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找你,你就一步都不踏進譽輝宮嗎?”


    太後一邊描眉,一邊幽幽地說。


    “沒事我走了。”說著華玦要轉身離開。


    “想知道你在吉祥心中到底什麽位置嗎?”


    太後慵懶的聲音傳來,華玦停下腳步,轉迴身,看著她:“什麽意思?”


    太後站起身,妖嬈走來:“吉祥很快會來求我,讓我留下阿蕭,你信不信?”


    華玦哼了一聲:“你不會同意的。”


    “是不會同意,不過我想了更有趣的事,可以借此衡量一下她是不是愛你。”


    華玦垂眸看著太後,眼裏有些不自信,太後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小玦,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付出感情,你現在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嫣知不是違背了我的忠告。”


    “你要做什麽?”他問。


    “好戲一場,你就等著瞧吧。”


    太後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按在華玦的胸口上,他閃開了,太後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時,一個太監躬身來報:“太後,皇後娘娘求見。”


    “讓她進來。”


    太後指指帷幔,華玦遲疑一下,走到了進去。


    陳吉祥第一次走進譽輝宮,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帷幔都是深色半透明的,配上黑色描金的柱子,顯得更神秘優雅。


    “我知道你的來意。”太後又坐迴梳妝台,重新拿起眉筆,一筆一筆,慢慢描畫。


    陳吉祥潤了潤嘴唇:“阿蕭是你兒子,以後也會成為你的助力,不要斬盡殺絕,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太後輕笑兩聲:“他恨我,也恨小玦,他不會成為我們的助力,隻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阿蕭還小,他很單純,說的話不能當真。”


    “他既有小玦的能力,又有單純的性格,並且他對你很忠誠,你更喜歡他也情有可原。”


    陳吉祥蹙眉:“如果十年後他真的會向我求愛,倒是你們的福分了,起碼我不會讓他對你們兵戎相向。


    但是如果你們把他送到西藩,就如太上皇當年對華燁那樣,那他鐵定會成為第二個叛臣逆子。”


    太後挑唇一笑:“吉祥,你果然有眼力,所以我要斬草除根,可惜你又把他救活了。”


    陳吉祥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大步走到太後麵前,突然“啪”地一聲,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跟你廢話了,你見我,就說明有交換條件,到底怎麽才能讓阿蕭留下?!”


    太後微微一怔,悠然站起身,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吉祥,如果你讓小玦陪我一晚,我就讓阿蕭留下。”


    華玦在帷幔後凝視著她。


    陳吉祥睜大眼眸對太後說:“絕不可能,他說過和你斷絕那種關係,我相信他。”


    太後眼眸一轉,往旁邊踱了兩步:“我有一種藥,服下去如同清醒的睡眠,可以任人擺布。”


    “什麽?”


    太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側眸看著陳吉祥:“你給小玦服下,讓他陪我一晚,醒來後他不會記得。”


    華玦眼眸有些慌亂地看著陳吉祥。


    她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眸低垂,輕輕咬著下唇,一動不動。


    “隻消一晚,就可以留阿蕭在你身邊。”太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陳吉祥嘴唇動了動,眼眸急速閃動,須臾,她伸出手:“給我。”


    太後唇邊漾出一抹勝利的笑。


    華玦閉上眼眸,眉頭緊緊蹙起。


    陳吉祥接過盒子,打開看,一顆紅色的藥丸。太後說:“遇水即溶,無色無味。”


    “好,等我給他用了再讓人來通知你。”說完,她將盒子小心的放入袖子,隨即轉身離去。


    華玦慢慢走出來,麵色陰沉:“你滿意了?”


    太後嫣然一笑:“當然,所謂情愛總會讓人失望,對嗎?”


    華玦沒有迴答,隻背著手大步走出譽輝宮。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太後露出一抹媚笑。失去一切後,牢籠也會有家的溫暖,她等著華玦墮落迴頭的那一天。


    夜幕低垂,和瑰宮。


    陳吉祥在帷幔間走來走去,似乎在思考問題,華玦倚靠在圓形大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最後,她終於走過來,翻身上床,跪坐在華玦身邊,摸摸他的臉:“困嗎?”


    華玦凝視她,輕輕點點頭,陳吉祥眼眸一轉:“喝點水我們就睡覺。”


    說著,她起身在帷幔後麵端出一個小茶盞,遞到華玦麵前。


    華玦睫毛扇動,眼眸盛滿失望,還有委屈,他接過茶盞,眉心微微顫抖。


    他想原諒她這一次,舍不得就這樣揭穿她。


    於是,在她的注視下一口喝下,隻是在陳吉祥接過空茶盞轉身的時候,從枕頭下麵抽出一塊巾帕,吐在上麵,又塞迴去。


    陳吉祥起身,將宮燈調暗,然後迴到他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在枕頭上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將他額前的頭發往後捋,在他耳邊輕聲說說:“睡吧。”


    華玦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眸,等待她起身出去,自己就離開和瑰宮。


    良久,陳吉祥在他耳邊用輕悠的聲音說:“小玦,你現在是五歲,你在做什麽?”


    華玦一愣,有些不解,心想吉祥也許想窺探自己的過往,他心頭一鬆,不禁沉浸在遙遠的記憶中。


    “那時候我一般都在挨餓,父皇很久不來,母後說,我要和她一起忍受痛苦,所以父皇不來的時候,我一天隻能吃一次午膳,經常半夜餓醒。”


    陳吉祥咬咬下唇,接著問:“你現在七歲,你在哪裏?”


    “母後經常把我關在一個天井裏,那種井口很小,隻能看到一點天空,白天蓋著蓋子,隻有夜晚,我可以看到幾顆星星。”


    陳吉祥暗自歎了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盡量平靜地說:“你現在十七歲……”


    華玦眉頭緊緊蹙起,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腿上的傷口難以愈合,母後不讓禦醫醫治,我疼得食不下咽,無法入眠,母後她……從太醫那裏拿了鎮痛藥,還有……催情藥,她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像畜生一樣,三個月,就是那麽過來的。”


    陳吉祥駭然看著他。


    華玦完全沉浸在過往中,渾身顫抖,淚流滿麵,緊閉雙眸,他不想麵對陳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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