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雲海邊,那太陽既孤獨又獨尊,既美麗又霸道。天地八荒,無可阻擋,大道獨行,光耀亙古。紅霞滿天,旭日東升,百靈被這等壯麗景象所觸動


    鬼使神差的唱起了一首由黃姓大師作詞和顧姓大師作曲的雄渾之歌。她不太清楚這兩位樂曲大師是誰,但歌曲清晰的湧現在她腦海中。鼓點隨即變化,雄渾豁達之意立現!


    “長路漫漫任我闖,帶一身膽色與熱腸。尋自我覓真情,停步處視作家鄉。”


    百靈的聲線未有絲毫的雄渾與豁達,但她憑著自己的清脆童音,恰似山間清泉、林裏晨鍾,聲調起伏間,竟將那歌曲中的意境淋漓盡致地展露


    “投入命運萬劫火,那得失怎麽去量。馳馬蕩江湖,誰為往事再緊張。”


    “迎入日月萬裏風,笑揖清風洗我狂。來日醉臥逍遙,寧願鏽蝕我纓槍。”


    再看那五彩大公雞,此刻卻好像被那樂音攝了魂魄,呆立原地,若有所悟。待得歌聲與鼓聲交織至雄渾激昂之境,它竟雙翅大展,上下有節奏的唿扇著,左右搖擺身姿,好似一位沉醉於樂聲中的舞者,與那高懸天際、灑下萬道金光的紅日遙相唿應,與那輪紅日相賀!


    在鏡月湖那邊,眾多弟子的居所星羅棋布。好些弟子為了節省靈石,都沒開啟自家小院的隔音法陣。


    這不,那遠處傳來的陣陣鼓聲,衝破了清晨的寧靜,將她們從睡夢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畢竟距離太過遙遠,弟子們隻能捕捉到那沉悶的鼓音,至於歌聲與公雞報曉聲,就根本無法聽見了。


    鏡月湖的弟子們都專注於修煉拜月觀想法,她們向來習慣在子夜月光最盛之時刻苦練功,而後在清晨補個好覺。可如今這一通鼓聲,徹底打亂了她們的美夢。


    三師姐在睡夢中被攪擾,心裏那股火 “噌” 地就冒了起來,咬著牙暗自抱怨道:“肯定是清靈丫頭在敲鼓,這才消停幾天啊,就又開始折騰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一邊想著,一邊匆匆披衣,邁出了院門。抬眼望去,隻見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此時,其他被鼓聲驚醒的弟子們也都紛紛披著衣裳出來查看情況。三師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著眾人說道:“真是造孽啊!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家夥,大清早的來打擾大家睡覺!”


    有個弟子朝著東山的方向努努嘴,說道:“那邊不就是東山嗎?清靈那丫頭就住在那兒吧。” 旁邊的人聽了,都紛紛附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這小丫頭安靜不下來。”


    一個弟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嘟囔著:“先迴去睡吧,等見到她,非得好好揍她一頓屁股不可。” 還有人笑著抱怨:“她哪來這麽旺盛的精力啊,這麽早就跑去爬山敲鼓,真是個小壞蛋。”


    忽然,有個弟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三師姐,打趣道:“三師姐,你是不是給百靈選的樂器就是大鼓啊?”


    三師姐一聽,趕忙擺手,神色略顯慌張地解釋道:“哎呀,別亂說,我給她的可是古箏,真的是古箏。那大鼓是她自己貪玩要去的,和我沒關係哦。要是她古箏練不好,我肯定不會輕饒她的。好了好了,大家都迴去睡覺吧。”


    這一陣鼓聲一直持續到紅霞消散才停了下來。


    沒想到那隻五彩大公雞竟然喜歡上了大鼓,跟在百靈身邊怎麽都不肯走,就這麽跟著她迴到了位於半山的小院。沒過多久,它的一群小雞崽、公雞兄弟以及妻妾們也都跑來了,在小院周圍的山林、竹林裏到處找吃的,“咯咯噠,咯咯噠” 的叫聲響個不停。


    百靈想把它們趕走,可怎麽趕都趕不走,想打又打不過。最後她徹底沒轍了,隻能任由大公雞在小院裏晃悠。


    百靈給旺財大黑狗喂狗糧的時候,大公雞突然衝過去,一翅膀就把旺財扇飛了,然後美滋滋地吃起了那酒糟狗糧,吃得可歡實了。


    百靈這下算是徹底服了,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平白無故給家裏弄來了個 “雞大爺”。她沒辦法,隻好又給旺財找了個狗盆,重新放上狗糧。


    旺財可慘了,聽說護不住自己狗盆的狗,才是真的狗!它耷拉著腦袋,吃得一點都不開心。


    百靈對大公雞的搗亂行徑已然無計可施,隻能聽之任之,它既賴著不走,又能怎樣?在那 “咯咯噠,咯咯噠” 的喧鬧聲裏,百靈終是沉沉睡去。


    待至夜間,百靈欲行修煉之事,剛將蛇身靈傀展開,大公雞便如見仇敵,飛撲而上,又是啄又是抓撓,令百靈心疼不已。所幸此乃築基期蛇妖之皮,鱗甲僅有些許劃痕,經百靈運功悉心滋養,便即恢複如初。


    百靈又氣又急,對著大公雞一頓數落,大公雞這才心有不甘地躲上屋脊。瞧這模樣,它似是明白了那大蛇於百靈而言極為珍貴。


    如此,百靈方得安心修煉,一夜安然度過。正於睡夢中沉醉,忽聞門窗被大公雞啄得 “鐸鐸” 作響。百靈心下了然,知曉懶覺是睡不成了。天色仍漆黑如墨,一人一雞卻已再度登上山頂。


    此次,百靈與大公雞靜靜佇立,凝視東方那無盡黑暗。百靈一心想要再度目睹旭日初升的第一縷曙光,那等意境,堪稱神妙絕倫。


    她曾在《通幽體根性真解》一書中讀到,往昔有天驕修煉一種破妄瞳術,借旭日初升的東來紫氣攝入眼中,修煉功成後,雙眸綻射紫陽之光,名為破妄紫陽神瞳。此術光明正大,可勘破陰陽兩界,更能灼傷鬼邪陰神,實乃神威赫赫的護道神通。


    然書中所記修煉之法皆屬上古,秘法神術曆經歲月變遷,早已過時,難以重現於世。但百靈見那血煉靈傀之術的符文與上古記錄符文有相通之處,心下思忖,或許古法能夠變通運用,隻是她也不知自身能力是否足以達成。


    據書中所述,修煉此術需於眼部開辟靈竅,此靈竅不與靈力脈絡相連,而是與靈台紫府相通,與神魂緊密相連。近三千年來,嚐試修煉破妄紫陽神瞳者,運氣稍佳者變為瞎子,運氣不佳者則神魂受太陽熾焰侵襲,當場殞命,自此再無人成功,其兇險程度可見一斑。


    隻因太陽蘊含的太陽真火熾熱無比,本就對神魂危害極大。而東來紫氣蘊含少陽氣,修士勉強可煉化使用,隻是通常皆為身體吸納,融入法力之中。古書上記載的直接以眼睛吸收並連接靈台之法,雖有更為神異的功效,卻也危險重重。


    百靈並非即刻便要修煉此術,不過是閑來無事,稍加研究,卻興趣盎然。她欲探究大公雞能如此精準捕捉旭日第一縷曙光,是否觸及東來紫氣。畢竟妖獸、靈獸雖不像人族天生道體,但其血脈之中自帶血脈神通,說不定這大公雞便是得天眷顧的靈禽。


    這麽一大群雞,隻有它成就了靈獸境界,而且修為還那麽高,這讓太華宗眾多弟子情何以堪;而且這些雞群也不是異獸,普普通通嘛,這隻靈雞肯定有些什麽門道讓它開啟靈智成就靈獸的。再加上這隻靈雞能夠精準的捕獲旭日第一縷曙光的時機,不由得百靈不多想。


    百靈站在山頂,心中糾結於到底是緊盯天邊等待那難以捉摸的旭日第一縷曙光,還是專注於身旁的大公雞。思索片刻後,她覺得旭日曙光太過縹緲,自己未必能精準捕捉,不如盯著大公雞更為穩妥。


    沒過多久,大公雞像是感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開始吸氣、挺胸,隨後引頸打鳴。百靈下意識地湊近觀察,這才發現大公雞打鳴時竟是閉著眼睛的。她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暗歎:“看來是我想多了,哪有什麽天賦異稟的神雞。” 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她無奈地搖搖頭,打算放棄對大公雞的探究。


    然而,就在她轉身欲走之際,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大公雞的眼瞼上有一層奇異的角質體閃爍著微光。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百靈心頭一震,她趕忙定睛細看,心中滿是疑惑:“這公雞的眼瞼難道是透明的?可為何會有這樣的閃光?”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些關於三棱鏡的知識,光的折射散光原理在她的思緒中一一浮現,她似乎若有所悟:“難道這公雞是隻吸收光線中的一部分?” 百靈感覺自己仿佛觸碰到了某種關鍵的線索,一種心有靈犀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


    百靈的思緒在腦海中飛速運轉,她想起古書上曾提及天地大變之後,旭日第一縷曙光裏的東來紫氣已不再純粹,其中夾雜了過多太陽熾焰,故而難以直接用於修煉。但此刻大公雞的表現卻給了她新的靈感:倘若能將陽光散開,不就可以對其進行細分篩選了嗎?


    然而,新的難題又擺在眼前。即便能夠將陽光散開,可究竟折射後的光幕裏哪一條光線才是那珍貴的東來紫氣呢?這其中的差別可謂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一旦判斷失誤,後果不堪設想。


    百靈不禁將目光再次投向大公雞,心中暗自思忖:要是能和這大公雞交流就好了,說不定它知曉其中奧秘。隨即,她又想到,或許可以嚐試將大公雞收為靈寵,如此一來,不僅能更好地探究它身上的秘密,日後修煉說不定也能得到助力。可一想到這大公雞的脾性,百靈又犯起了愁。它的修為似乎比自己還高,而且那高傲的模樣,一看就難以馴服,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正思考間,那公雞等的不耐煩了,扇了旺財一翅膀,旺財嗚嗚咽咽,百靈才會過神來,看大公雞望著自己,也不打鳴,百靈馬上明白了,立即擊鼓而歌,那鼓聲如雷,響徹東山。


    三師姐終是按捺不住,飛身直奔東山而來。待她抵達,恰見百靈擊鼓,雄雞伴舞之景,瞬間被那番景象深深震撼。


    平日所見所聞,皆是舒緩優雅的宮廷雅樂,歌詞講究駢文對仗,曲調遵循大雅之範。然而眼前這一幕,歌詞質樸直白,曲調亦非傳統高雅之調,更有靈禽隨樂而舞,別具一格。此曲宛如鄉間俚俗的下裏巴人小調,變化雖少卻通俗易懂,但其雄渾豪邁、豁達灑脫之意,以及低語與高亢間的迅速轉換,配合著震撼人心的鼓點,直擊靈魂深處,令三師姐不禁沉醉其中,如癡如狂。她當即取出琵琶,不由自主地與百靈的歌聲鼓聲相和。那琵琶聲婉轉悠揚,巧妙地補全了曲目的層次與韻味,使其與東方初升的紅日相得益彰,愈發顯得氣勢恢宏。


    百靈聞得三師姐的琵琶聲,擊鼓高歌不停,似是知曉三師姐正處於某種重要的感悟時刻,不敢稍有打斷。


    片刻之後,三師姐似心有所悟,又將琵琶換作古箏彈奏。那古箏弦音嫋嫋,如泣如訴,與百靈的表演相互交融,直至紅霞漸漸散去,方止。


    三師姐停下手中琴弦,麵帶微笑凝視百靈,讚道:“清靈,你於音樂一道頗具靈性,師姐今日深有感悟,迴去之後定要深入鑽研此等樂章。”


    百靈聞言,隻是訕訕一笑,問道:“師姐,能幫到您自是最好。隻是您今日這般早趕來,可是有何事?”


    三師姐經此一問,方才迴過神來,起身惱怒,揪住百靈的小耳朵說道:“你這小丫頭,若不是你,我險些忘了正事。這兩日你大清早擊鼓,吵得眾人不得安睡,你可知罪?你這鼓聲傳得如此之遠,擾得大家不得安寧,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


    “哎呀呀,疼疼,哎呀呀,師姐放手!” 百靈連聲求饒。


    最終,百靈被要求晨間不得隨意擊鼓,若要擊鼓,務必立下隔音陣法。可百靈怎會願意,在隔音陣法中擊鼓,那聲響僅自己可聞,想想便覺得傷耳朵,直教腦仁生疼。


    三師姐又叮囑百靈勤練古箏,稱其鼓藝已得精髓,無需再練,然古箏技藝實在不佳,需加倍努力,否則定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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