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記憶開始,我印象中並未失去過至親之人,無法去感同身受。此刻,他們的眼淚感染了我們幾個。


    我忍不住流下眼淚,桂花和趙玉玲早已泣不成聲,最後是鳳羽提醒我們幾個該走了。


    路上趙玉玲告訴我,劉春不想等我們醒來,獨自跟著警察先進城了,對此我倒覺得無所謂。


    桂花臉上就像不小心吞了一隻蒼蠅一樣寫著不高興,不得不說遇到劉春這種朋友確實挺讓人不爽。


    鳳羽這時又囑咐我們:“你們切記不要隨便跟人說起這件事,尤其是見鬼這種荒唐事。”


    真是的,見鬼怎麽就荒唐了?


    趙玉玲一開始根本不知道她見了鬼,桂花從來就不信這個東西。而我即便看到我也不會說,因此我們三人都約定不把見鬼這件事告訴第五個人。


    鳳羽告訴我桂花命格極硬,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戴了我的吊墜,等過些日子就會看不見了。


    而趙玉玲就跟以前的我一樣,身子虛弱到一定程度自身磁場不穩定。一旦這種磁場跟某些維度的磁場吻合,就有可能見到那個維度的生物,隻要強身健體陽氣重磁場穩定自然就看不見了。


    至於我,自從接受了鳳羽的能量續命開始,便早已注定這輩子我都無法擺脫這些東西,往後可能還會遇到更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迴到學校第二天還是正常上課,到第三天我就被叫到了教務室。同時我見到了桂花,趙玉玲,還有劉春,與此同時還有那天見過的兩個警察。


    對於見鬼這件事我們始終一致,唯一一個沒有見過鬼的就是劉春,趙玉玲沒有進過那間屋子。


    問題就出在那三個被砸斷手腳的罪人身上,那三人手腳都因為受傷過重被迫截肢,一人也因為失血過多一直未能清醒。


    而我就是那個施暴者,我腦海裏閃過當時的情景,我承認我當時是兇狠殘暴的,但我並不後悔。


    桂花為了保護我自然不會說出實情,盡管其中三人都是統一口徑說我突然出手傷了他們。


    對於他們的指控警察本就不予采信,畢竟一個與我相仿年齡和體型的姑娘,能把屋子搞成那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那幾人截肢的後果卻是我直接導致的,警察說他們目前是犯罪嫌疑人,但也有人權,因此我被當著眾人的麵帶走了。


    警察對我還算客氣,隻是將我帶走,我隻能忍著嗡嗡作響的腦袋麻木的跟他們走。


    一路上我在想怎麽去辯解,我明明沒有錯,我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懲罰那些罪人。現在跟我說什麽人權?對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講人權,那不是對牛彈琴嗎?如果不是警察提前趕到現場,我一定會把他們全部幹掉。


    明明我是懲惡揚善的英雄,為什麽要被這麽對待?


    到了警局後又是一番詢問,我心裏非常害怕。一開始還故作鎮定,不過提到那三個被截肢的罪人,我猶豫一番後便承認是自己動手的。


    當時是因為他要拿夾鉗攻擊我,我不過是用了極端的方式去阻止他傷害我。而且用鳳羽教的說辭,我當時是被胡明翠的鬼魂支配著做出的這一切。


    警察見我沒有任何隱瞞,擔憂的在我對麵坐下。


    “小姑娘,你應該有學法律基礎吧?”


    我點頭,我是有選修法律基礎課程。


    他嚴肅的跟我背誦了其中一條:“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你一次就傷了三個人。”


    我聽完渾身跟抽空了一樣無力的癱軟在凳子上,心裏絕望之際卻又不停的抗議。


    不能這樣,絕對不行,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要我為那種畜生奉獻十年以上乃至一輩子的自由,甚至可能賠上性命?


    憑什麽?哪怕為他們懺悔一分鍾我都覺得是對生命的不尊重,我要反抗,我要逃走,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我隨即慢慢把手放到脖子上準備取下吊墜。


    警察這時正好又打斷我的想法。


    “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心,隻要坐實他們的罪證,這個案子影響十分惡劣。隻要檢方不起訴你的話,是沒有太大問題的。畢竟考慮你當時也是生命受到嚴重威脅而產生防衛過當,一旦證實對方罪行惡劣,你被罰的幾率不大。而且按照當時的情景也無法說明你一個小姑娘有能力傷了三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人,當然,我們並不信鬼神之說。”


    這位仁兄說話留一半,殊不知他若慢半分鍾說完,我有可能會直接擰斷他的脖子逃走。


    我重重出了一口氣重新坐直身體,至少這一次正義必須得站在我這一邊。


    警察又解釋:“等死者檢驗結果出來就可以起訴定罪了,在這之前依照慣例你可能要在這裏等兩天。”


    我無力的看著他,想著呆兩天就呆兩天吧,比起關十年以上要好很多。


    我就這樣在審訊室住了兩天,期間除了上廁所,我隻能趴在桌上睡覺。好在警察們都還不錯,會準時買飯送水。


    第三天我終於可以離開了,警察告訴我那六個罪人麵對證據供認不諱,也沒有提告我,隻說他們自己罪有應得。警察最後囑咐我好好迴到學校上學,以後遇到危險要第一時間找警察,不能想著自己解決而將自己置身危險中。


    走出警局,我見鳳羽正站在車子旁邊等我,一時間委屈湧上心頭,我衝上去抱著他哭了起來,他輕拍著我的背輕聲安慰。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眼淚滴在他酒紅色的皮衣上冰冰涼涼的,他拉著我上了車,沒有送我去學校,而是帶我去一家過橋米線。


    我有氣無力的扒拉著碗裏的米線,他安靜的坐在我對麵看著我吃。


    我吃了一半才問他:“你說那個壞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著我:“肯定,不然你以為你能出來?”


    我不解的看著他,跟他講起我聽到警察說我可能喪失十年自由時,想解開封印大開殺戒時,他居然笑著罵我傻。


    我委屈的問他笑什麽,他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跟我說他的想法。


    “我能看著你被關十年?你放心,那幾人就算僥幸躲過死刑也會不得善終。別忘了我是可以宇宙唯一的神尊,我可以召喚地獄之神,命運之神。”


    他隨即又認真告訴我:“你切記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再使用自己的力量,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嗎?我不輕易插手人類的事,但隻要你想解決的事,隻要不是大開殺戒擾亂人間秩序,我都會盡力幫你辦到。”


    我點頭,答應過他不會輕易取下吊墜,但身處那種情況下我又怎能保持冷靜。我心裏有點怨他,便不再跟他說話也不跟他親近。


    迴到宿舍就聽室友問我把人手腳都打斷的事,趙玉玲也疑惑的看向我,我什麽也沒說保持緘默。


    趙玉玲告訴我,那天發生的事她沒對誰說起過。警察到學校盤問,如果桂花沒說她沒說,那就是劉春無疑了。


    第二天我又被學校校務處的人叫去,盤問我見鬼的事和把人手腳都弄殘的事。


    我原本想撒謊躲過盤問,但又因為有劉春的證詞,隻能被迫承認。


    劉春告訴校務處的人,我說自己見鬼了,而且還以鬼附身的說辭用非人手段傷人致殘,最後還讓劉春和我當麵對質。


    我在劉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恐懼,她在懼怕我,所以她才想趕我走。


    學校的處分是一周後出來的,結果超出了我能承擔的範圍。理由是我作為一名當代大學生竟然公然宣傳迷信,作為一名醫學生卻沒有醫者仁心,竟手段殘忍傷害他人身體致殘。


    學校領導經過各種研究和評估後覺得我不適合繼續留在醫學院,給予開除處分。


    我當然極力辯駁,對這個懲罰拒不接受,我甚至情緒激動的跟校務的人爭論起來。


    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魔鬼一樣,冰冷中透著恐懼,他們都在懼怕我。


    為什麽警察都能理解我的立場,想辦法幫我推脫,他們卻不理解?一把手術刀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砒霜雖毒卻能入藥。這麽淺顯的道理他們為何不懂,是因為我的存在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我之所以殘忍對待那些畜生,不僅僅是因為想替胡明翠泄憤,我在幫她泄憤的同時還救了我和桂花,也阻止了他們日後再有機會傷害其他姑娘。


    我隻是想用這種方法將罪犯扼殺在搖籃裏,永絕後患?這難道不是替天行道的作為嗎?為什麽他們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為什麽他們沒有看清這件事的本質?


    我是個謙虛的人,所以我請求他們讓我寫檢討寫悔過書。我不想就這麽白白浪費兩年光陰,我還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我喜歡自己選擇的這個專業並為之努力奮鬥。


    但我的祈求卻是如此可笑,他們鐵了心要斷我後路,根本不看我哭的多淒慘,求他們時的語氣多麽誠懇。


    最後見沒有轉圜的餘地,我隻能無助的迴宿舍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的整個過程我被五名保安盯著,他們一直盯著我走出校區。


    站在學校門口,腦袋裏思緒萬千,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我像提線木偶一樣站了一個鍾後才攔了一輛出租去鳳羽那裏。


    鳳羽兩年前跟隨我來到這裏,在官渡開了一家小旅館,平時有沒有客人他都是躲在店裏不出門。


    我拖著行李走進去,他本以為是客人,看到是我時很意外。


    我將行李隨便一丟,軟軟癱坐在地上,將腿無力的伸直。


    “怎麽這個時間迴來了?你今天沒有課嗎?這些又是怎麽迴事?”


    他走過來伸手想拉我起身,我抬頭看著他,憋在心裏的話始終說不出來,忍不住埋頭抽咽起來。


    沒人能理解我的感受,那種一時間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被自己的信仰所拋棄那種絕望感,無處不在的充斥著我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我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懷疑我的堅持和努力到底是不是對的。


    等哭累了抬起酸澀的眼睛,看見鳳羽正呆呆的陪我坐在地上。


    我忍不住問他:“你當初為什麽不念書了?”


    他兩手一攤又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讀書是人類用來獲取知識的一個渠道,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不過想體驗一下那種氛圍,不巧你們那麽多人喜歡我,我就呆得久了一點。”


    真的是這樣嗎?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我讀書是為了什麽?為出人頭地還是為名利?這些東西貌似我根本就不在意。


    是為了救死扶傷嗎?如今隨處可見的醫院和醫術精湛的醫生,他們的隊伍裏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似乎也沒有影響。我也不能保證我以後就能得成為再世華佗,所以我現在的執著又是為了什麽?


    我問鳳羽,如果以後不能當醫生我可以幹嘛,他想了想迴答:“你可以迴去跟你爺爺放羊,下河摸魚,收割莊稼,你爺爺可以把羊賣了,在鎮上給你買塊地建一間客棧,跟我一樣悠閑度日,你有很多事可以做,不一定非要做醫生。”


    聽了他的話,我平靜告訴他:“我被開除了,現在也不想努力了。”


    他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拉著我靠在他肩膀上。


    “開除就開除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陪你迴老家放羊去。”


    我不再說話,安靜的靠著他,我需要時間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晚上桂花和趙玉玲來看我,她傷心自責自己交友不慎。


    趙玉玲一臉同情的看著我,她現在始終不相信那三個人是我傷的。可我親口承認了,校方也相信了,劉春指控我宣揚迷信輕信鬼神之說我也認了。


    我和鳳羽做了飯菜招待她們倆,吃飯時桂花小心翼翼的問我有沒有跟家人說,要留在這裏還是迴老家。


    我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鳳羽說讓我冷靜一段時間再說,反正現在年紀還小。如果還想念書的話,也可以重新考慮換個學校和專業,不一定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送走桂花和趙玉玲,鳳羽要招待住客,對於他高傲的性格居然能做接待這件事我也挺好奇的。


    他說喜歡看到各種各樣的客人來住店,旅遊的,公幹的,臨時打尖的,這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我獨自軟軟的躺在房間裏胡思亂想,迷茫和無助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就算鳳羽這麽厲害的人,也解決不了人類失意時帶來的痛苦。


    半月後,我拒絕鳳羽的陪伴獨自一人迴了老家。這一年我才十八歲,從滿懷希望的離開到帶著失意歸來,一切看上去似乎沒變,卻又一切都變了。


    族裏人都好奇我為什麽就迴來了,有的老人好奇的問,為什麽學醫可以這麽快,對此我隻能皮笑肉不笑的應付。


    爺爺對於我突然迴來倒是沒問什麽,他隻覺得我迴來就好,比什麽都好。


    在頹廢幾天後,我開始親自去放羊。大黑已經不在了,大黃依舊搖著尾巴跟著我,它已經很老了,跑起來也有氣無力了。


    爺爺養了一條長毛大白狗陪著它,它們歡快的跟著我每天早出晚歸。


    等到真正每天把放羊當成工作我才明白,放羊遠遠沒有以前那種玩鬧的輕鬆,卻又勝在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每天徒步跟著羊群走上二十幾裏山路,我隻需防止羊群走散,防止它們打架即可。


    牛群也會時不時發瘋衝散它們,還有陰晴不定的天氣時不時來一場暴雨。每天濕噠噠的迴家,鞋子也是沒幾天就變形了。每天都是帶點幹糧或者直接在山上燒土豆,看似辛苦卻也樂得心裏自在。


    一起放牧的夥伴有老有少,他們擅長用豪邁粗狂的嗓音唱著古老的山歌,延續著他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我帶著麥秸編織而成的草帽,慵懶的坐在羊毛披氈上,注視看著他們與世無爭的麵容,一時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也許這才是我最終的歸宿,我應該迴到爺爺身邊,迴到屬於我的領地,守著這些牛羊平凡而安穩的過完一輩子。


    隨著天氣轉熱,每日必下的暴雨開始光臨整片山地。


    一天,二哥家羊跑失了,我便幫忙一起尋找。


    一手搖晃著手裏的鞭子,我沿著一條羊腸小道走了許久,穿過一片粉色的春蕎地,一片翠綠的橡樹林子,來到了一個陡峭的懸崖邊上。


    中間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山澗,依稀聞見溪流從高處跌落的聲音。


    遠遠就看見那隻大綿羊站在陡峭的絕壁中間,這麽陡也不知道它怎麽下去的。


    我隻能站在懸崖邊上出聲吆喝,讓它自己上來。


    一陣咩咩聲傳來,對麵的崖壁上陸陸續續看見有山羊在叫喚。


    這時,一個披著羊毛氈的男孩站在對麵懸崖之上,仔細打量著我。


    他見我緊張的盯著崖壁上的羊,便彎下腰撿了石子向著羊扔去。他一邊扔一邊吼,吼完他大聲說:“你不丟石頭嚇唬它,它會乖乖聽話上去嗎?”


    我一時不知怎麽迴答,他見我懵懂,自顧自的繼續撿起石頭幫我慢慢把羊嚇得退迴我這邊,然後他自己慢悠悠的繞道一邊小道朝我走來。


    “怎麽?你是其他地方來的?”


    我搖頭,見羊已經找到,跟他道謝後便趕著羊往迴走了。


    我迴到羊群,二哥和一眾夥伴誇我不錯,居然沒有迷路還找到了羊。我隻能說是另一個人幫忙找到的,我並不認識那人。


    下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過晌午,暴雨準時光顧。我在大雨中圍堵羊群,好在有草帽和羊毛披氈,身上並未濕透。


    高原的雨水猶如搗亂的孩童一樣,準時的來又準時的走。不消半個鍾又變成了晴空萬裏,隻不過腳下的草地和遠處的塵土變成了泥濘一片。


    二爺家的六叔一邊吼羊群,一邊開始放聲高歌。


    “天上白雲一朵朵啊小情妹,哥哥想你無著落啊心頭空……”


    高吭的歌聲在高原上久久迴蕩,不一會兒就又出現了一個男聲,原來是在迴應六叔。


    我雖不喜歡高原的山歌,但這是個好聽的聲音,溫和而有磁性。


    我忍不住順著聲音看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正是剛才幫我趕羊的人。隻見他手裏拿著鞭子晃悠,正慢悠悠朝著我們走來。不遠處是他的羊群,原來那些羊是他的。


    “羅小寶,你來了?好久不來我以為你早死了。”六叔一開口就損來人。


    “金大寶,你瞎叫什麽?”


    他話雖是朝著六叔說,眼睛卻一直盯著我。這讓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不自覺的瞪了他一眼,哪知他竟直接朝著我露出燦爛的微笑。


    “羅小寶,眼睛往哪看呢,別這麽猥瑣的看著我大侄女。”六叔直接出言警告。


    一邊的二哥拿著鞭子故意的抽了他的羊毛披氈一下。


    “我家寶玉將來可是要做大醫生的,你小子就別想了。”


    我現在畢竟是個休學在家放羊的閑人,對於二哥的偏袒和誇獎我隻能尷尬一笑。


    羅小寶聽了卻似乎笑得更加燦爛,眼睛不帶轉的看著我,那如火的目光讓我更加反感。


    我知道他這是光明正大的朝著我示好,我隻能禮貌的迴以一笑。


    “羅明玉,說說你一個大學生,不想著造福鄉裏,怎麽還天天來這跟我們搶地盤,你家那邊是沒草了嗎?”二哥的鞭子又開始往那人身上揮。


    “金天玉,你別總拿鞭子招唿我,你還抽上癮了是吧?”他也拿著手裏的鞭子往二哥身上揮過來。


    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羅明玉,二哥的遠房表弟,傳說中才十二歲,就敢一個人開著拖拉機去幾十裏地拉煤賣的那個孩子。


    他是每個孩子童年時期沒見過麵的小明,聽說他從來沒去過學校,算賬卻非常厲害。除了拉煤,他還跟著他爸媽打理家裏的生意,他的所有知識都來自他那個師從私塾的爺爺。


    前兩年政府掃盲,十裏八鄉的適齡兒童都被全部趕到學校去了。聽說一天學校沒進過的,也被攆到鄉公所臨時改建的學校裏抱著課本冒充中學生,而這個羅明玉自然也在其中。


    別的功課我可能會輕視他,但基本的數學運算和白話文,我肯定不及他三分。


    畢竟我爺爺也是私塾出來的,四書五經,大學,尚書,中庸乃至排得上號的書老人家可是倒背如流,我卻連千字文都背不下來。


    爺爺曾謙虛的跟我說那些東西沒有用,我學了用不上。


    思及此,我看羅明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畢竟在這個時代,一天學校不進便能把家裏生意經營得不錯的人,他確實比我要強上幾分。


    他和二哥打鬧一陣後便趕著他的羊群走了,臨走時還擰了個袋子過來。他明明朝著我來的,卻被我二哥截胡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鎮離我們更偏南方,所以他們那裏的四月李已經熟了。


    二哥把李子少少分了一些給大夥,餘下的都給了我,說是羅明玉給我的。


    “要不要收,羅小寶喜歡你。”二哥是個大直男,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


    我看著手上的袋子隻能發呆,這綠裏透紅的李子讓人看了就流口水。我雖想吃卻不敢下口,再說這是羅明玉送的,我可不能隨便收,收了不得負責嗎?


    “二哥,我不要。”


    我本能的將袋子推迴二哥手裏,既然我對他沒有那層意思,斷不能接受他的東西,哪怕一根針線也不行。


    自從這日起,羅明玉隔幾天就會來一次,每次來都來帶點東西,明目張膽的說給我的。


    我對他無意,便當著大家的麵果斷說不需要。


    六叔勸說我應該嚐試接受羅明玉,說他家條件在我們這十裏八鄉算是頂好的。我若願意嫁過去,肯定過得很好。每天就放放羊,而且離家也不遠,迴來照看爺爺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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