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見狀,輕聲勸道:“這從九品已是正神品階中最低等,再往下便是不入流了。況且我自身修為尚淺,您當真願屈居我之下?妖王不妨再思量思量。”


    莽牛妖王卻不以為然,擺了擺手道:“沒啥好思量的。天上牛祖宗說了,如今好好做事,待飛升之後便能晉升官職,他老人家也好為俺安排。若是毫無功績,白身飛升,哪有好位子等著俺?老祖讓俺哪涼快哪待著去。”


    清靈聽聞此言,不禁愕然,心中暗歎:“這便是二代的優厚待遇了,嗬,或許是 n 加一代也未可知。”


    玄機真君此時亦恍然大悟,心中暗自腹誹:“原來如此,這神道與人間官場竟如出一轍。本以為神道神聖莊嚴,天庭清正嚴明,不想亦是‘上頭有人好辦事’。”


    玄機真君眼珠一轉,趕忙陪笑道:“哈哈,貧道冒昧,鬥膽問一句,公主殿下,這善官煙主之位,不知有何要求?還望公主念及我等護持之功,賜予機緣。”


    清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灶神司初立,尚未頒布具體招神要求。若有意向,還需抓緊,切勿延誤。”


    清靈心中明白,這兩尊神位轉瞬即逝,吳媽媽與吳昊兄長怕是無機會。如今爭搶之人皆是元嬰真君,她人微言輕,又怎能拒絕?


    剛過一日,太華宗又有一位真君前來,乃是宗真居士的祖宗玄賀真君,亦是清靈的師祖。清靈見此情形,驚異道:“您老人家這是為何?難道大限將至,才來湊這熱鬧?”


    玄賀真君盯著莽牛妖王看了會,然後灑脫笑道:“還差五百年之期,但然前路迷茫,自覺突破離合期無望。有丫頭你在此照應,我才來爭搶這機會。此刻他人尚在猶豫,丫頭你且給個準話,這裏麵有何好處。”


    清靈見狀,隻得拉著牛莽妖王與玄賀真君至內室密談。


    她神色凝重,低聲說道:“此中大有好處。如今諸天萬界灶神之位多有空缺,近幾年下界獲封者恐僅我等數人。張單府君曾言,每年天庭廚房的油花將分予下屬,當作福利。”


    玄賀真君一聽,頓時喜形於色。


    牛莽妖王卻一臉懵懂,撓了撓頭道:“啥油花?咋不給塊肉骨頭?這夠幹啥的,塞牙縫都不夠。”


    清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此乃天庭廚房每日刷鍋水,你若不要,便都歸我。”


    玄賀真君與牛莽妖王聞聽此言,皆是嘴角一抽,表情頗為怪異。


    清靈挺直腰杆,神色嚴肅地繼續向兩位元嬰真君訓話,那架勢頗有幾分威嚴:“甭管你們此前身份如何,既入了我灶神司,就得遵循我的規矩。”


    清靈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說道:“你們莫要擺出那副表情,我且告訴你們,上頭若有山珍海味,咱們亦能跟著沾光。上頭若食龍肝,咱們好歹也能分得龍羹;若飲鳳髓,咱們也能嚐上鳳汁。若是有幸趕上蟠桃宴,嘿,說不定還能得幾根洗桃時掉落的粉毛,到時候就等著敞開肚皮盡情享用吧。”


    牛莽聽得兩眼放光,喉嚨不自覺地滾動,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迫不及待地應道:“好好好,公主殿下,俺都聽您的,有啥活要幹,您趕緊吩咐下來吧。”


    那模樣就像個急於討賞的孩童,憨態可掬。


    清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想這牛莽真是直率得可愛又可氣。她伸出手,兩枚散發著幽光的從九品神官印浮現掌心,“給你們,先將這神官印煉化。裏麵有我撰寫的灶神司明細,切記要嚴守秘密,咱們隻需悄悄行事,悶聲發大財即可。若是在外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休怪上神降下雷罰,將你們劈得外焦裏嫩。”


    言罷,清靈蓮步輕移,轉身離去。


    她心中另有盤算,打算去查看地圖,尋思著定要帶著這兩位真君去搶奪一條靈脈。


    她嘴角勾起一抹倔強的弧度,心中暗道:“這迴且看誰還敢來招惹我,動我分毫。”


    清靈等待兩位元嬰真君煉化神印,熟悉神道法術。另一邊


    天庭之上,青牛老祖剛迴兜率宮,便聞老君傳音:“牛兒,且來。”


    青牛老祖心下一驚,暗忖莫不是老爺知曉了自己所為之事?隻是立了個微不足道的灶神一脈神官罷了,他強按下心中焦躁,匆匆趕往兜率宮正殿。


    此時,兜率宮正殿的防護法陣開啟刹那,那在宮門口徘徊許久、叩門的祈願傳音氣機,總算得以入內。


    青牛老祖隨意瞥了一眼,未多思索,便疾步而入。


    飛至老君跟前,他趕忙深深鞠躬作揖:“老爺有何事吩咐?”


    老君原本假寐的雙眼緩緩睜開,說道:“金角銀角童兒,莫要分心。牛兒且先一旁候著。”


    原來是金角銀角二人,瞧見祈願傳音飄向自己,好奇心作祟,欲上前一探究竟,卻被老君嗬斥。


    青牛老祖遂安靜地立在一旁,瞧著丹爐消磨時光。


    隻見丹爐爐蓋微微顫動,顯然神丹即將煉成。


    片刻後,老君輕輕揮手,爐蓋開啟,刹那間火光衝天,煙氣氤氳繚繞,無數金丹自爐內飛出,於兜率宮中虛浮,金光閃耀。


    青牛老祖不禁深吸一口丹氣,滿臉陶醉:“真香啊!”


    金角銀角二人迅速拿出備好的葫蘆,忙著收攝丹藥。


    老君再次抬手,一團煉器寶材沒入八卦爐中,爐蓋轟然落下。


    原來老君想借著丹爐餘火煉寶。


    此次所煉之寶並非高階複雜之物,不多時便大功告成。


    八卦爐再次開啟,一件銅鏡模樣的靈寶浮於上方。老君取出芭蕉扇,輕輕一扇,爐內煙火氣奔騰而出,竟徑直被銅鏡靈寶吸攝,就連諸多剛剛出爐的金丹丹氣也被掠取了些許。


    青牛老祖與金角銀角三人麵麵相覷,滿心疑惑,暗自思忖老爺這般做法,丹藥品質會不會受影響。


    老君手一揮,銅鏡靈寶飄至青牛老祖身前。


    老君開口道:“牛兒,既然你立下灶神一脈,老爺自當賜予你一件靈寶護持。灶神身負大功德,你切不可懈怠懶散,務必好生看護。”


    青牛老祖連忙作揖謝恩:“謝老爺賜寶,牛兒定銘記於心。”


    老君又道:“甚好,這灶神建立的章程,深合太清無為教意,大善。”


    青牛老祖憨笑著撓撓頭:“嘿嘿,老爺,皆是下界一位太清後輩出的主意,老爺這般誇讚,老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老君微微點頭:“你這牛兒能有此等機緣,著實難得。還有一事,你需知曉,飛升爭渡之劫將至,你且去提醒下界那丫頭。去吧。”


    青牛老祖一愣,待迴過神來,已身處兜率宮之外。


    無奈之下,他接過仍在身旁飛舞的銅鏡靈寶,邊端詳邊往兜率宮後院走去。


    此靈寶名為 “灶神淩煙寶鑒”,功能與清靈提議的灶神靈寶一般無二。可投影至諸天萬界灶神神像,感應凡人心中所思所想,僅記錄真心的讚揚與唾罵之意念次數,進而對所讚所踩之人進行排名,分為仙、神、鬼、妖、魔、人六大排名榜單。


    另有一妙處,下界灶神神官,可憑借灶神印璽自灶神淩煙寶鑒中汲取八卦爐的煙火氣與老君寶藥丹氣修煉,此二者在天庭亦是極為稀有的好物,下神可依自身功德換取,等價交換,童叟無欺。


    青牛老祖靜坐片刻,將靈寶煉化後,輕輕一拋,灶神淩煙寶鑒便飛往天庭東廚司,即新立的灶神司之內,被張單府君穩穩接住。


    與此同時,青牛老祖傳音道:“張胖子,即刻在灶神司主殿前,建一座淩煙閣,將此寶置於閣內,接引天廚六星星光於其上,借星辰之力投影諸天萬界,灶神神像感應,自有仙、神、鬼、妖、魔、人,六類排名榜單顯化於淩煙閣,其他妙用你自行體會。靈寶之事我已辦妥,餘下廣布灶神一事,你需全力以赴,否則我便去天帝那兒參你一本。”


    張單府君聞言大喜,急忙朝著兜率宮方向虔誠作揖拜謝:“張單拜謝天尊,定不負陛下與天尊厚望。”


    清福界中,清靈滿心歡喜地帶著牛莽妖王和玄賀真君,風風火火地奔赴秦嶺餘脈的丹爐山,欲將離太平郡最近的那處大靈脈丹爐山據為己有。


    有這兩位元嬰高手貼身護衛,清靈不再掩飾,她要在丹爐山盡情吸收靈氣修真。


    她暗自思量,姑奶奶我既要神道與仙道雙修,又不能耽擱修煉氣血狼煙,定要讓那幫妄圖算計我的人目瞪口呆。


    當然,起初她對外宣稱此次搶地盤是為牛莽妖王和玄賀真君就近尋覓修煉道場。


    清靈隻是不知玄賀真君是否會幫她保守秘密。畢竟玄賀真君身為太華宗弟子,肩負著為太華宗探尋神道前路的重任。他與清靈有恩義交情,故而太華宗認為清靈會對他推心置腹,這便是太華宗派玄賀真君前來擔任清靈下神從九品善官煙主的緣由。


    清靈飛得緩慢,性急的牛莽妖王索性變迴原形,一頭板角青牛,馱著清靈在天空翱翔。清靈歡快地取出毛毯當作馬鞍,躍身而上。她心中感慨,還是牛兒值得信賴。


    玄賀真君內心五味雜陳,當看到灶神事務明細時,他著實震驚,天下竟有這般幹吃飯不幹活的美事,這哪像神官該做的?但他修煉神道後,腦後浮現的煙霞法輪明確昭示,他便是這走了大運的清閑從九品神官。


    玄賀真君滿心憂愁,不知該如何向宗門迴複。他若說自己在灶神司是吃幹飯的,宗門怎會相信?


    還有那每年一次的天庭刷鍋水福利,說出來豈不丟人現眼?還是莫要提及為好。


    於是他迴複宗門:灶神司日子清苦,一界僅有三個有俸祿的正神,天上一年發放俸祿一次,下界便是三百六十五年才得一次好處;其餘不入流的灶神從屬徒有虛名,毫無俸祿,每年的福利全靠眾人齊心協力賺取功德,方能換得些許湯湯水水。


    他所言句句屬實,隻是略去了關鍵之處。宗門怪罪不得,他已深陷其中,若敢胡言亂語,定會被天庭張單府君拿菜刀追殺,他被封正神神位之時,可是被張單府君恩威並施了一番。


    張單府君至少也是金仙修為,自己尚未成仙,他怎會舍棄這好日子,去出賣灶神司的大秘密。


    飛了不久,丹爐山已然在望,牛莽妖王正欲昂首嘶鳴,振奮士氣。


    突然,三人的神道官印光芒大作,原來是上界有法旨降臨。


    三人急忙降下雲頭,尋了一處山頂,整理衣衫儀容,擺好香案,焚香禱告,祭出神道官印。


    青牛老祖那熟悉的身影於空中顯化。


    “喲嗬,清靈丫頭,你動作挺快嘛,這就招兵買馬了。啊哈,那頭牛也在,他便是我為你尋來的保鏢,咋樣,夠威猛吧。”


    清靈賠笑道:“老祖大恩,牛莽前輩的確忠誠可靠,辦事得力。”


    青牛老祖道:“且慢,那牛,你叫啥名字?”


    牛莽妖王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青牛老祖在與自己搭話,趕忙激動地迴應:“老祖宗在上,俺叫牛莽。”


    青牛老祖頓時不悅:“我也叫牛莽。”


    牛莽妖王聽到後不幹了:“您到底是不是是俺牛家老祖宗?俺們都知道老祖宗叫牛霸天,那名字多威風。”


    青牛老祖與這憨貨較上勁了:“你這二貨,我在天上為官,豈能再叫牛霸天?我已改名牛莽,往後不許你叫,這名字唯有我能用。”


    牛莽妖王滿心委屈:“俺就喜歡牛莽這名字,老祖宗,俺若不叫這名,以後叫啥呀?”


    青牛老祖沒好氣道:“我都喚你二貨了,你便叫牛二吧。”


    牛莽妖王竟嗚嗚啼哭起來:“哞哞,俺不要,這名字難聽死了,哞哞哞。”


    清靈趕忙打圓場:“哈哈哈,他是我的下神,名字由我來取吧。以後你就叫牛欄山。青牛老祖,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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