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一夜,想著問問怎麽生火,出了門猶豫了半秒,還是左拐去了大方家。正在做飯的孔大嫂不情不願地教會了我用鐵片砸火石取火。


    “還沒做飯呐,要不留下吃一口唄。”從屋裏出來的大方客氣一句,孔大嫂本就不白臉色更黑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是習慣性地迴答,可我真的不用嗎?我太用了。


    我突然想到昨天撿的柴應該可以換點吃的。我就連忙迴去把那一筐柴背了過來:“孔大嫂,這柴你們家要嗎?給我換三個團餅子就行。”


    孔大嫂看了看柴火:“放這吧,團餅沒有,這剛烙的薄餅你拿四張去吧。”


    “哎,好。”我放下柴,縮了縮袖子,包起四張薄餅,樂嗬嗬的出了門。


    “你的籮筐。”


    “一會再來拿。”


    高香蘭正巧開門;“你哪裏的薄餅?”


    “我拿昨天撿的柴換的。”我如實迴答。


    然後就聽高香蘭提了提嗓門:“哎呦,五六十斤的柴火就換了四張薄餅呀,你是找的哪個黑心人家換的呀?”


    我沒空和她扯閑篇,進了屋,將餅搭在了我唯一的一個碗上,便要去把羅筐拿迴來,出門就碰見了大方的兩個孩子,他們在從一個壇子裏麵抓出麵來,往竹筒裏塞。


    “你們幹嘛呢?”


    兩人一驚,停下手上的動作,男孩把壇子遞給我:“我媽說這麵和剛剛那餅都是柴火錢。”


    “哦,好。”我接過壇子,看來還真多虧了香蘭的那一嗓子。


    “還有你的籮筐。”女孩指著身後的籮筐。


    我把壇子抱在懷裏,拎起籮筐進屋,將這壇子裏的麵倒進家裏的麵缸,底都沒鋪滿。我將壇子還給男孩:“你們叫什麽呀。”


    “我叫方方。”男孩說。


    “我叫方圓。”女孩說。


    “方方,方圓,我叫馬文賽。”我說。


    “我們知道,你是未來的人。”方方說。


    “你不能直接叫我們的名字,我們都是你祖宗輩的,你該叫我圓祖宗,叫他方祖宗。”方圓說。


    我特麽的:“走走走。”


    攆走兩位小祖宗,我從院子角的地裏拔出兩棵蔥,就著涼水,飽飽地吃了一頓。同時我也意識到了,什麽叫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在高老莊,隻要撿柴火,就餓不死。


    上午我繼續去李氏家的地裏,看看有沒有力所能及的事。高太公此時也化身高老莊生產隊長,不光關心自己家的地,別人家的也要來監工,莊子裏平坦的空地不是很多,這莊稼割完之後的脫粒和晾曬都是要統籌安排的。而今年夏收最大的難處就是豬八戒走了,高太公家的莊稼也收不完了。一想到這,他看我的眼神就更加的嫌棄。


    “高太公,這李氏家現在有多少地啊?”我也是沒話瞎打聽。


    “就眼前這麽一塊,加上南麵的一塊。”高太公手比劃著遠方,我是一點沒看明白。


    “我是問有多少畝。”我說。


    “那不知道,早就沒人會算這些了。”高太公看著這些莊稼還在發愁。


    嗯?是呀,這些地七零八落的,形狀各異,這幫文盲肯定算不出來麵積。


    “高太公,我幫莊子上把各家有多少畝地都算出來好不好?”我自告奮勇,好像終於找到件自己能做的事了,而且是隻有我能做。


    “你算那東西幹什麽?”高太公疑惑地看著我。


    “這地算的清清楚楚的不好嗎?萬一有個買賣,或者分家,這不算明白了怎麽公平?”他這問的我也跟著困惑了。


    “用不著。”高太公給了個結論就走了。


    我是在多年以後才明白,理性的公平在這裏根本沒用,即便你給人家算的明明白白哪塊地大,哪塊地小,最後人家還是會認定看起來大的那塊大。直到兩塊地收成不同,兩邊才會再起衝突,來迴爭吵撒潑個兩三次,最終不了了之。


    我在田埂上又晃蕩了一會,沒好意思再去蹭人家的午飯,便迴去撿柴了。下午,莊上來了十幾號黑人,給我嚇一跳,後來聽說是高太公從城裏請來幫忙收莊稼的。而他們也不是黑人,而是城裏挖煤的,黑石城的黑石就是煤。一同來的還有個法師,我看穿著和之前的摔死那位很像。阿福和阿貴領著他在莊子上轉悠,左手拿著羅盤,右手攥著畫像,遇到人就把畫像給人看。


    現在溜達到了我麵前,他攤開畫像,顯然不會說漢語。


    “這人誰啊?”我問阿福阿貴。


    “這位是福硯法師,是福筆法師的師弟。”阿福迴答。


    “福筆法師,前幾天摔死那個就是福筆法師?”


    “是啊,我們也是剛知道,太公怕攤官司,就讓我家主人跟他說福筆法師已經走了。”


    法師又拿著畫像朝我晃了晃,我也隻能搖頭,畢竟我是真的不知道福筆法師埋在哪。接下來,他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知道不知道的都是搖頭。直到遇見了那個愣頭青高圖。


    高圖當時正拿著把木劍和一棵老柳樹決一死戰。福硯法師過來攤開畫像,顯然高圖也是得到了指示的,圖還沒完全展開他就開始搖頭。可就在這時,福硯法師一把奪過了高圖手中的木劍。嘴裏“阿巴阿巴”起來。高圖、阿福和阿貴都會一點突厥語,但是三人加一塊恐怕也過不了六級。然後這個原本麵目和善的年輕法師便大發雷霆,拎著高圖的領子就去了高圖的家,找他那個會外語的老爸高老三,也就是之前那位體麵人。


    既然兒子在人家手裏,高老三也隻能老實交代,那把木劍是福筆法師被豬八戒殺死之後自己撿迴來辟邪的。聽到師兄已死,福硯一時不能接受,更是怒不可遏,見人就打,不惜要殺人泄憤。此時高老三家裏的仆人都下地幹活了,院裏全是老幼女眷。而這福硯法師又不像咱們東土來的那位和尚,人家有的是功夫和手段。三拳兩腳,高安、高圖、高老三,阿福阿貴全都倒地哀嚎。高老三見形勢不妙,隻能禍水東引,這冤有頭債有主,豬八戒雖然走了,但他老丈人一家還在。隨後帶福硯去了高太公的家,才得以保全一家老小。


    福硯到了高太公家門口,得知師兄就是摔死在此處,不禁跪地失聲痛哭。高才罵罵咧咧出來,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就被一腳踹迴了門裏。然後福硯便在太公家門口放起了火,門口有些剛脫粒的莊稼杆,嗚,火一下子就起來了。莊子上人看到煙才迴去救火,福硯也是急火攻心失了算,這迴來救火的人多了,他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沒對高太公家造成任何傷害就被家仆拿著鐮刀,鐵叉趕走了。


    上麵這些都是後來我從大方那聽說的。事情發生時我正在廚房裏搞科研:關於瓦片烙餅的可行性探究。當我嚼著剛出瓦的餅幹出門溜達時,火也滅了,人也走了。不過這個事情高太公好像特別重視。因為自高老莊在此處建莊以來,一百多年,近兩百年從未與烏斯國發生過官司,而這個福筆福硯法師又好像有些名頭,這萬一要是弄不好,烏斯國來趕他們走,事情就麻煩了。


    可事實是人家外國人不講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福硯法師當天晚上天一黑就來了,和他的師兄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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