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口子就問:“你誰啊,怎麽在這坐著?”


    “我估計他都沒往別的地兒想呢,他媳婦就說話了:我讓他來的,你別管。”


    老太太驚了:“這小媳婦說的?”


    “啊,就是那個小媳婦。”


    “小媳婦跟她那口子說:我讓他來的,你也不用打聽,你要是能過就過,不想過就離。”


    倆老太太都顧不上扒苞米了,頭都快碰一起了。


    於玲覺得,有這麽誇張嗎?


    “這小媳婦也是真剛,就這麽明目張膽的?”


    “哎呀,你也不看看她在這過得什麽日子!”


    老婆子激動的不行,唾沫星子到處亂飛。


    “你說誰家那麽苛刻兒媳婦,她那個婆婆,不光苛刻兒媳婦,還苛刻兒子呢,也就是那是養了個孫子,那老頭管著。


    我跟你說,那小媳婦要是跟你家似的要個小孫女,你看她老兩口能不能管?還撇下孩子出去?


    什麽也別想,她就不能管!”


    “確實是,這都新社會了,不興苛待兒媳婦了。”


    “誰說不是呢,跟著他家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掙點錢都讓那老婆子掐手裏了,人家誰能跟他。”


    “他老婆就跟他明說,人家拿著她上心,拿著她好,給她買衣服買吃的,待著她像個人。


    她那姘頭也說了,要是離,他能養她那兒子,人家不嫌棄她帶兒子。”


    “不嫌棄帶兒子?”


    “嫌棄什麽?聽說那也是個老光棍子,比小媳婦大了能有七八歲,也是家裏窮,沒娶上媳婦,這家願意跟著他,那真是拿著沒話說。”


    “你說說,人小媳婦可不是願意跟著他。”


    “那也不好,這邊沒斷呢,就跟著。”


    “嗨,這年頭,笑貧不笑娼的有的是。”


    “那這會兒離了沒有?”


    “咱也不知道,鬧著呢!她婆婆鬧得兇,說是要離婚,可以,不光要淨身出戶,還得給她賠錢。


    要一千塊錢,錢拿來立馬去辦手續。”


    這還真是個自私自利的婆婆。


    “她兒子不同意,小媳婦也有點不願意,還有個孩子呢,她娘家媽勸她,後爹後媽的不頂親爹親媽的,讓她好好想想。”


    “咋滴,兩口子都不願意離婚?”於玲不懂了,這都在外頭找人了,還往一起湊合啥?


    “不是拿著她不好嗎?”


    “她婆婆不好,她對象拿著她還挺好的,就是窮鬧得。”


    ……


    她第一迴聽說是窮鬧得這種事兒,她隻聽過男人有錢就變壞,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


    不過人家的事兒,聽聽罷了。


    “離不離的,這話不好說,不過她那會兒偷著迴來給她兒子帶走了,老婆子在家罵呢,不然這事兒不能傳出來。”


    “哎呀……”


    她可真是見識了,這農村人玩的也是挺花花,愚昧老婆子的做法,也是讓人看不上。


    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她倒好,給自己兒媳婦那點事兒全宣揚出去,自己兒子戴綠帽子的事兒,宣傳的全村子都知道。


    這是什麽好事兒?


    “什麽事都壞在她那個婆婆手裏,真是沒法說。”


    她想說,你情我願的事兒,其實挨不著別人什麽事兒。


    這兩口子不想離,那就好好過,大不了迴歸家庭後,一家人搬去城裏不迴來唄,這年頭隻要肯幹,上哪找不著吃飯的地兒?誰還能跑城裏去說人閑話?


    再說了,其實這事兒也不好說人家女方的壞話,受人虐待,肯定得跑。


    女性一直都是弱勢的一方,你要是拿著人家當寶貝,人也不能在外頭再找一個。


    不過她也有錯,應該先跟前一個分開,然後再找。


    你看,順序不對,這錯就成自己的了。


    還是著急了!


    反正這事兒擱她身上,她是不會在這過的。


    吃苦受累就罷了,還得經曆精神摧殘,鬧呢?


    自己精神內耗?


    不好意思哦,姐姐不陪你玩了。


    要是她,敢虐待苛刻她跟孩子,就自己這脾氣,大耳刮子打不打的不好說,但是跟老婆子鬧一場肯定的。


    她沒有不打女人和孩子的習慣,就算是老人,惹急了照樣動手!


    誰敢欺負她跟她的崽子,她就讓誰知道知道什麽叫為母則剛,順帶讓他知道這個社會的險惡。


    就算打不過,那就報警嘛,人民警察總得為公民服務的。


    家暴不家暴的不好說,具體誰家暴誰還一不一定呢!


    她想跟老太太說說這話,想了想,算了吧,自己還是閉嘴吧。


    自己這話說出來,就旁邊老太婆的尿性,她敢拿著項上人頭保證,不用明天,今晚上全村都知道了,老張家孫媳婦不好惹。


    她暫時不想成為村裏長舌婦的茶餘飯後的八卦中心,更不想上村裏熱搜頭條。


    她隻想鳥悄的賣菜過日子,低調的做人和發財,這會兒是她事業的上升期,誰也別想打擾她。


    她知道,這時代跟自己那會兒可完全不一樣,女人的地位雖然高,但是也沒有那麽高。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跟周圍的人,不是一個時代的。


    時代割裂感很明顯!


    她來了這將近三個月,也是知道一點,見識了不少事情。這會兒小媳婦嫁人,那是沒有什麽錢的!


    不出去上班,隻幹家務活和農活,那是根本摸不著錢!


    這跟婆婆要錢,那是要挨罵的。


    就前麵胡同的小媳婦,嫁過來都三四年了,小孩子的毛毯尿了髒了,都快招蛆了,她跟婆婆要兩毛錢買塊胰子洗毯子,老婆婆都不給。


    罵她敗家玩意兒,罵她吃白食的,不幹活天天要錢買這買那,活不起了。


    這話不是於玲聽別人編造的,是她自己聽見的。


    小媳婦都被罵哭了,後來還是本家大嫂看不下去,給了她一塊胰子。


    小媳婦的男人也是立不起來,自己媳婦被罵成這樣,自己親媽連他一起罵,一看就是沒血性的男人!


    就是可憐了孩子。


    不過這段時間看著他倆也是開始在外頭跑了。


    可能是想明白了,也可能是有人指點了,總之,這兩口子開始反抗了,出去找活兒幹了。


    孩子就扔給老人,天一亮小媳婦跟著男人在外頭幹活,天天累的不成。


    她自己都說,累是累,但是第一次手裏有了錢,不用求人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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