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威風凜凜的張單府君,站在東廚房中,神色沉穩,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力士。


    一缸刷鍋水在天廚六星那璀璨星光的照耀下,逐漸被煉化。那柔和而神秘的星光,如同靈動的絲線,絲絲縷縷地融入刷鍋水中,泛起奇異的光芒。順著灶神印璽那奇妙的感應,這經過煉化的刷鍋水,仿若找到了歸家的方向,悠悠然地朝著清福界而去。


    這次量有些大,新上任的十二位輔神大廚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有意識地在刷鍋時多刮了些油花。


    而且諸天萬界其他的灶神司此刻還在緊鑼密鼓地選拔人選。如此一來,第二年的好處便又被清福界下神獨占了。


    眾人那灶神印璽之上,被塗抹了厚厚的一層油膏,在微弱的光芒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清靈神色莊重,與玄賀真君、欄山妖王,還有丹玄山一眾得了灶神印璽的煉丹師們,按照清靈的吩咐,悄悄地聚集在一起。


    他們的臉上帶著敬畏與期待,在祭拜天庭張單府君時,個個虔誠地跪地,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合十,眼神專注而誠摯。祭拜完畢後,眾人如願得到了年終福利,頓時喜形於色,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可這次,他們竟不再像往年一樣討論如何利用年終福利來煉丹,而是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利用印璽油膏結合邪蟲亖身煮大補湯。


    清靈在大帳內處理日常事務,各部戰報日常傳來,將領們皆言,經過三個月的輪換調兵,這些可愛的小妖怪們越發有模有樣,像支軍隊的樣子了,清靈心中大快;


    就在這氣氛正有些舒緩之時,遠處一陣急促的飛遁打破了寧靜。


    隻見一名來自南部基地的野鴨妖兵,忽閃著翅膀趕來中央大營,嘴裏叼著一個封了火漆的木匣。那木匣在陽光的映照下,火漆顯得格外鮮紅刺眼。


    這妖兵落下雲頭,一路小跑至清靈麵前,挺著肥碩的鴨屁股,它單膝跪地,恭敬說道:“啟稟大人,這是一封火漆信件,是武功山南部的魔教來信。”


    清靈聽聞,原本平靜的麵容瞬間變色,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她心中暗忖,這魔教向來與正道勢不兩立,如今怎敢主動與自己通信?若被外界知曉武功山私通魔教,那可是天大的麻煩,絕非兒戲。


    她不敢耽擱,立刻傳喚玄賀真君和欄山妖王。不多時,玄賀真君身著一襲紫袍,神色悠然地飄然而至;欄山妖王則化作人形,一身黑衣,步伐沉穩地跟在其後。


    清靈神色凝重,將魔教來信之事告知二人。玄賀真君和欄山妖王聽聞,也是微微皺眉。


    清靈迴憶起前段時間,在大澤西南部,那片與武功山相接的區域,曾出現過魔教之人和百蠻巫祝的身影。那一帶山林茂密,霧氣彌漫,地勢錯綜複雜,宛如一個巨大的迷宮。


    這幫家夥對邪蟲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畢竟邪蟲的血液與亖身,皆是邪魔外道急切渴望得到的修煉資糧。


    大澤此地離太華宗太近,邪魔歪道們便散在南邊與野妖混在一起,時不時打些秋風。最近太華宗收縮勢力,這幫邪魔歪道便漸漸聚集起來。他們既不去東部與海妖廝殺,也不去南邊與野妖過多打交道,偏偏就在武功山與南邊大江的交接地帶占了塊地方,捕殺邪蟲。


    清靈之前忙著組織武功山防線,倒沒太在意他們,可如今他們突然來信,究竟是何意?難道也想來分一杯大補湯?”


    清靈成功抵擋蟲潮後,身份地位似乎悄然發生了變化。就像如今,這種隻有大佬們才會遇到的,與各方勢力虛與委蛇的麻煩事,竟也找上門來。


    她心中滿是憂慮,自己從未與魔教和邪道打過交道,實在不知此舉會不會招來正道的討伐。所以,她迫切地想聽聽玄賀真君的意見,這些關乎修真界正邪大局的事情,她確實沒有經驗。


    玄賀真君看著麵前帶有火漆封印的書信,隻見上麵寫著:“大自在聖宗,血玉聖母筆書,香廚妙供煙主親啟。” 他微微挑眉,轉頭看向一臉鄭重的清靈,嗬嗬一笑,說道:“沒想到公主已然成長到如此地位,連魔教大宗大自在魔教,都主動前來商議事情,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血影鬼母是正道人士對這位出自大自在魔宗的新晉元嬰真君的稱號,而在魔教,她被稱作血玉聖母。


    清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嗔道:“真君這是說的哪裏話,這魔教向來與我正道針鋒相對,乃是生死之敵,如今與我通信,這不是要害我嗎?”


    玄賀真君與欄山妖王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玄賀真君率先說道:“公主不必過於擔憂,這魔教之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魔教散修,行事無所顧忌,肆意荼毒生靈,人人見了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魔教大宗,到底還是會守一些規矩的。”


    欄山妖王撓了撓頭,也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什麽正道邪道,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追求長生。好處不夠分的時候,自然是打得你死我活;可要是好處多得數不勝數,各方勢力也會坐下來相互協商。就算全是正道門派,為了搶奪資源,相互傾軋廝殺的事情還少嗎?公主如今帶領的三軍聲勢浩大,已然是我清福界的神道第一人,代天行罰,造福蒼生,哪方勢力不得給幾分麵子?這魔教此番有何打算,公主打開信件看看便是。我跟玄賀真君已經仔細探查過了,這信件並無魔教暗手,公主可放心開封。”


    清靈微微皺眉,仍有些擔憂地說道:“魔道手段向來詭異莫測,這信件沒有暗手自然是好,我實在擔心被人指責背離正道,遭天下人唾棄。”


    玄賀真君擺了擺手,寬慰道:“公主放心,這信上蓋有魔教大自在魔印,並非偽造,而且明確上書了大自在魔宗的名號,這便是血影鬼母代表大自在魔宗給我灶神司發來的信函,如此一來,便不會引起正道人士的過多不滿。大不了看過信後,跟太華宗報備一下此事,不會被人無端冠上私通魔教的罪名的。”


    清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示意玄賀真君打開信件查看。畢竟魔教名聲一直以來都是邪惡詭異的象征,即便知道信件無危險,仍讓她心中忐忑不安。


    玄賀真君見狀,微微一笑,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紫光,做好防護後,伸手輕輕破了木匣的封泥。


    他從裏麵小心翼翼地拿出信箋,緩緩展開閱讀:“大自在聖宗,血玉聖母,攜聖教諸派道友,會同南蠻巫祝,欲在大澤西南立下陣法,全力捕殺邪蟲,破滅天地災劫之氣,聖教有意保護吳國百姓,特來信告知,呃,告知太平乖女。雙方邊界劃分,當擇地共同商議,若有意商談,可迴信約定麵談事宜,若無意麵談,我聖教將於三日後自行切割地域,立下大陣,望貴軍退避,如有誤殺,概不負責,太平乖女應乖順安排。”


    清靈聽後,對信中所說保護百姓的話語嗤之以鼻。她氣得嘟起小嘴,氣惱地說道:“這血影鬼母鐵定沒安好心,叫我名號就跟叫自家子女一般,這分明就是在埋釘子,用的離間計。”


    玄賀真君微微點頭,說道:“公主莫要生氣,魔教這點小伎倆確實無妨。依我看,他們定是瞧見我等立下陣法殺滅邪蟲得了好處,所以也想效仿,立下大陣捕殺邪蟲,獲取大利。如今太華宗在北麵收縮防禦,他們魔教便愈發大膽起來。”


    欄山妖王也在一旁接口道:“大澤西南本就混亂不堪,如今魔教各派聯合起來搶地盤,我們還是得去與他們商議一番為好。眼下並非與魔教正麵爭鋒的時候,大澤裏的邪蟲不僅數量眾多,且戰力也在不斷變強,我們也需收縮防禦啊。


    把西南一大片讓出去,依我看魔教大陣不會拖後腿。他們魔教之人貪婪成性,麵對邪蟲這般巨大的好處,我們根本阻擋不了他們來爭搶。倒不如讓出一塊防線,他們為了好處而來,想必也不會不賣力殺邪蟲。”


    清靈心中暗自盤算,片刻後說道:“話雖如此,但我們要如何防止魔教反水呢?他們的信譽向來如此之差。”


    玄賀真君與欄山妖王再次對視一眼,玄賀真君緩緩說道:“魔教信譽在平常時候確實糟糕透頂,但在涉及搶奪好處之時,可從來不含糊。他們為了利益,甚至能自殘自殺。公主不必過於擔憂,倘若他們的大陣都防不住邪蟲,那屆時的危難想必極其嚴重,恐怕我們也不一定能抵擋得住。到那時候,大家都在逃命,也就無暇顧及這些了。”


    清靈心中一陣難受,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唉,也隻能盡力而為了。我同意分地盤給他們魔教。太華宗那邊,真君拿著信件去報備吧;魔教那邊,妖王辛苦走一遭,去劃分地盤。我在中軍調派撤迴來的軍力,加固防線。”


    玄賀真君與欄山妖王齊聲應道:“謹遵吩咐。” 言罷,一人一妖領命而去。


    清靈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明白,對待後方的吳國百姓,真君和妖王與其他修士並無二致,皆是冷漠視之。


    這是修真界的三觀與自己的三觀存在差異,妖怪、魔教、散修之所以能聚到一起,聽從自己的命令,皆是為了好處而來。凡人的死活,從來都不在他們的首要考慮範圍內,而自己,也實在不可強求。


    一日過後,天邊殘陽如血,將大地染成一片昏紅。欄山妖王邁著略顯疲憊的步伐歸來,風塵仆仆地趕到清靈麵前。


    他拱手一禮,開口說道:“此次西南武功山區的地界劃分已畢,讓出了兩百裏之地。如此一來,咱們所防禦的六百裏武功山,便隻剩下四百裏,再加上西北淮水的百裏防線,如今共五百裏戰線;這樣看來我等壓力會減輕很多。”


    清靈神色平靜,對此不置可否。她敏銳地察覺到欄山妖王臉色有些古怪,似是有話想說,便開口問道:“妖王,看你這般神情,可是還有其他事?”


    欄山妖王輕歎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給清靈,說道:“那血影鬼母又給您寫了一封信,這次連火漆都沒加,您還是看看吧。”


    清靈滿臉狐疑,伸手接過信箋。隻看了一眼,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隻見信上寫道:“乖女,為何沒有迴信,我心中著實不快,乖女放心,我自當安排魔教諸位賢能竭力保全武功山西南之地,幫你保護好吳國後方百姓。乖女可來我處宴飲,我血玉聖母愛好庇護天下嬌女,如今已有四名義女,分別敕命春夏秋冬,她們都想要與你親近親近,如果乖女在正道過的不如意,可來我處,共為一家至親,同享天倫之樂......”


    清靈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氣惱地大聲喊道:“這個老不休的賊婦,竟然得寸進尺,實在是太過分了!誰稀罕做她的義女!她堂堂元嬰真君,她怎能一次次使用這般低劣手段這般算計我這個小人物。”


    清靈心中暗自思忖,思緒不禁飄迴到上次在江郵城北的法海寺。那是一座古老而莊嚴的寺廟,周圍古木參天,然而當時的氣氛卻緊張得如同拉緊的弓弦。就在那裏,她與血影鬼母有了第一次交鋒。


    她施展氣血狼煙之術,趁其不備,成功破了血影鬼母的一具血影化身。難道這老婦如此記仇?自己身為正道,她卻是邪魔,這一句句 “乖女” 叫得,實在是令人作嘔。


    欄山妖王看著清靈氣得臉頰泛紅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安慰道:“公主放心,那血影鬼母也就隻能過過嘴癮罷了。我在那邊仔細探查過,就隻有血影鬼母這麽一位魔教元嬰在場。她呀,也就是保命手段格外厲害,再加上她剛剛成就元嬰,還未聽聞這位犯下過大的殺戮災禍,才敢來這裏蹦躂;而其他那些惡名已久的老魔頭,可沒一個敢在太華宗的眼皮子底下肆意晃蕩。公主您要是氣不過,要不寫封迴信,好好罵罵她這無恥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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