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中,白色的身影推著那一團黑霧一步步向裏。


    眼看就快到中內層結界處,那黑影終於現出了真身——是個女魔!


    她身形縹緲,黑紗無風自動,露出了一張蒼白妖異的麵容。紅唇如血,雙眸幽深似淵,眼角蔓延著大片暗紫色的魔紋,更添幾分邪魅。


    “妄想阻我?那便去死——”她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卻透著刺骨寒意。


    話音剛落,纖細的指尖纏繞上幾乎凝為實質的黑氣,周遭魔氣驟然翻湧,化作無數猙獰鬼麵朝君紫梵嘶吼撲去!


    君紫梵眸光一凝,指尖捏訣,一道金光自掌心流轉而出,化作萬千金絲在身前交織成網。


    那些鬼麵一觸及金網,便如雪遇驕陽,發出淒厲尖嘯消散無蹤。


    她聲音不疾不徐,“今日,這魔域不可能出得!”


    說完,她左手掐訣,右手並指如劍向前一點。霎時間,天地靈氣瘋狂匯聚,紫色的本命劍在她麵前熠熠生輝。劍身震顫間,發出一聲鳳鳴,將四周魔氣滌蕩一空。


    魔族女子見狀,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靈劍已化作一道驚虹直貫而來。


    倉促間,她揮袖用盡魔力布成魔障阻擋。卻在劍氣的兇猛攻擊下層層破碎。


    最後一刻,她猛地側身,淩厲的劍氣卻仍擦過她蒼白而纖細的手腕,幾滴黑血順著傷口滲出。


    “你——”她垂眸看了一眼傷口,幽冷的眸子死死鎖住君紫梵。那雙眼中翻湧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三分驚怒,七分忌憚,還有深不見底的不甘。


    眼見君紫梵眼底逐漸升起的殺意,女魔也急忙調動著全身的魔氣,孤注一擲的氣勢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君紫梵劍尖微微上挑,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敲擊在這名魔族女子心上。


    “寧願死,也要出去?”


    女魔聞言,突然笑了,笑聲中掩飾不住的蒼涼。“我可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腐爛,但我的族人呢?”


    她抬頭,憤憤不平:“你們這些站在陽光下的修士,怎麽會懂永夜是什麽滋味?”


    君紫梵的劍紋絲不動。月光在她清冷的眉眼間投下細碎的暗影。


    “我知道,你為何不惜代價也要出去。”


    君紫梵開口,聲音裏帶著洞悉一切的平靜。


    “你們感應到了,對嗎?”


    女魔的瞳孔驟然收縮。


    “魔神現世。”君紫梵一字一頓地繼續道,每個字都像一記悶雷炸在女魔耳邊。


    “你們想找到他,讓他帶領魔族重見天日。”


    女魔周身的魔氣突然劇烈翻湧,漆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一滴黑血順著她緊握的拳頭滴落,無聲滲入黑土。


    顯然,君紫梵說對了!但她不會承認。


    女魔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嗓音嘶啞:“什麽魔神?你未免想得太多!我不過是想出去,再破開封印,讓魔族不必永生永世困在這暗無天日之地!”


    君紫梵神色淡然,平靜的開口:“何必自欺欺人?”


    她指尖輕點虛空,聲音輕緩,卻如驚雷炸響——


    “況且,我知道他是誰。”


    女魔身形一滯,臉上的笑意僵住。她手臂倏然上抬,一柄通體纏繞著魔氣的黑劍劍尖指向君紫梵。眼中殺意暴漲,聲音微微發顫:“你——究竟是誰?”


    君紫梵廣袖一揮,半空中驟然浮現一幕畫麵——


    距離魔域第一道結界不遠,蕭夜靜立原地,周身黑氣繚繞、眼睛全黑,動作機械地朝著魔域深處的方向行走,被他身邊的少年打暈後扛走。


    畫麵出現,女魔唿吸一滯,握劍的手竟微微發抖。“為什麽、你會知道?那其他人……”


    現在魔神他還沒有成長起來,這些所謂的正道修士知曉,魔神大人豈不危險?


    下一刻,君紫梵的話安撫了她的心。


    “其他人不知,唯我知曉。”君紫梵淡淡道。


    女魔聞言,眼中猩紅的光芒閃爍,邪魅無比:“這麽說——隻要你死,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她嗓音低啞,近乎狂熱,“能以我之性命為魔神鋪路,是我的無上榮光!”


    君紫梵神色未變,掌心一翻,一枚瑩潤玉簡憑空浮現。


    “你確定、能殺我?”她抬眸,眼底一片幽深,“還是確定……我死之後,他能活?”


    女魔劍尖微滯,死死盯著那枚玉簡:“……你這話、什麽意思?”


    君紫梵指尖輕撫玉簡,垂眸、緩聲道:“你口中的魔神,如今是我的首席弟子。”


    “他身在仙靈,受我庇護。若我身死,體內封印消散——你猜,他能在那些正道修士手中撐過幾息?是否、走得出那書院的山門?”


    對麵的女魔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半步,劍尖有些不穩地搖晃。


    “他……入了玄門?”


    君紫梵頷首。


    “不可能!”她厲聲嘶吼,眼中癲狂與懷疑交織,“魔籍記載,魔神生來便承天地魔氣,注定統禦萬魔!他怎會……怎會修得仙道?”


    鴉祭司的預言明明昭示——魔神降世,魔族當興!可如今……


    君紫梵抬首,凝視著她。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現在的他,扛不起魔族的責任!”她嗓音沉冷,近乎絕情。


    “你們——仍需要等!”


    “等——”女魔忽然低笑起來,笑聲嘶啞,像是從腐朽的胸腔裏擠出來。


    “這位仙師,您說得、可真輕鬆啊!”她眼中猩紅翻湧,像是燃著永不熄滅的業火。


    “你怎麽保證,我們這麽等下去……等來的不是拋棄呢?”


    “你都有能力將他收下且過了仙靈的重重考核,我又如何相信你不會找到辦法,將他徹底變為正道中人?”


    “然後呢……我因為信了你所謂的等,我們魔族就如陰溝裏的老鼠一般——永遠的腐爛在這暗無天日的黑域之中。”


    “憑什麽——”


    君紫梵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秋茗這輩子——”女魔突然抬手,魔劍劍身震顫著發出刺耳的嗡鳴,“隻信手裏的劍!出路,隻有自己找的,走著才安心!”


    說完,便欲動手。


    下一瞬,她卻因君紫梵的舉動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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