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向陳萍萍瞟去一眼,瞧著後者一直低著頭,很本分的做著一個奴才該有的樣子。


    慶帝滿意他的態度,也更喜愛他的忠心。


    在慶帝的成長過程中,陳萍萍是他最忠誠的仆人,


    最忠誠的,沒有之一。


    北伐之時,慶帝真氣出了亂子。


    換句話說就是差點死球了,


    半隻腳已經踏入黃泉了,


    閻王已經快要點名了,


    孟婆已經蒯了一勺湯了,


    那黑白無常好像就在眼前了。


    就在慶帝以為自己就要轉世投胎成豬羔子之時,是陳萍萍舍了一雙腿將慶帝救出。


    李雲潛永遠都會記得那段日子:經脈完全撕裂,手指無法動彈,眼瞎、耳聾、失嗅。


    若求死有道亦可,奈何靈魂控製不了身體,隻能承受黑暗的折磨。


    如果他聽過一首歌,或許他會想唱:是不是上天在我眼前遮住了簾,忘了掀...


    然後被閻王嫌棄他唱的難聽,直接給他踹了迴來。


    慶帝醒了,醒了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陳萍萍和如今的寧才人。


    他喵的,當時的小寧和小陳是純純柏拉圖式戀愛啊,硬生生讓慶帝給拆散了。


    後來,寧兒成了後妃為他誕下大皇子,陳萍萍亦是從奴才身份坐上院長之位。


    慶帝整完還美滋兒的想,這陳萍萍隻是一介閹人,我讓他做監察院的院長,已經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慶帝轉身離開密道,對著身後依舊坐在密室門口的陳萍萍說:“你若好奇,朕準你進去瞧瞧,等瞧完了,就到宮裏來見朕,朕有事要交你去辦。”


    「狗皇帝。」陳萍萍暗罵一聲。


    但他麵上依舊不顯,“謝陛下恩典。”陳萍萍謝恩的聲音迴蕩,直到慶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這些日子,慶帝將朝中大半的事務都交給了李承澤,幾日之內風起雲湧,不少官員、家族被貶出京,搞得朝中人心惶惶。


    上朝之時,欽天監的人站出匯報,直言:“陛下,臣近日夜觀天象,發覺熒惑在心宿二附近徘徊不去,且其亮光隱隱有大於心宿二的趨勢,恐有禍及皇家之惡兆。


    此星象乃自建國以來也從未有過,陛下千萬要重視啊。”


    欽天監其實還有半句沒說,就是建國以來確實沒有,


    但是上一個國家在滅亡前有過此星象。


    但他不敢說,因為就在這個星象剛出之時,慶帝就把他們部門給找了過去。


    說是讓他們說些危言聳聽的話,再給出去東邊祭祀的答案。


    其實欽天監管事兒的當時就想說了,陛下啊,這星象都要差到極點了哪裏還用作假?


    星象差也就算了,關鍵真正的吉星明明在西方啊!?


    陛下你要去東方祭祀是幾個意思,皇帝不想當了!?想把江山拱手送人了?


    哪知,這欽天監一把手剛提議祭祀可以去西方,結果就被陛下給否了...


    慶帝微微勾起一笑,道,“既如此,此次祭祀事項事關重大,就由林相帶領禮部籌備相關事宜吧。”


    這邊林若甫剛想起身稱是之時,又見那位官員開口,


    “陛下,熒惑在心宿二以西,但微臣見心宿二以東似有吉星閃爍,想來這祭祀也應到京都的東方去進行。”


    “東方...”慶帝故作沉思,“京都以東有滄州、儋州、穆州,隻是這幾處都無大型祭祀場所,即便是有也撐不起規格來。”


    文武百官之內,聰明的已經開始摸胡子仰天思考了。


    他們一邊思考一邊「嘖嘖嘖」著說,誒呀呀呀呀,這可怎麽辦呐~


    要不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滿殿的的人總有個能合上慶帝心意的。


    隻見一從儋州考來的官員沉思良久,想起老家的東方,不就有個慶廟建在那東山之上嗎?


    這要素可是都齊了,即在東方,還有個大廟,這甚至還占個‘大’字。


    都傳東山慶廟隱有神跡,多少無錢醫治的百姓在那裏祭過神後,病情都能得到好轉。


    不僅如此,這天下的苦修之士都將其視為修行聖地,這寓意簡直是不要太好!


    這人思考良久,想著自己平日裏都不甚顯眼,莫不是這是老天爺給自己一個出頭的機會?


    他越想越覺得事實如此,幾息之間,甚至都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曾有過一次跟著父母去慶廟祭祀過的陳年老事。


    他索性頹頹聶聶的站出,對著慶帝說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就來自儋州,記得本國慶廟就建在那儋州地界上的大東山上,此地被百姓奉為神跡,常有神仙顯靈之事發生。”


    這位官員的聲音一出,大殿就沒人再出聲了。


    殿中人人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如太子,他此刻可謂是心花怒放,正盤算著要趁慶帝去大東山時在城內起兵造反。


    如秦業,他征戰沙場多年,所殺之人不計其數,向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一聽慶帝還信這個,不禁在心中罵了一句煞筆皇帝。


    陳萍萍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低著頭沒有其他的情緒。


    李承澤亦是,他如看戲般瞧著殿上發生的一切。


    ——————


    今日發生的事情是他早就知曉的,什麽夜觀天象、大東山,如今都一一發生在眼前。


    起初,他對於陶鏡楊這種「未卜先知」的行為感到心驚,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的他也慢慢習慣了。


    除習慣之餘,他還覺得安心。


    這些日子,李承澤時常會搜刮些神仙傳記來讀,通過世人的筆墨來了解神廟、神仙、使者...


    即便他原先並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甚至將其統統歸為


    「絕望之人對虛無的祈求」。


    但憑這一樁樁事件發生下來,饒是他活了二十年,堅信了二十年的純粹唯物主義者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什麽人能持有提升真氣的仙器?什麽人能有起死迴生的法術?什麽人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或許...這世上是真的有神仙吧,隻是見到的人少了些。


    話本中常寫神女拯救世人,神女降世消災避禍,那阿楊會不會就是那傳說中的神女呢?


    「神女怎麽會愛我?」李承澤總是這樣想。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獨自一人望著明月出神:


    我這樣的人圍在阿楊身邊,算不算是褻瀆神明?


    什麽仙女下凡動凡心會被老天處罰、神仙戀愛會被剔仙骨...


    這樣老生常談的情節,李承澤卻隻覺心驚肉跳。


    「我隻是一個凡人,不應該...拖累她。」他李承澤向來都不是什麽自信的人。


    但是李承澤又想,都說神女愛世人,既如此,那他也算是世人中的一員,這樣一來,大約也就算不上是什麽褻瀆吧。


    隻是,一想到陶鏡楊要愛這麽多人,李承澤又不可避免生出些妒嫉出來。


    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


    李承澤立在朝堂上,聽著朝臣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祭祀事宜,他便也站出發言,


    “陛下親自前往大東山祭祀為國祈福,兒臣願留守京都,為陛下效力。”


    太子不甘示弱,生怕被慶帝帶著一起去祭祀,擾了他的造反計劃。他忙跟著說,“兒臣也願替陛下留守京都。”


    好啊,留守,都留,留守好啊...


    慶帝麵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輕輕的笑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瘋了。


    “好啊,朕的兩個好兒子,都知道替朕分憂。”他說完就又自顧自的走了,


    “朕準了,就都留在京都吧。”留了一屋子大臣麵麵相覷。


    李承澤見慶帝離開,習慣性的掃視一圈。


    沒想到的是,他意外的對上了陳萍萍的視線。


    兩人似乎都隻是不經意的打量著周圍,在對上視線之時,又都十分自在的分別交叉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兩人的視線交錯,但彼此又都知道這其中的非比尋常。


    原本永遠不該合作的勢力,現如今將要合作;


    原本完全不同的治國理念,此刻也將趨於一同。


    以此為界,朝堂勢力劃分出新格局,映照出慶國可持續發展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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