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方天所料,當這個被方天視為功敵的青年才剛發表完己見,就在其還得意的自稱是“拙見”時,旁邊那聽得眉開眼笑的太夫人竟就誇上了。這太夫人也是高聲喝采著道:“說的好,說的妙啊,力當在生與發之上,生就是成長,就是成熟,而發呢則是發展,是壯大。此言甚得我方家《青木訣》其中之三味,太奶奶就是沒有看錯你,賀兒果然是我家千裏駒啊。”


    隨後一堆孫子看著方賀受獎,都學著方賀不停“生發”下去,方天暗想如果這方家有無數孫子,這樣不停再生發,那就好生“生發”了。


    終於近六歲的方天在一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哥哥“生發”完畢之後,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方天身上。


    老太太用帶著考較意味的眼神看向方天,她臉上卻也是露出了些許慈容來,這老太太小聲對著方天,和聲開口說道:“天兒啊,你雖還沒有開始學習家傳功法,也聽大家說了一會了,說說你有什麽想法啊。”


    方天笑了,她看了一眼擔心的望著自己的母親,就掙脫母親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方天是不準備再“生發”下去了,本就打算爭一把方天也從一開始就在想:“怎樣才能說的即不過火,還能讓人眼前一亮?”。


    做為一個有誌青年,方天也是還是多少儲備了一點看起已經有點超前的知識。心下這麽細細地思索了一會兒後,方天就決定,他要即不太過份,也不能輕易地失了分,這話最少要說起來流利通暢。


    於是方天抬起他的小胳膊,對著四處一揖向眾人見了禮,這才開始嫩聲嫩氣地說:“方賀哥哥說了木有“生發”之道。”


    頓時“生發”了五十餘次的喜劇效果就產生了,廳裏一片笑聲。


    聽到笑聲響起,本就早就有所料的方天也不為所動。抬起頭來,方天的目光隻注視著老夫人,老夫人目中隱現波光。方天的話讓老夫人也在心內微微稱奇想道:“方智不過是一傻大膽,方賀也就勝在沉穩些,見地是有了,但其聰明也隻是表麵的。”其實誇則誇矣,老夫人當然還是看出了,這方賀骨子裏也透著些許紈絝氣,還帶著些年輕人固有的傲氣。當然這也是不可避免的,隻是方賀固然優秀,卻也是一個欠著琢磨的方府子弟。可眼前這個不足六歲的小兒就沉穩如此,太夫人也是還真未曾見識過。


    太夫人驚訝了一會,再轉念一想,才暗自點頭想道:“是了,這個小家夥還真不愧是連老祖宗都能看上的人才,隻看這小家夥的這份鎮定,還有這份見識氣度,就知其是有幾分不凡之處。”


    方天那能想到,隻通過他的表情與作派,這老太太就已把他當做妖孽了。方天是不準備太低調,當然他也不敢太過誇張,耳邊不時響起的笑聲,沒有影響到方天,他在掃視了一下身周的親友後,才繼續朗聲說道:“太夫人,孫兒想著我方家的功法即是木屬,當然就也有“生”的本相了。“木屬”也可以視為生命也。故爾,孫兒就想著,可以把“木屬”看作是孫兒及在座的各位。我們都不是“生而知之”的人,所以我們就要去認知啊。隻有在認知了解的過程中,我們才能獲得知識與力量。至於木為什麽生發,孫兒想他是先有了生命,生命開始了,通過學而知,知而成,就會成長起來,進而發展下去。而生命發展之後當然會生長,通過學得的知識,強大起來,就會有了力量。這可能是邊生長邊壯大,邊壯大而最後強大起來的道理,嘻嘻!”


    眾人習慣性的仍是一陣大笑,方天鬱悶的想道:“這些二貨,老子不敢多說,不然老子把多年研究的五行說、生物學、哲學都搬出來不得英年早逝啊?”


    “老子的這個道理,可是不淺的啊,你們若是真聽得懂了,還敢笑麽?”想到這處,方天也不由抬頭向太夫人處打量過去,卻看見老夫人雖也似是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的樣子,可老夫人的眼神卻十分清明,這分明就是一個絕對冷靜的眼神。在老夫人捧腹而笑時,方天才真的震驚於老夫人的沉穩、冷靜而不動情感。方天猛不丁地想到自己是不是暴露了,涮地暴起冷汗來。


    可這會兒事都做了,表演也結束了,一切都沒有辦法挽迴了。那就想辦法補救吧,方天想到小孩怕了會怎麽辦後,他立刻演技十足地哭了。


    不得不說這小孩水份就是足啊,方天的眼淚也是十分地配合。於是一會兒功夫,方天已經猶如那孟薑女般哭得昏天黑地了。


    “讓這不爭氣的哭包也去吧。”


    在方天的吵鬧聲中,太夫人也停下大笑聲。老夫人皺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旁婢女急忙走過來抱起方天。


    老夫人凝視著方天的背影,想著這小子的話。這小子說的雖然淺顯,內中卻還是有些深意的啊。雖然沒有修練過,可卻像是已經很是理解了“木之生道”的樣子。此小兒這般小,就有如此智識,其才果然要遠在方賀之上,不愧是內門看重的人。


    想到入迷處,太夫人也是一驚。太夫人也不敢輕易地露了痕跡,以免方天被人惦記了,在沉思良久後太夫人方說了一句似是對方天的評語:“也是個沒教好的。”


    聽到這個評語,還在一邊候著的小潘夫人連忙從坐了小半的座位起身含著淚,她先是欠身一福後,才小聲低頭委曲的說道:“是孫媳婦沒有教好,都是孫媳婦不好。”


    太夫人擺手喚起有些驚懼的小潘夫人,指著一名一直在身後默然不語的婢女,對小潘夫人輕聲說道:“我這邊有個小婢叫朵兒的,我看著也算是懂點規矩的模樣,明天去你那,讓她在小天兒身邊聽使喚罷。”


    太夫人的話讓小潘夫人也自摸不著頭腦了。


    太夫人這又是訓話,又是賜婢女,難道真的要將方天管束起來?還有她的天兒,剛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麽的忽然就鬧起來了?一頭霧水的潘夫人低著頭,輕聲應道:“是。”


    迴完太夫人的話,見太夫人揮手示意自己可以去了,潘夫人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這莫不是就惹得太夫人不快了?不該啊,話說與方天一般大小的孩子,可還不如她的天兒呢。


    方天開始還是在裝哭,可到後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怎的就悲從中來。此時方天早已經哭的不能自己了,他早已忘記起初哭的目的了。方天此時隻為著已經脫離了的過往,隻為著在廳中受到的那一點委屈,就盡興地哭將起來。


    很快,已經哭到頭腦一陣發暈的方天就被萍兒帶迴到偏宅去了。萍兒給方天蓋上被子,離開再去侍候小潘夫人後,方天哽噎著從哭泣中迴過神來。他的腦子也再次醒過神來。我暈,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是太投入了?


    這一場哭到腦子都缺氧了的大哭,讓方天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了。


    隨後,老夫人那似是已經看穿了一切的眼睛,再次出現在方天腦中。


    方天的腦海裏如風車一樣轉了起來。有一種叫潛伏的感覺飛速地湧向他的心頭。方天不知太夫人是得了內門吩咐,自以為知道了一些內情。方天卻隻當自己小露了一把,太夫人就懷疑了。


    盤算了一會,方天終於發現,自己露出的馬腳太多了。捏著小拳頭,方天再次告試自己,這一關如果能過,今後一定記得做人要低調。今天都已經有點過了,看起來自己真的不夠謹慎啊。


    臥在床上,方天的眼睛越睜越大,心裏卻一陣陣的緊張起來。


    他身在這個修練者滿街走的地方,可不能像過去在地球上一樣了。當年可沒有學習修真功法的去處。而且在來之前,方天也沒有見過一個真正修練有成的人。確實是有許多自稱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高手,方天也找空去一一拜訪過的,然而這些人卻那裏有任何的功力可言,他們不是騙子,就是傻子,更多的卻是瘋子。方天認識的許多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高手,也有許多順利地象某島國的大神們般,最終隻有剖腹升天,對於這種可笑的修練,方天還是有著辯別能力的。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對方天而言,他就是來到了天堂了。在這裏他也許已經有機會可以修練《青木訣》了。所以他一定要想盡辦法潛伏下去,要堅持著活著,直到修練成功的那一天。


    要做到這一切,他方天就一定要拾迴前生的一切一切,包括他的目標“他要能修練,要自在地行走在人世間”。


    躺在床上看著天上地無數星光閃爍著同時感受到身體裏從未有過的,似乎真的在流淌著的一股股的熱力,方天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天地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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