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壁燈昏黃的投影下,滋生著莫名心慌而滿足的氣息。

    她看著他微蹙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肆意而滿足的粗喘圍繞在她感官周圍,身體在他的掌控下變得越發不受控製,她緊咬著粉唇,承受著他肆意狂傲的侵占,卻在某一臨界點,意識莫名得騰空,驚顫的不能自已。

    晨光微露,她緩緩的睜開惺忪的睡眼,昨晚的一切像是夢境一般隻在她腦海中閃過一點影子便消失不見,她坐起身,伸手摸向床鋪的一邊,有觸手的餘溫,卻不見其人。

    餘光瞥見一旁的枕頭上好像有東西,她伸手拿過來,眼神卻跟著黯淡下來。

    那是一張燙金的信用卡,附帶一張寫了密碼的白紙,上前清晰的寫著此卡可透支的金額限度,一百萬。

    一百萬?多麽熟悉的字眼!

    而莫少南,卻再次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司機在她的指引下將黑色寶馬車停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在她說得幾乎口幹舌燥的時候,司機才不情願的開車離開了,她不得不感歎莫少南的威力之大,簡單的一個吩咐竟叫這個司機遵守得如此規矩。

    朝著家門口走去,當她再次走在這片簡陋斑駁的路麵時,內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站在院門口,看著屋簷下的兩層台階,那一晚,她衝動的攔下了莫少南的車,也是那個晚上,她看見他撐著一把黑傘定定的站在那個屋簷底下,四周昏暗而潮濕的環境襯著簡陋的屋舍卻仍舊影響不了一丁點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

    無疑,莫少南是個高不可攀的男人。

    苦笑一聲,她沿著樓梯往家走去,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卻不想鑰匙怎麽轉都轉不開,她拔出鑰匙重新試了一遍卻還是不行,她俯下身看著門鎖,赫然發現鎖芯完全不是以前的樣子,腦中猛地一聲炸裂,門鎖被人換了。

    一股氣惱頓時充斥著全身,邵靖雨伸手用力的拍打著門板。

    “開門,快開門,給我開門,你們憑什麽換門鎖,憑什麽?這是我爸爸的房子,你們沒有權利這麽做,給我開門。”

    任她怎麽拍打可是都不見門有絲毫動靜,有些急切有些氣憤,更多的則是不甘,這是爸爸的房子,她從沒想過將那對母女趕出去,可是她壓根沒想到她們竟然做的這麽絕,竟然背著她把門鎖換了,事情顯而易見,那就是那對母女壓根就不想她再進這個門。

    憑什麽?這是她住了二十一年的房子

    ,就是走也是那對母女該走而不是她這個爸爸唯一的孩子。

    “開門,邵語楊,你給我開門,你們憑什麽換門鎖,出來把話說清楚,這是我爸爸的房子,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充斥著怒氣的叫嚷聲惹得鄰居都好事的打開門出來看熱鬧,看著她猶自叫嚷的樣子多是嘖嘖兩聲。

    邵靖雨看著他們臉上那顯而易見的鄙夷諷刺的表情,心下頓時了然,冷哼一聲,深知繼母一定又大肆詆毀了她,這不,這些平時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所謂鄰裏臉上莫名透出來的嘲笑表情無疑見證了她的猜想。

    門這個時候開了,邵靖雨轉頭,隻見打著哈欠的邵語楊依舊穿著毛邊牛仔熱褲,露臍小背心,乍見出現的人是她臉色乍然就變得警惕。

    “你來這裏幹什麽?”邵語楊說著就要關門。

    邵靖雨一把撐著門板用力往裏麵一推,眸中滿是厲色。

    “你們為什麽換門鎖?這是我爸爸的房子,你們有什麽權利這麽做?”

    “嗬嗬,這是我家的房子,我怎麽沒有權利?我想換門鎖換窗戶,就是我把這房子拆了,隻要我高興,你能耐我何?”邵語楊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的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伸手用力就要去關門。

    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外一扯,身子猛地靠近,邵靖雨冷眼睨著她,道:“這是我爸爸的房子。”

    “哈哈!邵靖雨,你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我今天就讓你死個痛快。”一把掙脫開她的手臂,邵語楊轉身進屋,很快又再度返迴,這次她的手中卻是拿著一樣東西,對著邵靖雨劈頭蓋臉的就丟了過去。

    “好好看清楚,上麵的名字是誰?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邵靖雨,這房子現在的房主是我媽,老頭早就將這房子過戶給我媽了,你說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吵嚷?臉皮還真是厚,我告訴你,先前沒有把你趕出去,也是我媽心善懂嗎?你現在都做了有錢人的情、婦還想著霸占這房子,你良心給狗吃啦?真是不要臉。”邵語楊狠狠的啐了一口轉身嘭的一聲將門用力的甩上。

    邵靖雨久久不能反應過來,她看著手中房屋產權過戶證明的這張複印件,心卻是止不住的疼。

    爸爸不可能把房子過戶給劉金妹,更不可能一點都不告訴她,可是這證明上爸爸的簽字那樣的熟悉,她顫抖著雙手,跟著一把將手中的紙揉成了團,伸手就要再度去敲門,卻不想門再次開了,邵靖雨剛上前兩步卻被劈頭蓋臉扔出來的東西擋住了視線。

    “拿著你的東西趕緊給我滾,看見你就晦氣,邵靖雨,你那麽有本事,找你家金主掏錢給你買一套好房子不就得了,也省得你再來打我媽的房子,你就是討債鬼懂嗎?討厭的討債鬼。”嘭的一聲,門再度無情而用力的關上了。

    邵靖雨粗喘著氣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她看著散落一地的自己的衣物書本還有剛才被邵語楊用力擲過來正好砸在她肩膀上的旅行箱,所有她在這個房子的東西全部被惡意的丟棄在腳下。

    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哆嗦,眸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她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心中原本沸騰的怒氣此刻卻慢慢的在消失,垂眸而下的臉上是冷靜到幾乎刻薄的神情。

    拉上旅行箱的拉鏈,她站起身,再度看了眼這個她熟悉的房子,眸中閃過一抹從未有過的厲色,轉身提著箱子便下了樓。

    最後走過這條她熟悉不過的簡陋斑駁的馬路,迴首看著這個注滿她很多或快樂或憂愁記憶的屋舍,說來也很奇怪,她竟感覺不到強烈的不舍之心,是因為爸爸的離去也帶走了她僅有的一點迴憶,所以現在的這個地方之於她來說也隻是個房子而已了嗎?

    拖著旅行箱,她一步一步走過這個她熟悉的街道,穿過紅燈,她似乎也感覺不到累,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著,帶著她所有的家當,遊走在這個城市街道,心中卻是空落的找不到一絲歸屬感。

    不知不覺走到了街心公園,她找了個麵朝馬路的椅子坐了下來,看著跟前的車來車往,行人或交談或嬉笑的在她麵前而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他獨特的喜怒哀樂,隻有她,像是被這個城市所遺落在街角的流浪者,從今天開始,無家可歸。

    當她再抬頭的時候,視線中卻是一身藏青色的警察製服,他騎著一輛再普通不過的自行車,單腳撐地,警帽下是一張陽光青春的臉龐,帶著她所不熟悉的柔和。

    那人將自行車停好,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由於上次在公、安局被審訊的經曆還曆曆在目,乍見這樣一身製服的人朝著自己走來,邵靖雨頓時緊張起來,看著他漸近的腳步,眸中一陣抗拒與戒備。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那人卻是笑著說道,臉上帶著柔和無害的笑意,在這樣一身剛正不阿的製服下卻是閃著一抹奇特的柔光,他摘下警帽拿在手中轉而熟稔的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邵靖雨驚訝的看著他,努力搜尋著腦中的記憶,聽他說話的口氣儼

    然熟人般,可是她卻真的不記得自己認識他這號人?

    “你……不記得我了?上次在局裏,你出門的時候我送給你一個麵包,還記得嗎?”

    他這麽一說,記憶瞬間迴轉,邵靖雨了然的點了點頭,扯出一抹笑意,有些尷尬的伸手捋了下耳邊的散發。

    “我叫顧星辰,顧家的顧,天上的星辰。”

    “你、你好,我叫……邵靖雨。”她猶豫著慢慢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他卻是幹脆利落的應道。

    一時間相對無言,本來就屬於陌生人的兩個人乍然碰麵,除了尷尬與不自在,邵靖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視線落在她腳邊的行李箱,顧星辰臉上帶著疑惑的問道:“你拿著行李箱是要去旅遊嗎?”

    她轉過頭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孩,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現在無家可歸了,流浪者。”她聳了聳肩。

    他臉上轉而湧上吃驚。

    “無家可歸?你不是住在花園老街的嗎?”

    “以前是,不過現在已經不再是了,那已經是別人的房子了,不屬於我了。”

    說罷,起身,拉起箱子就準備走,手臂卻被他一把抓住了。

    “你等等,那你現在是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

    邵靖雨轉過頭,看著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視線往上落到他明顯帶著著急的臉上,青春朝氣,帶著與這身警服明顯格格不入的青澀,儼然像個在校大學生又或者隻是剛踏出校門的年輕小夥子。

    她笑了,下巴朝著他停放的自行車抬了抬,偏了下頭指指自己的箱子。

    “謝謝你的好意,隻不過我拎個大箱子恐怕是要把你的自行車給壓扁的,我現在可沒有多餘的錢再去賠償你。”

    一說到錢,她才想起來,別說此刻的她無家可歸,就是翻遍口袋恐怕連五十塊錢都找不出來,陡然明白自己的處境,她有些挫敗的垂下了雙肩,有些失落的表情夾雜著一絲自嘲。

    拿出手機再度撥打了柳新新的電話,卻被提示已經停機,看著黑屏的手機,第一次在一個陌生人麵前,邵靖雨無力而自嘲的笑出了聲。

    “你說一個人身上都找不出幾十塊錢,還無家可歸,朋友也聯係不到,混到這樣的境地是不是很悲催?可我怎麽覺得卻是活該呢?”

    用力往後靠在了椅背上,臉上恢複

    了漠然。

    “我有錢,你先拿著用。”

    手被他抓住,手心攤開,三張鮮紅的毛爺爺落入她的視線中,她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萍水相逢的男孩,他臉上的笑一如既往的真誠,幹淨而純粹,她想這應該是一個沒有被現實社會浸染過的單純的男孩。

    馬路斜對麵的公交站台,廣告牌後麵露出一抹黑色身影,順著中間的縫隙,隻聽哢嚓哢嚓幾聲,長焦鏡麵閃著一絲冷冽的光,定格的畫麵中正是她與他對立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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