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折櫻所猜卻是不錯,就連一向最為機警的相思夫人也不禁略略有亂了陣腳致意,喧招外祖楊太傅進宮商議。二人行過禮,相思夫人便直奔主題問道:“外公可知上官安的女兒上官芸已被封為寧貴嬪了?”

    楊太傅道:“上官安我是知道的,此人比泥鰍還要滑溜,不過卻不曾做過什麽對不起朝廷百姓之事,正途上是想盡辦法去弄家私,可到沒用過什麽歪門邪道之法。他那人最感興趣的便是吃的,錢,還有女人。在京城裏很出名。她的女兒在京中的小姐裏也頗有些名氣,據說迷倒過不少世家子弟。”

    相思夫人道:“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她進宮才半年,居然就做了貴嬪,算算無論是沒有分裂前的大楚,還是南楚北楚宮中,曆代嬪妃升遷得這麽快的,一隻手的指頭就能數幹淨!”

    楊太傅道:“那寧貴嬪的性情如何?”

    相思夫人一聲冷笑:“如何?您的寶貝皇上學生什麽樣,她就什麽樣!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驕奢淫逸,算是占全了。”

    楊太傅冷然道:“既然這樣,娘娘如何還能讓她留在陛下身邊,須知賢妃開國,癖寵傾幫啊!”

    相思夫人歎道:“她若真是妲妃妹喜之流,我早弄死她了。此女雖然甚是不得人心,但隻在小處,大節上應對進退做的沒有一處毛病,她那裏的丫環太監,也都是謹守本分之輩,挑他的錯,實在為難!”

    楊太傅點點頭道:“隻要她不會不利於家國,便讓她得了寵,娘娘還是忍一忍吧。”

    相思夫人道:“外公,她如今到底隻是貴嬪,自然會收斂些,可是以後呢?”

    楊太傅道:“那娘娘何不把她收為己用呢?”

    相思夫人道:“此女的心思,孫女實在是猜不透,她就是塊我不敢碰的骨頭!孫女今日請外公來,就是要知會外公一聲,我,必須要對她下手,朝廷上,還要靠外公壓著她父親一些。”

    楊太傅歎道:“娘娘打算怎麽做,老臣都會支持娘娘,隻盼娘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相思夫人道:“孫女知道。在這座宮裏,無論如何風光,如何得寵,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夢,隻有自己所生的孩兒,才是唯一可以永保的依靠,她上官芸不管如何得寵,孫女都不會跟她去爭寵鬥氣,孫女隻要她永遠都不能懷有龍裔,這樣,她就永遠都不可能超越孫女,成為左右陛下的力量!”

    楊太傅默然半晌,道:“可是陛下登基四年,尚不能夠開枝散葉,你好容易生下的皇長子卻因病夭折,程昭容也沒能保住龍胎,其他的妃嬪更是連消息都少有……”

    相思夫人道:“外公放寬心,女兒已經看中了花昭媛和明承華兩個。都是略有寵愛,家勢不如女兒遠矣,且二人都是謹守本分之輩。隻要她們有人誕下龍兒,女兒就會奏請陛下讓女兒來教養皇子,到時候女兒在宮中地位更加鞏固,外公在朝中屹立不到,才能保得我大楚的基業。”

    楊太傅忍不住道:“當年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老臣哪裏想過有一天會對陛下也動這許多心眼,有一天陛下若知道了,隻怕會是傷心多過憤怒啊!”

    相思夫人握住外公蒼老的手掌,軟語勸慰:“說到底,無論用的是什麽手段,外公到底是為了陛下。”

    楊太傅長滿褶皺的老臉刻畫出一種極深的悲哀:“老臣平生有三恨,一恨南北二楚不可統一,二恨我教了一輩子書把陛下教成了一個白癡,三恨,就是琴兒你不是男兒身啊!”

    相思夫人亦不禁落淚:“外公何必有此歎,如果琴兒是男身,也就入不了勤政殿,入不了勤政殿,哪裏能替外公掌控天下大勢!”兩人正說著,侍女忽然來報:“夫人,陛下怒氣衝衝的去了摘星樓那裏呢。還喧招娘娘立即同去呢。”

    相思夫人道:“陛下昨晚是在哪裏下榻的?”

    那侍女迴道:“是在白婕妤那裏。”

    相思夫人微微一笑:“不知她又吹了什麽枕邊風,想是上官芸封了寧貴嬪,她的主子沈嫻妃坐不住了,動作真快。”於是辭別外公,吩咐起架去摘星樓。

    她的處所裏摘星樓較近,到比淩夜雲先到一步。淩夜雲來了之後,不由分說,先命侍衛將閔折櫻等一般奴才全部押到院中,還吩咐不許驚動沉睡中的上官芸。

    相思夫人看他臉色不好,柔聲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淩夜雲冷冷道:“若非白婕妤提醒,朕幾乎給這幫奴才騙了,寧貴嬪好端端的怎麽會給人傳出謠言來,不是她宮裏的這幫奴才吃飽了撐著閑的沒事還能是什麽?你統管六宮,此事須你在旁才可!”於是吩咐一眾侍衛到摘星樓下人們的處所內仔細搜查。一塵正來給上官芸請脈,見勢不好,便急忙溜走。

    一時果然搜出了寫著當日誣陷上官芸的那首歪詩,卻是在流珠流霜二人屋內。

    相思夫人心中冷笑,暗想:“你沈戀薇在暗處做法,讓我秦琴到明處來得罪人。也罷,這迴你既然已經作了初一,我就替你做一迴十五。”言道:“果然是這些該死的奴才。這樣的人如何在能留在寧貴嬪身邊,查出紙條的,先按宮規重責八十大板,然後下獄交由刑部處置——這非是臣妾所能幹預之事。至於沒有查出紙條的,雖然查無實據,但也難免有知情不報之嫌,重責四十,下到浣衣局充為苦役。陛下以為如何?”

    流霜一聽之下,心驚肉跳,哭叫道:“陛下娘娘,奴婢冤枉,奴婢連大字都不識,哪裏寫得出這樣的東西來!”

    流珠聽得,心下一沉,暗思你難道真以為這事是我做的,娘娘當初將我從浣衣局挑了上來,我如何會做這樣的事情害她?“當即叫道:”陛下,字有字體,您可將這紙條上的字跡與奴婢所寫的對比一番,若然一樣,奴婢絕對無話可說!“

    淩夜雲心中疑慮,便命人拿了紙筆過來。流珠戰戰兢兢寫下幾個字,然而對比之下,竟然是一模一樣。閔折櫻心中不由大驚,其實那首詩本就是出自她的手筆,散布謠言,也是她通過淩夜泉熟識的老宮人所為。至於流珠幾個,因為畢竟跟著上官芸的日子還淺,這樣的事情她豈會交給他們幾個去做。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故意陷害,好徹底拔除上官芸身邊的羽翼。上官芸身邊認識字的就隻有流珠和她閔折櫻兩個,而她的房間又是靠近宮門,人來人往,想要偷溜進去十分不易,對方這迴子,隻有流珠是最好的誣陷對象。想到此,閔折櫻不由得暗暗驚出一身冷汗。若非運氣好,今日挨八十大板的就是她閔折櫻而非流珠了。

    當下侍衛們將眾人綁在長椅上,一頓板子,劈裏啪啦的下去。饒是閔折櫻如何機智,奈何天降此禍,不容她時間應對,也隻能受著。才不知挨了幾板。忽聽得有人稟報說寒城王淩夜泉求見。淩夜雲便喧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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