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麻藥效力一過,那如惡魔般的疼痛瞬間瘋狂襲來,仿佛有無數隻尖銳的爪子在楊威的體內肆意撕扯、抓撓。他無助地躺在床上,身體因疼痛而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痛苦。眼淚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劃過他蒼白的臉頰,滴落在枕頭上,暈出一片片悲傷的痕跡。


    朱珍在一旁,心像是被千刀萬剮般劇痛,那是作為母親看到孩子受苦時,深深的無力和心痛。她時不時地緊緊握住楊威的手,試圖將自己所有的安慰和鼓勵通過掌心傳遞給他,也給自己些許麵對這殘酷現實的勇氣和慰藉。


    楊威被疼痛折磨得難以忍受,不由自主地在床上胡亂扭動著,原本平靜的麵容此刻因極度的痛苦而變得扭曲,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朱珍心急如焚,趕忙叫來了醫生。醫生告知可以打一針止痛針,但價格頗為昂貴。朱珍毫不猶豫地說:“打!”可楊威卻倔強地表示:“不打了,忍一忍就好了。”在楊威的堅決堅持下,最終還是沒有打止痛針,楊威咬著牙,強忍著那仿佛要將靈魂都吞噬的劇痛,自此之後,再沒喊過一句痛。


    接連的幾天裏,楊威每天都要打針。除了吃飯和上廁所時是醒著的,其餘時間他就一直躺在床上,眼睛緊閉,似乎想要將這痛苦的世界隔絕在外。而朱珍,終日以淚洗麵,原本明亮的眼睛變得紅腫而黯淡。


    醫生告訴朱珍,淋巴檢驗沒有問題,一時也難以確定發燒的具體原因。引起發燒的因素眾多,孩子又在上學,或許是學習或考試的緊張所致。楊威聽了,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我清梅的何談緊張這一事。”


    由於查不出病因,每天依舊是兩小瓶的抽血,還要打針。為了避免每天都被針紮,花了 20 塊錢在手上固定了一下針口。每天來打針時,隻需撕開保護膜,插進吊針口,倒是省了每天被紮的痛楚。


    楊威清楚地察覺到自己虛弱得厲害,周六上午,陽光灑進病房,楊均帶著弟弟哥哥一大家子親戚來了。病房一下子熱鬧起來。


    堂弟楊平跑到楊威床邊,興奮地講著學校裏的新鮮事兒,什麽老師上課出糗啦,哪個同學又打架啦。楊威有氣無力地聽著,偶爾嘴角扯出一點笑。


    其他親戚瞅見楊威那憔悴的樣子,都忍不住歎氣。嬸嬸撇撇嘴說:“這孩子咋瘦成這樣了!”大伯搖搖頭,悶聲說:“可憐見的。”


    楊歡一下子撲到朱珍懷裏,哭得稀裏嘩啦的。她才 12 歲,之前爸媽不在家還覺得挺自由,現在看到楊威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心裏的害怕和想念一股腦都出來了。她靠在朱珍懷裏,眼淚把楊威的床單弄濕了一大片。楊威有氣無力地說:“阿歡,別把我床弄濕了,我還咋睡。”


    午後的時光靜謐而慵懶,陽光斜斜地透過病房的窗戶,在地麵灑下一片金黃。就在這時,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楊威聽到聲響,費力地從病床上撐起虛弱的身子。


    緊接著,李月桂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她剛一踏入,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她的目光仿佛兩道熾熱的光束,緊緊地鎖定在楊威身上,那眼神中飽含的心疼與憂慮,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凝結。


    陳通跟在李月桂身後,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他臉上的沉重之色如同陰霾一般揮之不去。他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緊蹙的眉頭如同一座小山丘,深刻地透露著他內心無法言說的不安。


    大姨朱芬更是顯得急切,她匆匆放下手中拎著的大包小包,如風一般快步走到床邊。她的眼神自進來後就一刻也未曾從楊威身上移開,眼眶泛紅得如同熟透的櫻桃,嘴唇微微顫抖著,仿佛欲言又止。


    刹那間,病房裏陷入了一片令人壓抑的安靜之中,隻有眾人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的唿吸聲相互交織,宛如一首低迴的悲歌。那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試圖給這凝重的氛圍帶來一絲撫慰,卻終究是徒勞。每個人的心裏都好似壓著一塊沉重無比的大石頭,沉甸甸的,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那是對楊威病情深深的牽掛和無盡的擔憂。在這寂靜之中,雖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但這無言的關切卻如同流淌的溫泉水,讓整個病房都彌漫著親情的溫暖,將所有人緊緊包裹其中。


    親戚們走了後,楊威又睡著了,總感覺很累很困,總感覺睡不夠一般。


    周日,當那熾熱的豔陽高懸於天空,將璀璨的光芒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之時,王雅萱的身影出現在了病房門口。楊威恰好往門口望去,隻見她身著修身的牛仔褲,上身是潔白如雪的外套,腦後還綁著一個俏皮的馬尾。比起初三時所見,如今的她愈發美麗動人,恰似一朵綻放於春日的嬌豔花朵。


    她邁著輕盈而緩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楊威的病床前。先是禮貌地向朱珍微笑示意,打了個招唿,而後輕輕放下帶來的禮物。朱珍趕忙說道:“同學,你還是個學生,不必這般客氣帶東西來。”王雅萱甜甜一笑,迴應道:“阿姨,隻是一點小禮物,沒花多少錢的。”


    王雅萱的目光轉向躺著的楊威,秀眉微微一蹙,眼中滿是關切。很明顯,楊威瘦了太多,手上還打著吊針。她輕聲開口問道:“你這是咋了?”楊威臉上擠出一絲苦笑,無奈地說道:“發燒。”王雅萱滿臉疑惑,追問道:“發燒還能這麽嚴重?到底是什麽原因呀?”楊威輕輕搖了搖頭,歎息著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隨後,兩人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許久。他們互相分享著各自學校裏的新鮮事和有趣的見聞。


    王雅萱忽地話鋒一轉,說道:“她的 qq 空間不是情侶空間了,看來是分手了。”楊威心頭一顫,嘴上卻說道:“這關我什麽事,我們都沒聯係了。”然而,他的內心卻早已樂開了花,隻是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王雅萱看著他這副模樣,隻是會心一笑,那笑容裏仿佛藏著洞悉一切的狡黠與溫柔。


    王雅萱起身要走時,楊威的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這半個月來,她是唯一一個能和自己暢快聊天的同齡人,這短暫的時光對他而言無比珍貴。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總是要迴去的。


    楊威強忍著心中的不舍,緩緩開口說道:“牙簽,別有壓力,好好學,注意身體。”王雅萱用力地點點頭,迴應道:“你才要注意身體,早日康複,我到時候再來看你。”楊威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追隨著王雅萱的身影,直到她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病房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可楊威的心裏,卻滿是王雅萱離去時的背影和那溫暖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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