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塗紹美自然選擇了站在老戰友殷常旭這一邊。
人生路上打拚事業，路途何其艱辛，哪有什麽一帆風順的，自然是要有犧牲才有收獲。
殷常旭費了很大功夫才說服省城的領導同意繼續開采，同時也會紀繼續申請增加各種加強安全的設備。
隻是當時國內對“鐦”這種東西的研究還很不成熟，具體應用也尚不明確，因此申請的設備一直批不下來。
時間長了，殷常旭越發想做出成績堵劉振青的嘴。
冒進的結果就是大批的礦工被“鐦”的輻射感染，引發了一係列不可治愈的疾病。“鐦”也被礦工們傳成了一種病毒，一種會讓人生病的病毒。
起初時，塗紹美也勸說過殷常旭及時止損，並向上級領導說明情況，請求寬大處理。殷常旭卻是一頭徹徹底底的倔驢，不僅固執還十分強勢，有著一種大無畏的孤勇精神。
在部隊時，塗紹美和殷常旭是患難與共的戰友，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殷常旭既然選擇一條道走到黑，塗紹美自然選擇了舍命陪君子。
自此，二人開始為了開采和研究“鐦”做出了一係列害人害己的操作，致使更多的無辜之人遭受毒害。
一開始倒也沒有那麽多人知道繼續開采“鐦”的危害。隨著礦工們陸陸續續生病離職，後麵的開采工作也很難繼續下去，他們開始將招工目標轉向了外來務工人員。
而在此期間，劉振青依舊堅持不懈的向上級領導反映情況。
直到幾個月前，上級領導終於頒布了命令，要求立即關閉礦區井道，並勒令鷹嘴崖礦區第一負責人殷常旭引咎辭職。
殷常旭萬萬沒料想到，他努力幾年後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在一身傲骨和倔牛脾氣的支配下，他竟然妄圖以鷹嘴崖不足四百人的武裝力量對抗外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並非是塗少美想看到的。可作為殷常旭的好兄弟，她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兄弟被捕入獄，甚至可能麵臨死刑。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也追隨殷常旭的腳步和鷹嘴崖礦區以外的人展開了對抗。
半個多月前，上級派出了一支小隊來到鷹嘴崖秘密拘捕他。交手那天隻有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才會被那幾人輕而易舉捉住。
由於他十分配合，那幾人也放鬆了警惕，大約淩晨四點時，那幾人疲憊不堪正在打盹，他便借機逃了出去。
逃跑途中他帶走了自己的輕機槍，一百發子彈的輕機槍威力不小，將追捕他的人員和前方阻攔的人員都一一幹趴下了。隻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人再厲害也有時運不濟的時候，他被擊中了右腿才失手被擒。
而就在他被捕的當天夜裏，殷常旭也逃走了。正因為如此，官方才會安排人在已經關閉的招待所裏守著，就等著與殷長旭相關的人員自投羅網。
塗紹美說完後，看著鳳羽的眼神裏並沒有太多複雜的感情，反而是一種茫然與無助。
“所以爸爸你當真殺死了那麽多人嗎？那可是三十幾條人命啊，他們也有妻子和孩子呀，爸爸……”塗海洋看著塗紹美的眼裏滿是不相信。
他沒法接受自己尊敬的父親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殺人狂魔，他不止親手了結了三十多個官兵的性命，甚至這幾年那些因為盲目開采而患上疾病的礦工，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塗海洋一時間淩亂了，和兄弟講義氣固然重要，可若是兄弟犯錯了他不阻止，那要這道義又有何用？
“塗海洋……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我並不後悔。變成今天這樣的結果，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不會怪到誰的身上。”塗紹美冷靜的看著塗海洋，他對塗海洋說話的語氣不像一個父親，反而更像一個朋友。
“爸爸，你不該這樣做的，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糊塗？” 塗海洋滿心滿眼都是父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帶著責備和無盡的痛苦。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過，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要過。不要因為我的錯誤，你就抬不起頭做人，你是我的兒子，可你更是你自己。”塗紹美看著唯一的兒子哭的如此傷心，心裏難過的同時也溫柔的伸手去拍著他的背，希望能讓他認清這個事實，並不要被此事所影響。
“你說的沒錯，你是你，我是我。可是，你以為你犯了錯隻是你犯了錯，殊不知你犯了錯，對我也造成了影響。無論我怎麽做，也洗脫不了自己有個殺人狂魔的爹，也改變不了我是殺人狂魔的兒子這個事實。”塗海洋這下突然就發狂了，他站起身，歇斯底裏的朝著塗紹美一通嘶吼。
他在如何發狂又能怎樣？正如他所說的，他的爹始終是殺人狂魔，他始終是殺人狂魔的兒子，這個罪名他會背負一輩子。
等到這父子二人鬧騰夠了，停止了哭泣之後，鳳羽才緩緩開口道：“你自然不能作為山神駐守淮南山脈了，至於你，我希望你認真考慮我的話。”
殺人狂魔塗少美自然和修仙無緣了，可圖海洋還是善良無比的青少年，鳳羽並不想放棄他。如果這次放棄了塗海洋，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次遇到如此有緣成神的人了。
塗海洋抬頭看向鳳羽，淚眼婆娑的問：“成為山神需要什麽條件？”
塗海洋認為，作為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殺人狂魔的爹，他往後的人生注定要生不如死了。
與其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遭受他人的異樣目光。他還不如與這個世界作別，成為鳳羽口中那個所謂的山神，從此消失在世界上。
鳳羽聽他這麽一說，眼前一亮：“隻要你肯跟著我，等找到修煉的法門之後，你便可以獨自前往淮南山脈駐守。當然，作為山神，你將永遠不可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或許說你不能以眾人所知道的模樣出現了，也不能讓凡人知道你的身份。”
鳳羽的態度十分誠懇，塗海洋連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做了山神還可以娶妻生子嗎？”塗紹美一臉擔憂的問。
塗海洋再次疑惑的看向父親，剛才他決絕的說他自己是他自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要走的路。現在他又來糾結他是否可以為塗家娶妻生子綿延後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我一把年紀死了也不要緊，可是我希望我的血脈能夠得到傳承。終究是我眼皮子淺薄，看不透這人間的名利。這句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隻要你還活著，其他的都無所謂了。”塗紹美在塗海洋眼神的注視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你呢？爸？我離開後你又會怎麽樣？”塗海洋將問題帶迴了原點。
如果他跟著鳳羽走了，名義上已經被槍決的塗紹美，接下來又將哪些遭遇？
“我會怎麽樣？”塗紹美滿臉希冀的看著鳳羽，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提示？即便是死他也希望自己能清楚知道。
鳳羽睨了他一眼，像是不忍開口，可最後又說道：“你生性偏執，盲目跟從殷常旭造下殺業太多。就算沒有被槍決，你的餘生也會遭受比死亡更沉重的懲罰。”
“他會怎麽樣？”塗海洋聽說親爹要受苦，當下也急了。
“他做錯了事，終歸要受到懲罰。今天我不帶他出來，也不知那些人會將他如何。但這些都是他要受的，至於他被換出去後會怎麽樣，也隻有那些人才知道了。”鳳羽並沒有明著說什麽，可他這話裏的意思已經表明了，塗紹美如果落在那些人手裏，下場可能比槍決更慘。
“鳳凰，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我們在這裏也耽擱了兩天了，現在塗海洋也答應跟我們走，事情算不算完結了？
“當然是離開這裏，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下午就走吧！”鳳羽再次將視線看向塗海洋。
我們出了房間，將空間暫時留給那對父子道別。
“鳳凰，塗紹美的結局會怎麽樣？”出了房間，我便迫不及待的問。
“不會很好，或者說可能很慘。”風雨眼裏閃過一絲憐憫，隨即那抹憐憫又消失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一切都是他應該受著的。
“那塗海洋確實挺可憐的，不過事實也正如塗海洋所說，塗紹美給那麽多家庭帶來不幸，就算被千刀萬剮也是他自己活該。”我聯想到塗紹美殺死那麽多人，便也不覺得他可憐了。
“他死後不得安寧，會被眾多家族聯手請來的術士用邪術縛靈，炮製成一種用來修煉的工具。”鳳羽麵色凝重的看著我說出塗紹美日後的命運。
他見我沒有反應，接著又說道：“我們今天會離開陰奉，明天那些官方人馬便會找到他。將他交給那些死在他機槍掃射下的人的家屬。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他就會成為一個術士手中的工具，靈魂隻能任人驅使了。”
這麽淒慘嗎？好像也是他該受的，畢竟背負的幾十條人命，成百上千人的悲慘命運。活著不能受到應有的懲罰，那死後遭受此種懲罰也算是另一種贖罪了。
鳳羽接著又說：“不過，離開之前我們還得見見另一個人——殷常旭。”
“現在嗎？”我問。
都說了要離開了，為什麽還要去見那個殷常旭？
“嗯，就是現在，我們現在就去。”鳳羽點頭。
“那裏麵，塗海洋他們不會有危險嗎？”我指了指屋子裏的父子倆。如果我們離開這兩父子會不會逃走？或者說外麵的人會不會衝破結界宮頸來對他們不利？
“你對自己布下的結界就這麽沒有信心嗎？還是對我的力量沒有信心？”他伸手點了我一下，拉著我便離開了招待所。
我們很快就從招待所來到了製成區，這裏有著幾層樓高的設備器械，時不時還能傳出器械工作的發出的聲響。
我們猶入無人之境一樣從製成區一路穿梭來到了辦公大樓，一棟六層高的建築，透過玻璃窗戶一眼看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一樓前台處坐著一個六十出頭的大爺，見到我們來了眼皮都不抬一下。
“今天不接待外人。”大爺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依舊不看我們。
鳳羽也不理會大爺的話，抓著我的手一閃就沒了影，徒留大爺一人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殷常旭的辦公室在二樓的最角落，門上總經理室四個大字尤為顯眼。
鳳羽沒有敲門便直接推開了門，麵對著我們的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大叔。他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手裏端著一柄輕型機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警惕的盯著我們。
“你們是什麽人？”他瞄了我們身後見沒有人，疑惑的問了一句。
我和鳳羽進了屋關上門看著他，鳳羽直接問：“你就是殷常旭吧，怎麽？想把你對付敵人的方式用來對付自己的同胞？”
殷常旭因為鳳羽的問話一愣，隨即又問：“你們是什麽人？上頭派人來抓我，不可能就這麽兩個人吧？”
“我們自然不是你猜想的人，我們隻是想讓你贖罪的人。為什麽你逃走了還要迴來？你迴來究竟是想做什麽？”鳳羽看著殷常旭，一步步走近他。
“讓我贖罪？我有什麽罪？我沒有罪，我是為國家做貢獻。這個世界上哪個成就沒有犧牲？不犧牲就想擁有成果，哪有那麽簡單？”他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時至今日，你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嗎？”鳳羽逼近他繼續問道。
“後悔？我殷常旭的人生裏就沒有後悔二字。”他迴答的鏗鏘有力，完全沒有一絲後悔的樣子。
鳳羽有些無語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想不到還真有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我做的是為後人著想的大事，我與你們這些隻顧眼前利益的人說不清楚。我也不想傷及無辜，趕緊離開。”他竟然還勸我和鳳羽離開。
“你是在等官方的人來對嗎？你還想學塗紹美一個來個魚死網破再拉幾個墊背對嗎？如果不是為了報複，你不會離開後又迴來。”鳳羽言辭犀利的看著他，一副完全洞穿他內心的模樣。
“沒錯，我正是這樣想的，那群眼光淺薄的人不配做領導，我之所以迴來將他們一並帶走，就是想給後麵的人讓路。”殷常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已經把後麵的事的想好了。
“你可以死，但其他人就免了吧！”鳳羽話剛說完，殷常旭手中的機槍便被搶走。
殷常旭沒想到鳳羽會奪走他手中的武器，機槍被搶後他隻能立刻拿出一把左輪手槍，直接便對著鳳羽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鳳羽露出輕蔑一笑，諷刺說道：“這個世界向來都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塗紹美前腳剛死，後腳就有三十幾家受害者雇人對付他唯一的兒子。你覺得你這個罪魁禍首能躲得過嗎？還是你覺得沒有人知道你有妻兒？”
“難道你們是來報複我的？”殷常旭一下便跟發了瘋一樣猛扣扳機，怎料手中的槍卻沒有絲毫動靜。
“你究竟是什麽人？你到底想怎麽樣？”他開始慌神了，要吃人的模樣直勾勾的看著鳳羽。
“我不想怎麽樣，你乖乖束手就擒接受你該得的懲罰，我保證你的妻女安然無恙。”鳳羽眼神冰冷的看著殷常旭，如同看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一樣。
“你怎麽保證？你是什麽人？我憑什麽相信你？”他依舊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語氣。
“我隻是通知你，並不是跟你談條件，你所犯下的罪惡十輩子都贖不完，我之所以來這裏，隻是不希望你傷及無辜。”鳳羽說罷，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贖罪？我殷常旭從來沒有贖罪這一說。曹孟德當年也曾說過，寧願我負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我。”殷常旭露出輕蔑的一笑，霸氣十足的轉身打開窗戶就躥了出去。
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比喻做曹操，不過單從他對強製開采這件事來看，確實有幾分曹操的魄力。
隻不過他有一點沒有想通，曹操無論多麽厲害，他的江山也架不住自己有個不爭氣的兒子霍霍。
鳳羽冷笑了一聲，走到窗戶邊看著，隻見密密麻麻的官兵已經將整座大樓圍了個水泄不通，各個製高點都埋伏了狙擊手。
這些人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神不知鬼不覺的連我都沒有察覺到？
鳳羽解釋“我們從踏入這裏的第一刻便進入了我提前布下的結界，結界裏隻有殷常旭和前台大爺，加上你我就四個人。”
我疑惑的看向外麵的場景，那外麵的人呢？
鳳羽又說：“從他跳出窗戶那一刻起，結界便破了。”
殷常旭手裏依舊抓著那把左輪手槍，他茫然的看著周遭的一切，他被包圍了。他現在退迴辦公室已經來不及了，手裏的槍又不能用，如果被捕後，他將遭遇什麽沒有人知道。
過往的一切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依舊覺得不甘心，一切為什麽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事情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轉變的？他到底哪一步走錯了？
塗紹美已經被執行槍決了，他的好兄弟就那麽沒了，而他此時也走到了絕境。他的妻兒呢？他們會因為自己而遭到報複嗎？
這一刻，殷常旭突然什麽也不想顧及了，他嘴角閃過詭異的笑，將手中的槍對準了對麵的人。
兩聲槍響過後，殷常旭被當場擊斃，除疑犯外無任何人受傷。
“我們該迴去了。”鳳羽迴頭看我，看樣子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我們再次迴到了招待所，包圍的官兵們已經撤走了。
塗海洋父子靜默無語，見到我們迴去，塗海洋起身朝著塗紹美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爸爸，我會跟著這個哥哥離開，爸爸，永別了。”磕完頭，他起身等著鳳羽的指令。
“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塗海洋這個名字，你會徹底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而他，將會繼續他的人生。”鳳羽看著塗海洋莊重的說道。
塗海洋點頭：“我知道，從今以後世界上沒有塗海洋了，我們可以走了嗎？”他話說得決絕聲音卻在顫抖，可自始至終他沒有再看塗紹美一眼。
就這樣，塗海洋跟著鳳羽我們一起走了，車子剛啟動，招待所方向便傳來了一聲槍響。
我心裏一驚，迴頭，隻見塗海洋早已淚流滿麵。
鳳羽自始至終都在專心的開車，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聽見塗海洋哭一樣。
車子在飛快的駛離鷹嘴崖，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經過一個路段時，我看見很多渾身是血的官兵，或者說是靈魂更貼切。他們眼神茫然的看著過往的行人，塗海洋似乎也看到了，他眼裏滿是驚恐之色。
“鳳凰……”我緊張的問了一句，塗海洋該不會被這些東西給嚇壞了吧？
“你不用擔心，他以後會經常見到這些東西，作為一個合格的山神，不應該如此膽小才是。”鳳羽若無其事的說著話，就像一個家長在說小孩子一樣。
“我爸爸他已經死了，對嗎？”塗海洋在後座突然問道。
“沒錯，他有神元護體，加上殺戮過重身上帶著煞氣。活著的時候這些冤死鬼拿他沒辦法，現在他自戕而死，沒有了神元庇護，這些死在他槍下的亡魂自然要找他算賬了。”鳳羽依舊冷靜的說道，絲毫不怕這些話會讓塗海洋難過。
“生死輪迴皆是如此，因果報應循環不息，若你做了山神之後依舊放不下你的父親，也可以利用你的優勢為他多做善事，助他早日投胎轉世。”似乎是為了安慰塗海洋，鳳羽又在後麵補了幾句。
“我真的可以做山神嗎？”塗海洋還是有些懷疑鳳玉的話，他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從哪裏看都不像一個白胡子老爺爺。
“謝謝！哥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塗海洋沒有在糾結他父親的問題，而是轉而問鳳羽的名字。
鳳羽這時側頭看我。
“你看我幹嘛？難道還要我來說嗎？”我好奇的問他。
“你覺得我叫什麽比較好？”原來是在指我整天叫他鳳凰嗎？我都叫了這麽多年了，哪裏還能改過來？
想到這裏，我開玩笑似的介紹道：“他叫做鳳羽，你可以叫他羽哥，也可以叫他鳳凰。”說完我還不忘衝著他禮貌的笑笑。
“羽哥，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塗海洋再次報上自己的年齡，然後等著我們做自我介紹。
“我叫金水仙，也差不多快十九了。”我主動介紹自己。
鳳羽這會兒也沒注意到塗海洋的意思，隻是專注的看著前方。
由於鳳羽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塗海洋不由得麵露出尷尬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歲了，反正你叫他羽哥就對了。他有時候脾氣很好，有時候不喜歡說話，但是他人很好。”我替鳳羽說話，這家夥真是的。
經過陰奉時偌大的城市居然搞戒嚴，各個通道都設置了關卡，有官兵駐守著，而且全部都配了槍。
後來才聽路人說是要嚴查逃犯，隻說是殷常旭的同夥逃走了。
想必那些人還不知道塗紹美已經自殺了，而明麵上的塗紹美已經被槍決，殷長旭也在逮捕途中被當場擊斃。實際上的塗紹美卻已經被劫走，他們才會用這種借口來捉拿人。
人生路上打拚事業，路途何其艱辛，哪有什麽一帆風順的，自然是要有犧牲才有收獲。
殷常旭費了很大功夫才說服省城的領導同意繼續開采，同時也會紀繼續申請增加各種加強安全的設備。
隻是當時國內對“鐦”這種東西的研究還很不成熟，具體應用也尚不明確，因此申請的設備一直批不下來。
時間長了，殷常旭越發想做出成績堵劉振青的嘴。
冒進的結果就是大批的礦工被“鐦”的輻射感染，引發了一係列不可治愈的疾病。“鐦”也被礦工們傳成了一種病毒，一種會讓人生病的病毒。
起初時，塗紹美也勸說過殷常旭及時止損，並向上級領導說明情況，請求寬大處理。殷常旭卻是一頭徹徹底底的倔驢，不僅固執還十分強勢，有著一種大無畏的孤勇精神。
在部隊時，塗紹美和殷常旭是患難與共的戰友，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殷常旭既然選擇一條道走到黑，塗紹美自然選擇了舍命陪君子。
自此，二人開始為了開采和研究“鐦”做出了一係列害人害己的操作，致使更多的無辜之人遭受毒害。
一開始倒也沒有那麽多人知道繼續開采“鐦”的危害。隨著礦工們陸陸續續生病離職，後麵的開采工作也很難繼續下去，他們開始將招工目標轉向了外來務工人員。
而在此期間，劉振青依舊堅持不懈的向上級領導反映情況。
直到幾個月前，上級領導終於頒布了命令，要求立即關閉礦區井道，並勒令鷹嘴崖礦區第一負責人殷常旭引咎辭職。
殷常旭萬萬沒料想到，他努力幾年後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在一身傲骨和倔牛脾氣的支配下，他竟然妄圖以鷹嘴崖不足四百人的武裝力量對抗外界。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並非是塗少美想看到的。可作為殷常旭的好兄弟，她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兄弟被捕入獄，甚至可能麵臨死刑。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也追隨殷常旭的腳步和鷹嘴崖礦區以外的人展開了對抗。
半個多月前，上級派出了一支小隊來到鷹嘴崖秘密拘捕他。交手那天隻有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才會被那幾人輕而易舉捉住。
由於他十分配合，那幾人也放鬆了警惕，大約淩晨四點時，那幾人疲憊不堪正在打盹，他便借機逃了出去。
逃跑途中他帶走了自己的輕機槍，一百發子彈的輕機槍威力不小，將追捕他的人員和前方阻攔的人員都一一幹趴下了。隻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人再厲害也有時運不濟的時候，他被擊中了右腿才失手被擒。
而就在他被捕的當天夜裏，殷常旭也逃走了。正因為如此，官方才會安排人在已經關閉的招待所裏守著，就等著與殷長旭相關的人員自投羅網。
塗紹美說完後，看著鳳羽的眼神裏並沒有太多複雜的感情，反而是一種茫然與無助。
“所以爸爸你當真殺死了那麽多人嗎？那可是三十幾條人命啊，他們也有妻子和孩子呀，爸爸……”塗海洋看著塗紹美的眼裏滿是不相信。
他沒法接受自己尊敬的父親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殺人狂魔，他不止親手了結了三十多個官兵的性命，甚至這幾年那些因為盲目開采而患上疾病的礦工，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塗海洋一時間淩亂了，和兄弟講義氣固然重要，可若是兄弟犯錯了他不阻止，那要這道義又有何用？
“塗海洋……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我並不後悔。變成今天這樣的結果，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不會怪到誰的身上。”塗紹美冷靜的看著塗海洋，他對塗海洋說話的語氣不像一個父親，反而更像一個朋友。
“爸爸，你不該這樣做的，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糊塗？” 塗海洋滿心滿眼都是父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帶著責備和無盡的痛苦。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過，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要過。不要因為我的錯誤，你就抬不起頭做人，你是我的兒子，可你更是你自己。”塗紹美看著唯一的兒子哭的如此傷心，心裏難過的同時也溫柔的伸手去拍著他的背，希望能讓他認清這個事實，並不要被此事所影響。
“你說的沒錯，你是你，我是我。可是，你以為你犯了錯隻是你犯了錯，殊不知你犯了錯，對我也造成了影響。無論我怎麽做，也洗脫不了自己有個殺人狂魔的爹，也改變不了我是殺人狂魔的兒子這個事實。”塗海洋這下突然就發狂了，他站起身，歇斯底裏的朝著塗紹美一通嘶吼。
他在如何發狂又能怎樣？正如他所說的，他的爹始終是殺人狂魔，他始終是殺人狂魔的兒子，這個罪名他會背負一輩子。
等到這父子二人鬧騰夠了，停止了哭泣之後，鳳羽才緩緩開口道：“你自然不能作為山神駐守淮南山脈了，至於你，我希望你認真考慮我的話。”
殺人狂魔塗少美自然和修仙無緣了，可圖海洋還是善良無比的青少年，鳳羽並不想放棄他。如果這次放棄了塗海洋，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次遇到如此有緣成神的人了。
塗海洋抬頭看向鳳羽，淚眼婆娑的問：“成為山神需要什麽條件？”
塗海洋認為，作為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殺人狂魔的爹，他往後的人生注定要生不如死了。
與其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遭受他人的異樣目光。他還不如與這個世界作別，成為鳳羽口中那個所謂的山神，從此消失在世界上。
鳳羽聽他這麽一說，眼前一亮：“隻要你肯跟著我，等找到修煉的法門之後，你便可以獨自前往淮南山脈駐守。當然，作為山神，你將永遠不可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或許說你不能以眾人所知道的模樣出現了，也不能讓凡人知道你的身份。”
鳳羽的態度十分誠懇，塗海洋連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做了山神還可以娶妻生子嗎？”塗紹美一臉擔憂的問。
塗海洋再次疑惑的看向父親，剛才他決絕的說他自己是他自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要走的路。現在他又來糾結他是否可以為塗家娶妻生子綿延後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我一把年紀死了也不要緊，可是我希望我的血脈能夠得到傳承。終究是我眼皮子淺薄，看不透這人間的名利。這句話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隻要你還活著，其他的都無所謂了。”塗紹美在塗海洋眼神的注視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你呢？爸？我離開後你又會怎麽樣？”塗海洋將問題帶迴了原點。
如果他跟著鳳羽走了，名義上已經被槍決的塗紹美，接下來又將哪些遭遇？
“我會怎麽樣？”塗紹美滿臉希冀的看著鳳羽，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提示？即便是死他也希望自己能清楚知道。
鳳羽睨了他一眼，像是不忍開口，可最後又說道：“你生性偏執，盲目跟從殷常旭造下殺業太多。就算沒有被槍決，你的餘生也會遭受比死亡更沉重的懲罰。”
“他會怎麽樣？”塗海洋聽說親爹要受苦，當下也急了。
“他做錯了事，終歸要受到懲罰。今天我不帶他出來，也不知那些人會將他如何。但這些都是他要受的，至於他被換出去後會怎麽樣，也隻有那些人才知道了。”鳳羽並沒有明著說什麽，可他這話裏的意思已經表明了，塗紹美如果落在那些人手裏，下場可能比槍決更慘。
“鳳凰，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我們在這裏也耽擱了兩天了，現在塗海洋也答應跟我們走，事情算不算完結了？
“當然是離開這裏，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下午就走吧！”鳳羽再次將視線看向塗海洋。
我們出了房間，將空間暫時留給那對父子道別。
“鳳凰，塗紹美的結局會怎麽樣？”出了房間，我便迫不及待的問。
“不會很好，或者說可能很慘。”風雨眼裏閃過一絲憐憫，隨即那抹憐憫又消失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一切都是他應該受著的。
“那塗海洋確實挺可憐的，不過事實也正如塗海洋所說，塗紹美給那麽多家庭帶來不幸，就算被千刀萬剮也是他自己活該。”我聯想到塗紹美殺死那麽多人，便也不覺得他可憐了。
“他死後不得安寧，會被眾多家族聯手請來的術士用邪術縛靈，炮製成一種用來修煉的工具。”鳳羽麵色凝重的看著我說出塗紹美日後的命運。
他見我沒有反應，接著又說道：“我們今天會離開陰奉，明天那些官方人馬便會找到他。將他交給那些死在他機槍掃射下的人的家屬。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他就會成為一個術士手中的工具，靈魂隻能任人驅使了。”
這麽淒慘嗎？好像也是他該受的，畢竟背負的幾十條人命，成百上千人的悲慘命運。活著不能受到應有的懲罰，那死後遭受此種懲罰也算是另一種贖罪了。
鳳羽接著又說：“不過，離開之前我們還得見見另一個人——殷常旭。”
“現在嗎？”我問。
都說了要離開了，為什麽還要去見那個殷常旭？
“嗯，就是現在，我們現在就去。”鳳羽點頭。
“那裏麵，塗海洋他們不會有危險嗎？”我指了指屋子裏的父子倆。如果我們離開這兩父子會不會逃走？或者說外麵的人會不會衝破結界宮頸來對他們不利？
“你對自己布下的結界就這麽沒有信心嗎？還是對我的力量沒有信心？”他伸手點了我一下，拉著我便離開了招待所。
我們很快就從招待所來到了製成區，這裏有著幾層樓高的設備器械，時不時還能傳出器械工作的發出的聲響。
我們猶入無人之境一樣從製成區一路穿梭來到了辦公大樓，一棟六層高的建築，透過玻璃窗戶一眼看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一樓前台處坐著一個六十出頭的大爺，見到我們來了眼皮都不抬一下。
“今天不接待外人。”大爺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依舊不看我們。
鳳羽也不理會大爺的話，抓著我的手一閃就沒了影，徒留大爺一人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殷常旭的辦公室在二樓的最角落，門上總經理室四個大字尤為顯眼。
鳳羽沒有敲門便直接推開了門，麵對著我們的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大叔。他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手裏端著一柄輕型機槍，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警惕的盯著我們。
“你們是什麽人？”他瞄了我們身後見沒有人，疑惑的問了一句。
我和鳳羽進了屋關上門看著他，鳳羽直接問：“你就是殷常旭吧，怎麽？想把你對付敵人的方式用來對付自己的同胞？”
殷常旭因為鳳羽的問話一愣，隨即又問：“你們是什麽人？上頭派人來抓我，不可能就這麽兩個人吧？”
“我們自然不是你猜想的人，我們隻是想讓你贖罪的人。為什麽你逃走了還要迴來？你迴來究竟是想做什麽？”鳳羽看著殷常旭，一步步走近他。
“讓我贖罪？我有什麽罪？我沒有罪，我是為國家做貢獻。這個世界上哪個成就沒有犧牲？不犧牲就想擁有成果，哪有那麽簡單？”他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時至今日，你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嗎？”鳳羽逼近他繼續問道。
“後悔？我殷常旭的人生裏就沒有後悔二字。”他迴答的鏗鏘有力，完全沒有一絲後悔的樣子。
鳳羽有些無語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想不到還真有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我做的是為後人著想的大事，我與你們這些隻顧眼前利益的人說不清楚。我也不想傷及無辜，趕緊離開。”他竟然還勸我和鳳羽離開。
“你是在等官方的人來對嗎？你還想學塗紹美一個來個魚死網破再拉幾個墊背對嗎？如果不是為了報複，你不會離開後又迴來。”鳳羽言辭犀利的看著他，一副完全洞穿他內心的模樣。
“沒錯，我正是這樣想的，那群眼光淺薄的人不配做領導，我之所以迴來將他們一並帶走，就是想給後麵的人讓路。”殷常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已經把後麵的事的想好了。
“你可以死，但其他人就免了吧！”鳳羽話剛說完，殷常旭手中的機槍便被搶走。
殷常旭沒想到鳳羽會奪走他手中的武器，機槍被搶後他隻能立刻拿出一把左輪手槍，直接便對著鳳羽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鳳羽露出輕蔑一笑，諷刺說道：“這個世界向來都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塗紹美前腳剛死，後腳就有三十幾家受害者雇人對付他唯一的兒子。你覺得你這個罪魁禍首能躲得過嗎？還是你覺得沒有人知道你有妻兒？”
“難道你們是來報複我的？”殷常旭一下便跟發了瘋一樣猛扣扳機，怎料手中的槍卻沒有絲毫動靜。
“你究竟是什麽人？你到底想怎麽樣？”他開始慌神了，要吃人的模樣直勾勾的看著鳳羽。
“我不想怎麽樣，你乖乖束手就擒接受你該得的懲罰，我保證你的妻女安然無恙。”鳳羽眼神冰冷的看著殷常旭，如同看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一樣。
“你怎麽保證？你是什麽人？我憑什麽相信你？”他依舊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語氣。
“我隻是通知你，並不是跟你談條件，你所犯下的罪惡十輩子都贖不完，我之所以來這裏，隻是不希望你傷及無辜。”鳳羽說罷，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贖罪？我殷常旭從來沒有贖罪這一說。曹孟德當年也曾說過，寧願我負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我。”殷常旭露出輕蔑的一笑，霸氣十足的轉身打開窗戶就躥了出去。
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比喻做曹操，不過單從他對強製開采這件事來看，確實有幾分曹操的魄力。
隻不過他有一點沒有想通，曹操無論多麽厲害，他的江山也架不住自己有個不爭氣的兒子霍霍。
鳳羽冷笑了一聲，走到窗戶邊看著，隻見密密麻麻的官兵已經將整座大樓圍了個水泄不通，各個製高點都埋伏了狙擊手。
這些人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神不知鬼不覺的連我都沒有察覺到？
鳳羽解釋“我們從踏入這裏的第一刻便進入了我提前布下的結界，結界裏隻有殷常旭和前台大爺，加上你我就四個人。”
我疑惑的看向外麵的場景，那外麵的人呢？
鳳羽又說：“從他跳出窗戶那一刻起，結界便破了。”
殷常旭手裏依舊抓著那把左輪手槍，他茫然的看著周遭的一切，他被包圍了。他現在退迴辦公室已經來不及了，手裏的槍又不能用，如果被捕後，他將遭遇什麽沒有人知道。
過往的一切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依舊覺得不甘心，一切為什麽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事情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轉變的？他到底哪一步走錯了？
塗紹美已經被執行槍決了，他的好兄弟就那麽沒了，而他此時也走到了絕境。他的妻兒呢？他們會因為自己而遭到報複嗎？
這一刻，殷常旭突然什麽也不想顧及了，他嘴角閃過詭異的笑，將手中的槍對準了對麵的人。
兩聲槍響過後，殷常旭被當場擊斃，除疑犯外無任何人受傷。
“我們該迴去了。”鳳羽迴頭看我，看樣子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我們再次迴到了招待所，包圍的官兵們已經撤走了。
塗海洋父子靜默無語，見到我們迴去，塗海洋起身朝著塗紹美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爸爸，我會跟著這個哥哥離開，爸爸，永別了。”磕完頭，他起身等著鳳羽的指令。
“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塗海洋這個名字，你會徹底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而他，將會繼續他的人生。”鳳羽看著塗海洋莊重的說道。
塗海洋點頭：“我知道，從今以後世界上沒有塗海洋了，我們可以走了嗎？”他話說得決絕聲音卻在顫抖，可自始至終他沒有再看塗紹美一眼。
就這樣，塗海洋跟著鳳羽我們一起走了，車子剛啟動，招待所方向便傳來了一聲槍響。
我心裏一驚，迴頭，隻見塗海洋早已淚流滿麵。
鳳羽自始至終都在專心的開車，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聽見塗海洋哭一樣。
車子在飛快的駛離鷹嘴崖，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經過一個路段時，我看見很多渾身是血的官兵，或者說是靈魂更貼切。他們眼神茫然的看著過往的行人，塗海洋似乎也看到了，他眼裏滿是驚恐之色。
“鳳凰……”我緊張的問了一句，塗海洋該不會被這些東西給嚇壞了吧？
“你不用擔心，他以後會經常見到這些東西，作為一個合格的山神，不應該如此膽小才是。”鳳羽若無其事的說著話，就像一個家長在說小孩子一樣。
“我爸爸他已經死了，對嗎？”塗海洋在後座突然問道。
“沒錯，他有神元護體，加上殺戮過重身上帶著煞氣。活著的時候這些冤死鬼拿他沒辦法，現在他自戕而死，沒有了神元庇護，這些死在他槍下的亡魂自然要找他算賬了。”鳳羽依舊冷靜的說道，絲毫不怕這些話會讓塗海洋難過。
“生死輪迴皆是如此，因果報應循環不息，若你做了山神之後依舊放不下你的父親，也可以利用你的優勢為他多做善事，助他早日投胎轉世。”似乎是為了安慰塗海洋，鳳羽又在後麵補了幾句。
“我真的可以做山神嗎？”塗海洋還是有些懷疑鳳玉的話，他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從哪裏看都不像一個白胡子老爺爺。
“謝謝！哥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塗海洋沒有在糾結他父親的問題，而是轉而問鳳羽的名字。
鳳羽這時側頭看我。
“你看我幹嘛？難道還要我來說嗎？”我好奇的問他。
“你覺得我叫什麽比較好？”原來是在指我整天叫他鳳凰嗎？我都叫了這麽多年了，哪裏還能改過來？
想到這裏，我開玩笑似的介紹道：“他叫做鳳羽，你可以叫他羽哥，也可以叫他鳳凰。”說完我還不忘衝著他禮貌的笑笑。
“羽哥，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塗海洋再次報上自己的年齡，然後等著我們做自我介紹。
“我叫金水仙，也差不多快十九了。”我主動介紹自己。
鳳羽這會兒也沒注意到塗海洋的意思，隻是專注的看著前方。
由於鳳羽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塗海洋不由得麵露出尷尬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歲了，反正你叫他羽哥就對了。他有時候脾氣很好，有時候不喜歡說話，但是他人很好。”我替鳳羽說話，這家夥真是的。
經過陰奉時偌大的城市居然搞戒嚴，各個通道都設置了關卡，有官兵駐守著，而且全部都配了槍。
後來才聽路人說是要嚴查逃犯，隻說是殷常旭的同夥逃走了。
想必那些人還不知道塗紹美已經自殺了，而明麵上的塗紹美已經被槍決，殷長旭也在逮捕途中被當場擊斃。實際上的塗紹美卻已經被劫走，他們才會用這種借口來捉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