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蒲尋廿也隻和雨念關係不錯,其餘來侍奉公主的人對她雖是恭敬卻也疏離,冷漠冷淡,蒲尋廿自然不會自己去碰些軟釘子迴來。

    馬上就要嫁人了,蒲尋廿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緊張有一分,但其餘九分都是害怕,恐婚症,沒辦法。

    這天蒲尋廿還有氣無力的待在床上數著時間:還有九天十三個小時,嗚嗚嗚,她不想嫁人啊。

    “公主,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起床吃些早飯?”雨念柔聲細氣道。

    蒲尋廿繼續有氣無力:“姐姐,我不餓,不吃了。”再吃就變成豬頭了。自從穿過來之後整天不是帶著床上就是坐在輪椅中,她又是嗜甜,甜點不離口,除了吃就是睡,月華原本挺苗條的身材被她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這身材……嘖嘖,還真是——無語了。

    “公主,王爺來了,正在外麵等您呢。”另一個小丫頭進來稟道。

    風軼?他來做什麽?蒲尋廿暗暗凝眸,招唿雨念扶自己起身。

    風軼在外間悠閑品茶賞畫,茶是好茶,畫是古畫,看樣子這個和親公主的日子過得還蠻滋潤的。這些下人奴仆倒也規矩的很。風軼勾起了一抹笑。洛歌弦那個冰塊看來對她還是挺上心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過人家知不知道領不領情就不得而知了,想來那個丫頭是不會知道的,定還是傻兮兮的以為一個公主理應受到如此待遇了。

    過了半晌蒲尋廿方才收拾妥當出來,風軼已經喝下三杯茶賞遍了屋中的畫了。倒不是蒲尋廿拖拖遝遝,主要是雨念定要為她鄭重打扮,絲毫不許馬虎。

    “其實公主大可不必麻煩梳妝打扮,”風軼噙了一絲笑,“反正怎麽打扮都是這般——嗯,樸實無華。”

    蒲尋廿就知他嘴裏沒什麽好話,隻懶洋洋道:“王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有事趕緊說,說完趕緊給我哥屋恩。

    “嗬嗬,”風軼笑起來,不得不說,這家夥長的確實不錯,張揚俊朗,這一笑更是俊逸灑脫,“並無甚事,隻是來看看公主。”

    蒲尋廿喜歡欣賞美男帥哥,但絕不是花癡:“難得王爺掛念著月華,月華謝過王爺了。”轉頭對雨念仿佛道:“給王爺上茶。”雨念應是,出去取茶了。

    風軼曲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蒲尋廿,懶懶道:“本王知道公主並不聰明,但還是希望公主不會太笨。”

    你!你一句話不貶我你心裏難受是不是?蒲尋廿眉頭一抬,心裏恨恨,沒什麽好氣道:“你有……”話忽然截住了。不能衝動,這裏是古代,這裏是槐陰,不能表現的與眾不同,冷靜,冷靜,被他誹謗幾句又不會再胖上幾斤,隨便他說去吧。念頭轉了一下,蒲尋廿再次開口道:“不知王爺有什麽指教嗎?”

    風軼往椅背上一躺,慢悠悠道:“指教倒是的確有些,就是不知公主能不能明白。”

    蒲尋廿恨的牙根癢癢,盡量平心靜氣的道:“既是這樣,月華天資駑鈍,還是不要麻煩王爺了。”

    “真的怕本王麻煩的話,公主還是盡量自己小心一些。”風軼看向蒲尋廿,眸子裏已沒了那懶漫的神色,“公主來此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和親,其他的事,公主還是莫要插手。當然,”他一笑,又是一副張揚篤定的模樣,“就算是公主插手怕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這個家夥,最後還要加上一句貶低她。

    蒲尋廿再次咬牙,不過卻也知道風軼所說完全正確,月如晝交代她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傻到真的去做,如果是月華的話大概會尋個機會下下毒什麽的,寧願犧牲自己也要驅除韃虜恢複華胥,可她蒲尋廿卻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雨念取了滾燙的熱茶進來了,為風軼和蒲尋廿倒上,安安靜靜的站在蒲尋廿身後。

    蒲尋廿一笑,道:“王爺請放心,月華並非不知輕重的人。”

    風軼聽了這話倒是一副驚訝的模樣,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幾遍蒲尋廿,然後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大是不屑鄙視的樣子。

    蒲尋廿氣絕,恨不能把桌上滾燙的茶水潑到他臉上。

    一旁的雨念看出了眉目,忙上前柔聲低道:“公主,到了您喝藥的時辰了,是不是叫他們端上來?”

    蒲尋廿瞪著風軼:“王爺還有貴幹嗎?”沒看見都端茶送客了嗎,還不趕緊哥屋恩?

    風軼一笑,瀟灑利落的起身,一甩袍袖,看也不看蒲尋廿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蒲尋廿放在膝上的兩隻手攥成了拳頭。這個家夥,絕對是老天派了折騰她的。

    “公主……”雨念小心翼翼的輕聲喚道,“公主,喝藥吧。”

    蒲尋廿自從在這個時代出現以後就沒有斷過喝藥,來了槐陰還是要喝藥,說是通筋活絡強身健體的,對她的傷腿有好處。

    誰知道風軒風軼這兩個人有沒有安排人在藥裏放什麽調味品,不過就算是放了她也得喝。蒲尋廿知道這個道理,而且她料想風軒不會這樣做,在槐陰隨隨便便找個理由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她消失,何必這樣麻煩。

    隻不過,這藥看上去還真是——倒人胃口。黑漆漆的一碗湯藥,那氣味都讓人欲嘔。剛來這裏時喝這中藥十分不習慣,也確實嘔過不少次,現在想想那時候,真真是狼狽不堪,而且所有的狼狽都叫明奈看了去。蒲尋廿笑著搖頭。

    不過才三個多月,現在迴想在雪山的那段日子怎麽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如果是現代的話差不多該放寒假了吧。

    蒲尋廿神情一窒,接過碗將苦澀的藥一飲而盡。還是這麽苦,苦的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雨念忙遞過果脯送到蒲尋廿嘴中。原是甘飴的果脯裹了一層厚重的苦澀。

    原來,還是想家了……

    罷了罷了,想什麽呢,反正——迴不去了。

    “雋先生,公主呢?”一群白發斑斑長須冉冉的老頭兒圍住了雋離,眼巴巴的問道。

    雋離再次撫額,他們怎麽還沒走?

    輕歎一聲,道:“各位長老可以放心,公主的事離已經妥當安排下了。”

    “噢,這樣啊……”“雋先生果然可以做到啊。”“不虧是雋先生啊,佩服佩服。”……

    雋離苦笑一下,暗自搖頭:“各位長老不妨入房間中再談,如何?”

    “那如何是好,已經打擾雋先生許久了,老朽們也該迴去了,雋先生,告辭。”“告辭。”“告辭。”……

    眨眼間一群人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無影無蹤。雋離微歎,走進了房間,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迎了出來:“雋先生,您迴來了。”

    “月嫂,塵兒怎樣?”雋離問道。

    月嫂唉的歎了口氣:“塵姑娘還是那樣子。”雋離點了點頭,走進了裏屋。

    裏屋的床上躺著那個叫做塵兒的女子,很安靜的沉睡著,眉眼如畫,精致美麗的像一個陶瓷娃娃,卻也易碎脆弱的如陶瓷。烏黑的鬢,細細的眉,挺翹的鼻,小巧的唇,像是一個江南女子那樣水一般的溫柔嫵媚。

    雋離輕輕撫著塵兒的發,細細呢喃:“塵兒,你何時才肯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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