著滿滿的怒火像是要將那輛刺眼的車子燒成灰燼。

    右手伸到臉頰處一把拽下了藍色的口罩,露出一張帶著醒目的疤痕的臉,她的右側臉頰有一條橫貫傷,從臉側一路貫穿到鼻翼,那新長出的皮膚泛著桃花粉,從那毛糙的疤痕邊沿可以看出導致這傷的利器很是不平整,那翻轉出的肉芽突兀而不規則,像是一條變異的蜈蚣張牙舞爪的落在她原本光滑白皙的臉上,乍看有些猙獰醜陋。

    她狠狠笑了,不帶絲毫感情,手指在玻璃牆上慢慢的劃著,沾著灰塵的牆體在她的指腹摩擦下逐漸顯現出光潔清晰的紋路。

    她

    收迴手,退後兩步,定定的看著牆上的字體,嘴角勾出一抹陰冷的笑,轉身便下了樓。

    莫少南你欠我的。

    搶救室門口,齊戰伸手遞過來一套幹淨的衣服。

    “莫總,先把衣服換了吧!管家剛送過來的。”

    莫少南看了眼依舊緊閉的大門站了起來,拿過他手中的衣服剛要轉身就聽見門開的聲音。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對著他一臉的恭敬。

    “病人沒什麽大事,有點低燒,再加上體力透支,現在還處於昏睡當中,傍晚的話差不多就會醒過來,皮膚上的小傷口已經消毒處理過了,沒什麽大礙。”

    “她的手掌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神經?”他皺著眉峰問道。

    “手掌上的傷口也是皮外傷已經都包紮處理好了,就是需要好好將養幾天。”

    “行吧!我知道了,辛苦了!”他說,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直緊繃的神經陡然間放鬆了下來。

    醫生對著他點了點頭便走開了,載著邵靖雨的推車出現在他麵前,有醫生和護士推著她往病房走去,他站在原地,視線卻從她出現便一直落在她那張毫無生機蒼白的臉上跟著他們的腳步走著。

    她被安置在了位於六樓的vip病房,複式的套間,一麵牆隔成兩個房間,裏麵是床和衣櫃電視等家常的擺設,外間則是有著可以會客的沙發座,開放式的小型廚房,一應俱全。

    “莫總,公司打來電話,有個緊急的視頻會議需要您親自出麵。”齊戰走到他身後說道。

    “安排個護工過來,必須要可靠的。”他冷聲吩咐道。

    “我已經打過電話了,護工最晚半個小時後會上崗,您放心。”

    “嗯。”他應聲,顯然有些心不在焉,轉頭定定的看了眼熟睡中的女人,轉身便走了出去。

    隻是過了一會兒,病房門卻再度打開,一身黑色羽絨服的長發女人走了進來,她走到了邵靖雨的床前,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跟著視線落在她紮著針管的手背上,看著那透明的液體慢慢進入她青色的血管,她聽見了她平穩細微的唿吸聲,她看著她蒼白的臉頰,她身上暴露在空氣中的細小傷口顯然讓她覺得愉快。

    長發女人俯身慢慢湊到了邵靖雨的麵前,她定定的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譏諷與憤恨,伸手摘掉了臉上的口罩露出那張可怖的臉,她笑了,笑得陰森犀利。

    “看來你過得也不怎

    麽樣嘛!被他折磨成這樣,滋味不好受吧?可是這些怎麽夠償還你們帶給我的痛苦呢?遠遠不夠……”

    手指慢慢滑過她的手背跟著觸碰到那鼓起的針管時驀地一把拽住用力一扯,透明的液體和著她體內溫熱的血液止不住的溢了出來,很快就濡濕了她掌心下方的白色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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