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醫所。


    大周軍隊進攻上郡的第二日申時,公孫皓月睜開雙眸,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一瞬後,她想起自己好像是在攻城那日,殺了紮木河後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公孫皓月轉動著頭顱,發現李中山正麵向自己,趴在床邊睡著。


    她細細打量起李中山。


    看著跟母親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口鼻,公孫皓月心中默默地念叨著:母親,月兒不僅替父兄報了仇,還找迴了三哥,十年了,即便三哥記不起以前的事,但三哥終於可以迴家了。


    公孫皓月念著念著,淚水不禁湧了出來,她忍不住抽泣起來。


    李中山被公孫皓月的抽泣聲驚醒。


    他看著公孫皓月,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唇,“你醒了,怎麽不叫我?”


    公孫皓月甜甜一笑,“我想讓你多睡會兒,三哥,我睡了多久?”


    李中山溫柔地看著她,“你睡了快十二個時辰了。”


    “十二個時辰?”


    公孫皓月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麽長時間。


    “三哥,上郡現在怎麽樣了?”


    李中山唇角微勾,“衛拉特人被我們打敗了,他們已經逃出上郡,現在蕭元帥正指揮著士兵在城內四處搜捕,看還有沒有剩下的衛拉特人。”


    公孫皓月剛要開口再問,李中山便道:“放心吧,糧庫也沒有問題,我們走後,衛拉特人就沒有再派兵去過。”


    公孫皓月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突然,她想起了那日救自己的那個戴麵具的人,就要起身下床。


    “三哥,我去找找那日救我的那個恩人,他一定就在醫所裏。”


    李中山忙按住她,“別去了,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把醫所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那人,我問過軍醫,他們都說沒有戴著麵具的傷員來過。”


    公孫皓月疑惑道:“那人應該是受了傷,怎會不來醫所呢?”


    李中山道:“會不會是受了皮外傷,包紮後就離開了?”


    公孫皓月也不能確定那個麵具人的傷勢如何。


    自從闖蕩江湖以來,她的長鞭從未脫過手。


    那日出現遇外狀況後,她有點驚慌失措,後來又被劄木河強大的戰力壓製,更是心慌意亂,所以到底救她的人傷的怎樣,她也拿不準。


    李中山見她不再堅持,便道:“你都一日沒有吃東西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躺好,別亂動,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小跑著出去了。


    公孫皓月看著李中山跑走的背影,眼眶一熱。


    三哥雖然記不起以前的事,但關愛家人的性子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不一會兒,李中山端來一碗溫熱的玉米粥。


    公孫皓月起身坐到床邊,一口氣喝完玉米粥。


    然後,她認真地看著李中山。


    “三哥,現在上郡已經收複,我的心願也完成了,我要帶著你一起離開軍營,雖然你現在還沒有恢複記憶,但我必須把你的身世全部告訴你。”


    說罷,公孫皓月停頓了下,關切地看著李中山,好讓他有一個思想準備。


    公孫皓月知道,自己想要帶走李中山,就必須把他的身世告訴他。


    她認為通過之前的一係列鋪墊,現在也是該告訴他真相的時候了。


    隻是她並不想把急著要帶李中山走的真正原因告訴他,擔心他產生心理壓力,對將來的治療不利。


    公孫皓月第一次跟隨南越霄到上郡,通過衛拉特小頭領的敘述,知道了父兄陣亡背後,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大周人。


    從上郡迴來後她一直在琢磨,母親常說二哥自小就足智多謀,被人們稱為小諸葛。


    既然三哥能活下來,那麽二哥一定會給三哥留下些線索。


    遺憾的是三哥從山崖上落下時,頭部撞到石頭上,失去了記憶。


    既然軍中有南將軍他們在查,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麽忙,當務之急是盡快讓三哥恢複記憶。


    想明白這些後,公孫皓月打定主意,一旦上郡收複,自己就立即帶著三哥去找薛先生,接受治療。


    希望三哥能早點恢複記憶,早日揭開當年的真相。


    而李中山自那日斥候營士兵在城外練騎術,他在馬上出現頭痛欲裂的症狀後,晚上就經常會在夢中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麵,隻是每次夢中的人和景都不是很清晰。


    李中山知道這些畫麵肯定跟自己的身世有關。


    現在聽公孫皓月要告知自己的身世,他鄭重地點頭道:“你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公孫皓月便道:“你的真名叫公孫皓禮,是我的親三哥,我叫公孫皓月,是你的親妹妹。十年前帶領常林軍來增援平陽城,後來在黑風坳遇襲陣亡的公孫元帥就是我們的父親,同時陣亡的還有我們的大哥公孫皓仁和二哥公孫皓義,你當時跌落山崖,後來被李大牛父子所救。”


    公孫皓禮雖然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完後,仍不免為之一顫。


    難怪她要去黑風坳,難怪那日自己站在黑風坳的山崖上,心裏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跟黑風坳有關。


    公孫皓月見三哥一點不驚奇自己的女兒身份也感意外,“三哥,你知道我是女兒身了?”


    公孫皓禮點了點頭,“你昏迷時,軍醫替你把脈後告訴我的。”


    公孫皓月想想也對,軍醫通過把脈,是可以分辨男女的。


    於是公孫皓月就把十年前父兄出征後所發生的事,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他們是如何陣亡的事娓娓道來。


    說罷,她含淚取下小兔子掛件,“三哥,這是你出征前,親手雕刻了送我的六歲生辰禮物。”


    公孫皓禮接過小兔子放在手裏摩挲著。


    八年了,雖然想不起以前的事。


    但終於知道了自己遺忘的身世,還找到了家人。


    公孫皓禮激動地熱淚盈眶。


    公孫皓月也禁不住流下淚水。


    公孫皓禮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月兒妹妹,別哭。”


    這一句脫口而出的“月兒妹妹”,更是讓公孫皓月瞬間淚崩。


    三哥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有些東西卻是刻在骨子裏忘不掉的。


    比如他的雕刻手藝,比如他跟父親學的功夫,再比如這一聲“月兒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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