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看了看隻是有些暈眩的小獅子,將目光偏移。


    第一次遭受虐待、第一次遭到背叛會讓人憤怒,想要他們付出同樣慘痛的代價。可是第十次的循環呢?第一百次的循環呢?


    孤星可以感覺到夢裏的遭遇是自己真實的經曆,他一次又一次複仇,一次又一次覆滅整個世界,讓所有人都付出慘痛的代價。他折磨虐待自己、背叛自己的人,可隻有不明真相、不知循環的那幾次心中痛快,可痛快之後又是空虛,直到自滅晶核。


    他有些累了,重複同樣的程序有些累了,他已經預見了將來,又是被拋下,被虐待,覺醒力量,覆滅世界的過程。


    在自毀晶核之前,不管自己遭遇什麽都不會死去,這個世界讓人惡心。


    那就這樣吧,他已經懶得反抗了,就這樣再次重複這個過程吧,他會讓這個世界再次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們應該也快要拋下我了吧?也許第二天清醒之後就又躺在了冰冷的實驗台上。


    “孤星。”夏綿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喚迴。


    孤星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看向夏綿。


    “吃飽了嗎?”她繼續問道。


    孤星也不迴應,把九七撥到一邊,又躺了迴去。


    夏綿挑了挑眉,走向另一邊的毯子也不再管他。


    “初始任務有哄孩子入睡。”九七爬了起來走到夏綿和李景川身邊小聲說道。


    看著兩人有些複雜的表情,九七說道,“快啊,多好的機會啊!”


    “你去吧。”李景川看了看九七說道。


    “這很簡單的,就唱歌或者講故事都行。”九七期盼地看向他們。


    “獎勵100積分呢!”九七看了看任務麵板趁熱打鐵道。


    “你去給他唱個歌吧。”李景川看向夏綿。


    “我不會。”夏綿拒絕道。


    “夏綿。你沒吃過豬肉,你也沒見過豬跑嗎?”


    夏綿愣了一下,兒時聽過的歌謠在腦子裏浮現,溫柔的女聲在腦海裏隱約響起,她的麵色變了變說道,“沒有。”


    “你既然又吃豬肉,又見豬跑的。你去給他唱啊。”夏綿的臉上又掛起那個冷漠譏諷的笑容。


    李景川一看見她這個笑就感覺渾身不對勁,就想立刻出言迴懟她。


    “你管老子。成天當個大爺,誰慣著你啊?你以為你是誰啊?臭女人。”


    夏綿挑了挑眉,“我可從沒逼迫過你做什麽,死混混。”


    李景川被他一噎,他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在對麵的人出言諷他之前,他的拳頭早就落到那人身上了,根本不會有被人噎的機會。


    他皺眉看向夏綿,卻看到夏綿胸前的那條圓盤項鏈是正麵朝向他的狀態。


    這次他借著火光看清了,那確實是一張雙人照。


    是夏綿和另一個男人的照片。


    男人一頭黑發,眼含柔情正微笑著側目看向一旁的夏綿。


    而在火光影影綽綽的映襯下,李景川看到照片中的夏綿將頭歪向男人,直視鏡頭正露出甜美柔和的笑容,她眼底的寒冰蕩然無存。


    李景川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麵前的夏綿,同樣的麵容,隻不過現在帶著譏諷冷漠的笑,而她的眼底正是一片寒冰。


    李景川感覺更不舒服了。


    不知為何他心底隱隱生起的絲絲怒氣開始伴隨著點點酸意。


    他將頭偏轉,不再看夏綿。


    九七看著因為自己的提議開始爭吵的兩人,很想告訴他們這不符合好父母守則,要扣20分。


    可看向兩人,它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聲了,否則很有可能會被烤了。


    九七假裝自己從來沒提過那個建議,小心地向孤星身邊走去。


    等離他們遠了一點,立馬開始奔向孤星,最後蜷在了孤星的身邊。


    夏綿伸手打算把一條毯子抻過來,卻看到了手邊的那個被加熱打開的罐頭盒。


    夏綿歎了一口氣,每次隻要碰到和自己媽媽相關的事,她就很少能保持冷靜。


    看到李景川坐在旁邊擺弄火堆的樣子,夏綿拿起一條毯子扔到他的身上,轉身躺了下去。


    李景川拿著手裏的毯子,看向背對他的夏綿。


    他現在心裏很亂,也很煩躁,但是卻不知道在煩什麽東西。


    但是好像並不是因為夏綿不去唱歌,而是因為別的什麽,可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麽呢?


    他想抽一根煙,向自己的口袋掏去卻隻摸到了一個打火機。


    對,來這裏之前,自己的最後一根煙已經抽完了,他就是在去買煙的路上,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世界。


    李景川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皺眉把臉偏向一邊,就看到有些害怕的九七正躲在孤星身邊,有些擔憂地看向自己。


    李景川平複了一下心情,抓起毯子,起身朝著孤星走去,他確實也‘沒吃過豬肉’,但還真‘見過豬跑’。


    李景川側躺在孤星旁邊,用手撐住腦袋,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不就是唱個歌嘛’。


    孤星睜開眼睛不滿地看向身邊的李景川。


    九七看向孤星,感覺要不是現在好感度已經到底了,肯定會大扣一筆好感度。


    李景川有些僵硬地將另一隻手拍在孤星的身上,清了清嗓子,“風兒清,月兒明,樹葉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和他平時說話的聲音並不一樣。


    他平時說話聲音裏都帶著股傲勁兒,像他人給人的印象,張揚又桀驁。


    而現在那股傲勁兒被他掩了下來,隻剩下低沉富有磁性的哼唱。


    夏綿聽著他的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火光下,李景川淩厲的眉眼也顯得柔和了。


    孤星雖然非常不領情的樣子,但這並沒有阻擋九七的熱情,直接告訴他們任務完成了,現在積分是375積分。


    李景川看著孤星淡漠的眼睛裏出現了類似厭惡的情緒,本想任務完成就起身的他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他又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唱,隻不過這次他故意唱得一點調兒都不著,整首歌拐七拐八的難聽極了。


    夏綿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九七也一言難盡,它本來在歌聲中醞釀出的睡意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難聽了!孤星,你挺住!九七想著向夏綿的方向跑去。


    孤星聽到九七的心聲,又看到李景川一臉壞笑的樣子,臉上浮現出生氣的表情。


    李景川看到他的表情,噗嗤笑了一聲,“咳。別生氣,我好好給你唱啊。”


    孤星不理他,轉身閉上了眼睛。


    柔和的低沉的歌聲再次響起,李景川有了經驗,對輕拍孤星的節奏也有了把握。


    孤星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他的輕拍,真的被睡意籠罩在內,這一次他沒有再夢到可怕的東西。


    他的腦海裏真的浮現了一幅風清月明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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