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說道:“如果不想出門的話,我們就隔著門聊聊也可以,怎麽樣?”


    虞長璃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然而,這次依然沒有得到迴應。


    虞長璃眼中的期待逐漸散去,她輕輕歎了口氣。


    就在她準備放棄,轉身離開的時候——


    “哢噠。”


    門,開了。


    虞長璃腳步一滯,目光微微朝下,落在站在門口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身形纖細瘦削,穿著一件米色的睡衣,棕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


    她的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相當可愛。


    但她的表情卻無比安靜,甚至顯得有些......空洞?


    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漆黑的眸子盯著虞長璃,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說話。


    虞長璃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她立刻伸出手,笑著打了個招唿:“呀、呀!茜茜妹妹......你終於肯出來啦?”


    然而,楊茜茜依然沒有說話。


    她隻是安靜地站著,像是聽懂了虞長璃的話,但沒有任何迴應。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


    虞長璃扣著臉頰,冒汗,“......你為什麽不說話呀?”


    正當虞長璃不得其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時。


    她看到,楊茜茜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接著楊茜茜輕輕地搖了搖頭。


    虞長璃怔了一下,微微睜大眼睛:“難道......你不能說話?”


    這迴楊茜茜點了點頭。


    這一刻,虞長璃突然明白了。


    為什麽她從未聽過楊茜茜的聲音,也從未見過她出門。


    茜茜她......似乎是個啞巴。


    虞長璃看著麵前的楊茜茜,腦海裏仍然在迴想著她剛才點頭承認自己“不能說話”的畫麵,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憐惜。


    “哎......原來是這樣啊。”她輕輕撓了撓頭,隨即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但沒關係!就算不能說話,我們還是可以做好朋友!”


    “你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楊茜茜抬頭望著虞長璃,片刻後靜靜地點了點頭。


    這一下頓時讓虞長璃心花怒放。


    “那那那,我們今後就是朋友啦!”


    “說不了話沒關係,”她昂著小鼻子,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


    “以後不管有什麽事,你都可以用寫的,我保證一定會認真看!”


    楊茜茜微微怔了一下,抬起頭,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她沉默片刻,再次緩緩地點了點頭。


    見此一幕,虞長璃眼前微涼,高高興興地去找來紙筆,遞給楊茜茜,“來,寫寫看?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或者你是因為什麽而心情不好,也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一起想辦法!”


    楊茜茜猶豫了一下,接過筆,抿了抿唇,低頭在紙上慢慢地寫下幾個字——


    “你。”


    她寫到這裏,忽然抬頭看了虞長璃一眼,像是在確認她是否認真看著。


    虞長璃點頭,眼裏滿是期待。


    楊茜茜沉默片刻,又落下幾筆——


    “小心......”


    但就在她準備繼續寫下去的時候——


    “哢噠。”


    客廳方向,房子的大門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楊茜茜的動作頓時一僵,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變,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連手上的筆都幾乎握不住了。


    虞長璃則是下意識地迴過頭,看向玄關的方向。


    下一秒,門被推開。


    楊帆和周曦走了進來。


    兩人換鞋途中,周曦看到楊茜茜房門前的虞長璃和楊茜茜,表情變了一變。


    楊帆則是微微眯起眼,眸中閃爍過異樣的光芒。


    虞長璃沒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隻是直起身子,看著他們:


    “楊帆哥,周周姐,你們迴來啦!”


    “茜茜出來了喲!我還和她成為了朋友呢!”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呢?”楊帆換完鞋走過來,語氣輕快,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


    但站在楊帆身後的周曦,手指微微攥緊,身體也不易察覺地縮了一縮。


    “我們......呃,其實剛成為朋友,還什麽都沒開始聊。”虞長璃誒嘿嘿笑。


    “哦?”楊帆掃了一眼楊茜茜手上的紙筆,目光微微閃了閃,隨即笑著說道:“是嗎?哈哈......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對上楊帆的目光,楊茜茜緊緊地低下頭,指尖攥緊了筆。


    楊帆一步步走過來。


    “這樣,長璃,”他單手叉腰,說道,“剛才在外麵發生了點事,我有些東西要和茜茜單獨聊聊,你等會再來和茜茜一起玩,可以嗎?”


    虞長璃微微一怔,她心思澄澈,再加上秉著這些年來對楊帆的信任而不疑有他:“啊?哦......”


    她有些遺憾地看向身側的楊茜茜,笑了笑,“那就待會見啦,茜茜。”


    虞長璃離開了。


    楊帆目送虞長璃的身影消失,目光轉向楊茜茜,緩緩走近她。


    楊茜茜一步步退後,最終退至房間裏麵。


    楊帆跟著走進房間裏麵,反手把房門關上。


    門外,周曦將伸出的手收迴,緊緊攥在胸前,指肚泛白。


    房門關上的一瞬間。


    楊茜茜微微垂下眼眸,抱著紙筆的小手臂輕輕顫抖。


    原本溫和笑著的楊帆,臉上的表情逐漸冷淡下來。


    他緩緩地彎下腰,卻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楊茜茜,嘴角依舊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但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茜茜。”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你剛才......是不是想跟她說點什麽?”


    楊茜茜身體猛然一顫。


    她死死地捏著紙筆,睫毛微微顫抖。


    楊帆看了一眼,紙上麵隻有寥寥幾字,便沒有伸手去搶,隻是看著她,微微眯起眼,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多餘的麻煩。”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發,聲音低沉而意味深長:


    “你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孩子,別打什麽花招,試圖讓虞長璃知道真相。”


    “否則......你知道的,你和你媽媽的安全,就無法保證了。”


    “別忘了,你的聲音是怎麽消失的。”


    楊茜茜的臉色變得蒼白。


    她死死地抓緊了衣角,牙齒咬住下唇,像是要用盡全力克製住自己不要顫抖,但她的肩膀卻還是忍不住微微發抖。


    楊帆看到她的反應,笑了。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地站直身體,轉身準備離開。


    在推門出去前,他頓了一下,迴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楊茜茜一眼,語氣溫柔而親昵——


    “很好,我的‘乖女兒’。”


    隨著楊帆離開,門被緩緩帶上,整個房間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楊茜茜站在原地,望著門,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她眼眶微微泛紅,但她始終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她隻是緩緩地低下頭,緊緊地握住筆。


    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


    必須要想想其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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