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求的生活過起來總是蒼白的。


    有理想的日子也平淡的如同一杯白開水。


    醒來不過是不斷的重複。


    昨天、今天、明天。


    如果沒有時間的流逝,每一天的過去都看不出區別來。


    就算是在夢中想到的也是同一件事情。


    喜怒哀樂隻是一個個思想撞擊後,留下的痕跡。


    如果不是隨著每一日的過去,會變得強大一些,看到隻是夢醒後,眉宇裏越積越深的思想的火花。


    方天就是這樣一日複一日的充實無比生活著夢想著。


    不過夢想雖然美好,現實仍然殘酷一年又過去了,今天就是道術院初級班考核的日子。對於這樣的一個重要的日子,即便方天也已有了心理準備,他仍不想去麵對。好在考核結束後,道術院內將會放一個月的假,以便這些道院弟子與座師尋親訪友,這段時日也足夠方天將破碎的尊嚴重新鑄起。


    因為要麵對一個讓難堪一日,方天難得的有些失眠。雖然比平常多經曆了幾次鍛體術的摧殘,疲倦仍然無法驅走噩夢,方天同樣一大早就在大汗淋漓的驚醒。


    方天跟著早等在路上的方片與方雪向著道院中走去,一路上方天瞪著雙眼,他的嘴唇早就抿成了一條直線。


    方天知道,自己的法術考核是鐵定過不了關的,什麽巨力術,鐵膚術,金剛術,他統統都沒有辦法使用出來。


    這一切都隻是因為他是一個廢靈體。


    內院初級法術班共有三個班,平日裏方天一向都挺威風的。三個班裏沒一人是方天的對手,就連方賀在他手裏也沒有能夠討得了好去,可是一旦提起法術運用,方天就抓瞎了。方天本人就是道術院中唯一的法術白癡。


    方片與方雪陪著方天默默地走著,他們實在想不出法子去安慰方天,盡管方天平日裏總顯得鎮定自若,但大家都知道,方天心裏一直有這麽一個結,怎麽安慰他都隻是在做無用功。


    見方天在發怔,方片與方雪也隻有沉默以對了。


    走進法術班,方天坐了下來。果然旁邊的胖小子方虎就開始向這邊指點起來。


    方虎壓低嗓門對著座位一側的一個尖臉小姑娘說:“田田,看到沒有,最前邊做的那個小家夥,他就是一個廢物的,和他爹一樣是廢物。”


    方天嘴唇一直都緊抿著,似乎刻意的抿成了一條直線。方虎的話,讓方天的臉郟兩側的肌肉都紛紛向上跳躍著,臉郟肌肉的幾次跳躍,將方天的一對眉的眉鋒擁成了兩道淩厲的豎線。


    方片與方雪偷眼打量了一下方天,同時都噤若寒蟬起來。方天的這個表情一般都表明他很不高興,後果很嚴重。隻要這個表情一出現,兩人就知道方天這是是真的惱了。一向與他親近的方片與方雪知道這時的方天惹不得,就都不敢吭聲了。


    尖臉小姑娘也是方家子弟,年齡也與方虎差不多大。因為兩人都是方賀的鐵杆粉絲,所以在聽到方虎的話後,這個小姑娘也笑著說:“人家是陣法師,以後修修院牆的就是了,又不用衝衝殺殺的嘛!”


    方虎沒聽明白田田話中的陰損,卻睜大眼睛說:“陣法師?陣法師有個屁用,他們修的房子就不漏雨了?依我看做陣法師還不如做個木匠呢?”


    聽到這裏後方天的身子也動了一下。


    方虎與這個尖臉小姑娘雖然言語無忌,卻也深怕方天翻臉,一邊說著話,二人的目光卻一直看著方天這邊。


    見方天的身體微動了下,這二人也忙起身向遠處逃去,心急之下,兩人把周圍的幾把椅子都嘩拉拉的碰倒在地上。


    那知方天隻動了幾下,就一臉平靜的繼續發著怔,看起來越發的沉穩。


    場麵還在混亂中,座師正走進來。因看見方虎與尖臉小姑娘緊張地碰倒了許多椅子,座師也不由沉臉喝道:“方虎,方田,你們二人平日裏是怎麽學的,一個小小的考試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了?虧你們還學得了些許法術,怎地就沒有領悟施展法術中的鎮之以靜?”


    教訓完方虎與方田,座師才瞟了眼方天。見方天仍是鎮定自若的,座師才繼續說了下去:“先筆考,每個人手上會發一個不同的法訣題,你們自己寫下施展其中的法術應該如何運用靈氣,應該如何使用意念靈識。”


    說著座師就給每人都發下了一塊木簡。


    見下麵眾子弟們都取了筆後,座卻又看了眼方天才吩咐道:“開始吧”。


    方天雖然不能修練,但他在所有子弟中,的確算是對法術原理最了解的人了。


    因為不能修靈氣,方天就從每一個方向,從不同的角度地去反翻研究過所有的小法術,並研究過這些法術的施展手法。


    取過木簡後,方天發現,座師發給他的法訣題是“巨力術”。對於這種小法術,方天早就能倒背如流了。所以他想都沒有想就開始寫自己的感悟,不一會兒,就寫完感悟上交了木簡。


    座師見方天伸手遞來的木簡,卻微偏著頭冷冷地看了眼方天。隨後座師就擺了擺手讓方天放下木簡,並不看上一眼就打發方天出去了。


    座師的冷漠態度讓方天分外心寒,他失落的走出道院初級班,才發覺此時外麵還沒有一個人隻有他。


    空落落的道術院中,方天顯得如此的另類,但方天心裏卻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燒著。雖然憤怒,便方天也隻能可自忍著,他知道,被人輕視,被人指點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卻不能全怪別人。


    方天懷著憤懣走入到小林中,他的雙拳背於身後,緊緊地握著。


    想握著的東西,才是方天一直無法握到的。


    “靈氣?為什麽我從來握不住它?”


    方片與方雪雖然不比方天刻苦,卻也不負天才之名。方天剛剛穩住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兩人就靜靜地來到方天身邊。


    方片臉色也很是不好,他也是個有修練天賦的人,對於法術施展上,方片更是精熟無比。但是這一次筆考就有點偏難了。座師要求說明靈氣怎樣精巧地從何處竅穴而出,再從何處竅穴而轉,又怎樣才能快速地施法,這些法門方片那裏能記得清?方片就隻是能熟練的使用出所有該知道的小法術而已。所以方片就算不用問別人答案也知道自己答的鐵定是一竅不通的。不過在看到一臉沉靜的方天後,方片又那還有心情抱怨這些。


    筆考結束就是具體的法術施展的考核。率先出場的方虎輕鬆地施展出了巨力術,飛翔術,輕身術這三個較難地法術後,就得意地對方天說:“蠻子方天,光拳頭厲害有什麽用?等我們都練的更高的境界了,你可是連我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尖臉姑娘方田也笑著說:“虎子,可別這樣說,拳腳有勁,以後幹起活來也有勁啊,方天這樣的沒準還能掙著不少銀子呢。”


    說完後,方虎與方田就相視大笑起來。


    座師站在一旁,卻隻作沒有聽到二人對方天的嘲笑。


    待子弟們將要考核的小法術都施展完畢後,座師才帶著冷漠看著方天道:“方天,你還要試試嗎?”


    方天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方天至今仍然無法施展出任何一點法術,他甚至感受不到體內有天地靈氣的存在。


    見方天放棄了,座師似乎也無心再勸方天,就看著一眾子弟們宣布起來:“法術考核除了方天大家都通過了。自明年起你們這些通過法術考核的子弟們就可以去中級班了。”


    說完後,座師冷眼看著方天道:“方天繼續在初級班學習。好了你們可以休息一個月,就都散了吧。”


    方天因為法術考核未過被強行留級了。


    這個結果不出意料,但強烈的羞恥感還是讓方天全身冰涼。


    在修真世家裏,一個不能修練的人是不能被容忍的。


    方天明年要留級,那麽後年呢?


    甚至在無數年後呢?


    現實很殘酷,上一年,方雪被留在文院裏,今年方片與方雪進了中級班,情形一如上次他與方片把方雪留在了私塾。


    可是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心境。


    方天心裏一片苦澀,自己留在了初級班與方雪不同。方雪是修練天才,遲早會走過那道坎的。但方天作為一個廢靈體,他卻不知道會有多少日子要被留在道院初級班裏,也許這一留就是一生吧。


    一個月過去了,幾乎沒有走出自家偏宅的方天終於將破碎了一地的尊嚴重新拾起,並小心的在其外築起了堅硬的外殼。


    讓方天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層外殼根本就沒有起到保護作用。而這一層堅硬的外殼反而給他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開班的第一天,方天就告別了方片與方雪,按時走進了原初級班中。


    方天雖然心裏壓力極大,表麵上看來,他卻很有些冷傲。走到熟悉的地方後,方天也徑自走到第一排,這裏一直就是方天的座位,所以方天安然的坐下了。


    沒過多久,初級班中新來的三十餘個子弟們也紛紛入座了。


    當座師從外麵走進來一抬眼看見方天後,麵無表情的座師卻絲毫沒有搭理方天的意思。四處張望了幾眼後,座師卻急急地走下講台,走到後排一處,才麵帶著謙恭的看著一個尖臉猴腮的八歲左右的小孩說:“方千民,你是方千民吧?”


    這個看起來尖臉猴腮的不孩,似乎生來就自帶著傲氣,見座師態度恭謹,這小孩的一雙小眼睛也眨巴著,他卻故作威嚴般輕點了點頭,帶著無比的傲氣說道:“座師有禮了,本人正是方家本代嫡係子弟,本人方千民。”


    一直聽著後麵的動靜的方天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方家,我不也是方家的人嗎?


    方府內何時出了個叫方千民的子弟?


    我們這一輩是涵字輩的,千字輩的子弟竟讓座師如此侍奉,不會是我方家的長輩吧。


    方天還正在猜著方千民的身份時,座師就笑著對方千民道:“大少爺,萬請移步。”


    座師舉手虛引著著方千民,竟然就來到了方天的身邊。


    然後座師俯身看著方天道:“你起來,給方千民大少爺讓座。”


    座師的話讓方天也不由得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不過因為自己是廢物,方天決定還是要低調一點。


    在座師的示意下,方天順從的站了起來,讓出座位後,方天才看著座師問道:“那我坐那?”


    座師隻是仰了仰鼻子,就用自己的鼻尖示意方天坐在了最後麵。


    可是方天雖然無意爭位,卻有人幫他爭。


    就在座師安排座位完畢正要返迴講台時,就聽後麵有一人大叫著道:“你這個不知道叫什麽的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嘍。懂不懂事你?會不會做人?為什麽隻見你給這個叫方千民的家夥安排座位,怎麽不見你這麽待見我啊?”


    被自己的子弟這麽教,座師也是沒有麵子。


    座師臉紅耳赤的站在講台上,轉身盯著那個同樣也坐在後方的,同樣是尖臉猴腮的青臉少年,氣唿唿的大聲嗬斥道:“你,你,你大膽。”


    這個同樣尖臉猴腮的青臉少年卻一點也不畏懼的繼續冷笑著道:“我大膽還是你大膽,你叫什麽名字?”


    座師被這一記反問問的也愣了一下,不過因為一時氣憤,座師也紅著臉昂著頭大聲的迴道:“我叫方萬開,我正是家主同宗兄弟,你怎可對我無禮?”


    尖臉猴腮的青臉少年聽到方萬開的話,才更加囂張的仰天大笑道:“這不就結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正是方家長輩中的長輩,我叫方仁。再說一個你知道的人。”


    方仁報名後看到座師臉色也開始變青,似乎就要發怒,方仁才鄙夷的道:“我父親乃是方公稱,你自己去算算吧,我該是你那一代長輩啊?你還敢還嘴,怎地就以為我還罵不得你了?”


    原來,方家也是一個講究傳承的世家。方家與所有世家不同,方家自千餘年前老祖尚在時,就有一得道真人算得,方家必有大緣法,因而這個得道真人在離去之時還給方家留了一個排輩份的族譜。


    等傳到這一代家主手中時,方公稱就是方家最長的一位長輩了。


    按方家祖譜所述輩份“公傳之家代有餘,一枝獨秀明日無,礫自開成萬震涵,順繁華佑百千年。”


    方家也有規定,方家子弟中隻要可以修練的,並到了十八歲就可以在名加輩字,得以排入祖譜,受家族供奉。


    而族長這一脈,卻略有些不同。就正如座師也要奉承的方千民。方千民因為是族長一脈,他就可以在還沒有靈氣時,就按照方家一家中的長子世代相承的理由續上輩份得以在祖譜留名。


    所以方千民才能用這個千字。


    方仁不同,他是傳字輩的,不過因為不能修練,這傳字他還不能用。


    而方萬開是開字輩,按輩份一排序,方萬開一下就比這方仁低了十五輩,二人還是同宗血脈。這一下方仁果然罵的方萬開開不得口了。


    方家是個修真世家,加上這個世界人的壽命平均在二百歲,長壽的能活到三百歲也是常事,而修練者一到金丹,無傷無災的正常也能活個五百餘年,元嬰期的壽命更是高達千年的。


    方家的首代家主方雨就是四十成的親。方雨的長子是方雨四十一歲時出生的。到後來方雨因為修真有成,竟直達金丹之境,近四百歲時方雨就又娶一妻。這樣一來方雨的小兒子就比他的大兒子小了幾百歲。長此以往近一萬年下來,長輩與嫡輩的輩份差距就越來越大。


    這還得說能修練的才可以入本家,否則還不知道方家的長輩能大嫡係的方千民多少輩。


    方天心裏略一想就明白了這些事情。


    因見座師好好的,卻偏要去拍方千民的馬屁,這一下生生的把一個本無事的道院初級班搞得個烏煙瘴氣的,方天心裏也有些解氣。


    隻是在眾人紛紛坐定後,座師在方仁的喝罵下也不敢多嘴。他又看了一下剩下的人,正好看到前方還有一個縮頭縮腦的孩子。


    這個孩子看起來年紀比其他人略長些,座師連忙安排這個孩子去後座,坐在了方天身邊。


    把騰出的位子安排方仁坐下後,方仁這才罵罵咧咧地坐將了下來。終於沒有人有意見了,座師才抹了把汗上了講台開始講起法術起源來。


    方天早已經把老師講的這些東西都記的倒背如流了,因見身邊的這個大小孩似乎有些緊張,方天笑著對他說道:“你好,我叫方天。”


    這個大小孩也抬頭看著方天笑著道:“我知道你是方天方少爺,我叫方立,我義父就在方震南方大少爺手下做事,大少爺吩咐過,以後我就跟著方天方少爺了。”


    見這個孩子是自家人,方天也笑著道:“好啊!”


    略說了兩句話後,方天就不再耽誤方立的學習了。


    因為不用再學什麽小法術,方天索性也不浪費時間,他就掏出一塊木簡來,在木簡上開始繼續刻畫布置起陣法來。


    方天手下不停地刻劃著陣法中靈氣走向的標識,以及其中靈識運用時遇到的一個個滯礙之處,一邊考慮著解決辦法。


    不過方天的的陣法學習也已經到了瓶頸期了。而且方天連靈氣如何入體尚且不知,陣法要怎樣和靈氣結合,他就更無法憑空揣測了。


    怎樣更了解陣法中靈氣的走向?如果想要清楚這一點,似乎隻能試著在體內結陣才行。


    難道真的要在身體上劃上一個三才陣麽?可是這樣一個三才陣要如何劃呢?


    這些日子以來,方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他卻沒有一點頭緒。更讓他難受的是,他已經將三才陣改動了近千遍了,其中有百餘種陣法都已經達到很完善的地步了。可是方天卻發現這些陣法仍然與他的體內經脈運行完全沒有一點類似的地方,也沒有值得借簽的地方。難道這條路注定是個死胡同?


    上麵的座師剛經過了一場尷尬,傳授法術時,就不免有些刻板。但隨口講到了他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飛行術時,在講到得意處座師朝向下方一看,他竟發現眾子弟包括那個方仁這會兒也都全神聽著。等再看向方天時,座師才看到方天竟然低著頭,嘴裏還喃喃自語著。


    座師心裏也不免恥笑了方天一下:“果然是個廢物,前番看著這個小子還以為是見了萬年不遇的天才,可是在這個世上,隻要不能修真,那就隻能是個廢物了。”


    座師心裏恥笑著方天,卻也不開口勸他。


    收拾了一下心神,座師就繼續賣弄起他的飛行術。


    就見座師揮手輕掐一訣,隨著訣法輕轉,座師本人卻輕輕地飄在了半空之中。


    座師的這一手果然讓下方的一眾子弟們發出了一片驚歎聲。座師心裏也是一陣得意,一時都快忘記剛才被方仁所侮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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