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行駛十餘公裏,上了一個小山坡,駛入一片別墅區。


    夕照傾在別墅的琉璃瓦上,與黛藍的天幕輝映,別有一番富麗堂皇的氣象。


    葉嘉言不是第一次來,但想到今日很長一段時日,將住在這裏,開啟一段全新生活,心情與往日截然不同。


    進了冷清秋的獨棟別墅,二人換了鞋,冷清秋養的邊牧早湊在門前,搖著尾巴表示歡迎。


    “牛仔,又見麵啦!”葉嘉言忙蹲了下去,撫摸它腦袋。


    牛仔很通人性,見主人、客人手裏推著箱子,忙上前去叼袋子。


    葉嘉言知道它有勁,便沒去攔。


    二人推著拉杆箱進屋,各自換了拖鞋。牆上掛著幾幅抽象藝術畫作,依然如故,但葉嘉言一眼便看見客廳中央的一組架子鼓,不禁莞爾:“姐姐,你什麽時候學架子鼓了?”


    “這個好啊,提不起勁的時候亂敲一氣,心情都好了。明天空了,我給你來一段。走,先去臥室。”


    說著,冷清秋引著葉嘉言穿過客廳,上到二樓那間向陽的客臥。


    落地窗外,可見遠處的山巒疊嶂,仿佛一幅流動的金碧山水畫。


    陽光透過輕紗窗簾灑在地麵上,浮出一層斑駁光影,空氣中隱隱透出一絲純正的藥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以後你就住在這兒,住二樓向陽的房間。”冷清秋見葉嘉言在辨那香味,便說,“你不是睡不好覺嘛,我剛製了一味柏子靜眠香,感覺如何?”


    葉嘉言眼淚都要湧出來了,探手抱住冷清秋:“怎麽有這麽好的姐姐!”


    不知何時,牛仔已跟了上來。見主人、客人擁抱著,它也上來扒拉冷清秋,要她抱抱。冷清秋哈哈一笑,三“人”頓時抱作一團。


    “別說,我還真的困了。”


    “那就睡吧,保準做個好夢,哦不,安睡無夢。睡醒就有吃的了。”


    聽起來,是要親自下廚。


    葉嘉言也不跟她客氣,換上睡衣便滾進了被窩裏。


    又香又軟,四肢百骸頓時都舒展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是不是藥香起了作用,果真安睡無夢。


    約莫晚上八點,牛仔才跑進房來,開展“喚醒”業務。


    葉嘉言含笑醒來,揉揉牛仔的頭,一股腦兒翻下床,隨它去別墅後院的露天餐廳。天已黑盡了,露天餐廳的荷花壁燈已然點亮。


    隻見,一張古色古香的原木桌上,擺放著一隻精致的銅火鍋,鍋裏沸騰著鮮筍、蔥頭,香氣四溢。一旁的食盤上,規規整整地置著薄切的牛肉,似乎用酒、醬、花椒醃製過了。


    “這是哪一派火鍋?”葉嘉言坐下來。


    “明派。”


    “明派?”


    “哈哈,逗你的,”冷清秋笑道,“前幾天,我翻到一本《竹嶼山房雜部》,是一個叫宋詡的明代人寫的。裏麵提到一種‘生爨牛’的吃法。”


    她指了指食盤:“有兩種。我這裏用的是第一種做法,‘一視橫理薄切為牒,用酒、醬、花椒沃片時,投寬猛火湯中速起。凡和鮮筍、蔥頭之類,皆宜先烹之’。”


    說著,不自覺便掉起書袋來。


    葉嘉言最佩服冷清秋這一點。博聞強識,過目難忘。


    “還有一種吃法呢?”


    “一以肉入器,調椒醬作沸湯淋,色故即用也。”冷清秋搖搖頭,“我覺得這不入味,你要有興趣下次再做。”


    二人很快動起筷來。


    牛仔先前已吃過狗糧、罐頭了,此時隻乖乖地坐在旁邊當陪客,一點都不鬧人。


    “上海比較早的火鍋文獻資料,就來自於《竹嶼山房雜部》。這個宋詡啊,是明代鬆江府人。”


    “哦,漲知識了!”葉嘉言細嚼慢咽,覺得鮮嫩爽口,“我突然想起《山家清供》裏的記載了。”


    “你是說‘撥霞供’?”


    “對,涮兔肉。”


    “確實,挺像的。”


    “刀工好好,”葉嘉言吃了幾片後,不再饑腸轆轆,夾起薄切牛肉,“要沿著紋理切。”


    “一個人生活,總得把自己安排好。”


    “我也有些拿手菜,以後做給你吃,怎麽樣?”


    “好啊,蔥燒海參,先安排了啊。”


    “沒問題!”


    二人說說笑笑,一頓“明派”火鍋,竟然吃了一個來小時。


    吃飽飯,二人懶在原地不想動,又聊起一點閑話來。


    忽而想起,她倆第一次相遇是在地鐵上,葉嘉言的好奇心也起來了,順口便問:“姐,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


    “說。”冷清秋挪到秋千架上,慢悠悠蕩起秋千來。


    “我遇見你,是在地鐵上,”葉嘉言語速也慢下來,“可是,那時你已經買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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