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來到殿外,看著滿身破舊的老婦人歎了口氣。


    “朕就是當今洪武皇帝朱元璋,你有什麽冤情速速說來。”


    老婦人抬起頭,臉上竟有一塊猙獰的燒傷,她忍不住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說。


    “民婦陳氏,乃是定遠縣人,我家中一共四口人,前些天兒子娶了媳婦,媳婦是我們村裏人名叫趙小鳳,長相不錯,嫁過來之後也算懂事。但是那一天,我和她一起上街,結果她就被定遠縣令朱桓看上了,隨後強行擄劫了去,我一個老婆子也被他們打倒在地。我兒子氣不過,去縣衙要人,結果就被他們打了一頓,打了個半死。當天夜裏,我們家就被人用火燒了,可憐我家老頭子和我兒子都沒能逃出來,隻有我一個人爬了出來,老婆子賤命一條,也不願意苟活於世,所以就來告禦狀了。”


    朱元璋走上前幾步,看著陳氏。


    “你要知道,以民告官已是有罪,而且咱設鳴冤鼓的時候就已經昭告天下,如果誣告他人,是要受到處罰的。”


    陳氏急忙磕頭。


    “民婦知道!民婦所言句句屬實,皇上可以去定遠當地查證,如果民婦所言不實,寧願砍腰斬,下了地獄受拔舌之刑!”


    朱元璋點了點頭,“那你知道那朱桓和咱的關係麽?你來告禦狀就不怕?”


    那老婦人看著朱元璋。


    “我知道朱桓是您的侄子,但是民婦相信,皇上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絕對不會包庇親屬。皇上您當年在定遠淩遲塗俊才的時候,我們一家都親眼見識了,我們都知道,您是一個為民做主的好皇上,所以民婦才敢來進京告禦狀!”


    朱元璋摸了摸鼻子,心想著:這高帽戴的,讓咱可真有點不知所措。


    “行了,你先退下吧,咱現在就派人去定遠拿人,好生審問,隻要你說的句句屬實,那朕一定會給你個公道,不過你要是欺騙了朕,那你應該知道後果!”


    陳氏滿臉的視死如歸。


    “我一家都不在人世了,隻求皇上能給我一個公道,民婦對天發誓所言不假,請皇上定奪!”


    朱元璋一擺手,“行了,帶她下去吧,給她安排吃住。”


    侍衛將陳氏帶走,隨後朱元璋看向毛驤。


    “那就派禦史鄭士元和韓宜可去定遠調查吧,如果發現朱桓真的像她說的作奸犯科就把他給咱帶迴來。另外,朱桓身邊有沒有咱錦衣衛的眼線?”


    毛驤低聲道,“朱桓官職較低,暫時還沒安排人在他身邊,不過定遠城內也有錦衣衛的探子,要動用麽?”


    “讓探子暗中查,鄭士元他們明麵查,雙管齊下,咱也不能僅憑這老太太的一麵之詞就查辦朱桓,也得有證據,而且這件事確實很麻煩啊……”


    朱元璋想起了朱六九一家,自己當初可是受了人家巨大的恩惠,更何況還有親戚的這一層身份,所以雖然他知道朱桓不是個成器的東西,也給他安排了小官,俸祿也不少,但是他也沒想到,這朱桓竟敢去幹這些事。按理說肯定得將他依照法典去辦處,但是,畢竟受人恩惠難還啊,而且朱桓還是朱六九的獨子……


    “行了,你去辦吧,讓咱靜靜。”


    “是!”


    毛驤得令退下,隻留下朱元璋一個人在殿前感慨。


    當年殺塗俊才的一刀終究還是轉了迴來,而且落在了自己的遠房侄子頭上。


    “可能真得讓人去定遠看看風水了,怎麽哪一任官都坐不住呢?”


    可惜,朱元璋不明白,起決定性因素的從來不是地方和風水,而是人心。


    ……


    “標兒,這事兒你怎麽看?”


    朱元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叫來了馬皇後和朱標,一家三口開始了討論。


    “這還用怎麽看?如果是真的就殺了唄,您也不想想,都敢強搶民女殺人放火,那定遠還不得是他一手遮天,這種人留著早晚是個禍害,殺了痛快。”


    朱標自然對這位遠房親戚沒啥好感,他還記得史書中對朱元璋這幫子親戚也沒啥好的評價,畢竟都是農民出身,朱元璋一人得道,連帶著他們雞犬升天。但是身在其位卻並無能力,甚至連作為人的最起碼基本道德都沒有,這種人留著確實沒啥意思。


    “那能說殺就殺麽?這朱桓又不是塗俊才,砍了就一了百了。這朱桓可是咱親戚,他爹朱六九可是咱遠房堂哥,當年咱爹娘去世的時候,咱連給爹娘送葬出殯的錢都沒有,還是他們家接濟的,而且還收留咱一段時間,這朱桓就算是個畜生,咱也得看在他爹他爺爺的麵子上,盡量留他一命,他可是他們家獨子,咱要是把他殺了,今後咱可見這幫父老鄉親,到了九泉之下咋跟你爺爺交代?”


    朱標掏了掏耳朵,“你不是要明正典刑,嚴懲貪官麽?還發什麽大誥,立什麽大明律。這親戚犯事就可以網開一麵了?古往今來都得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不然您立什麽法典都白費,沒有說服力,收買不了人心。”


    朱元璋牛眼一瞪,“你這個小兔崽子跟誰倆呢?擱著說什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你用不用數一數咱都犯了什麽法?把咱也拉出去砍了?你現在還不是皇上呢,還沒到你說的算的時候,那咱就是向著咱這幫親戚咋了,得人恩果千年記,這恩不得還麽?”


    朱標這時候火氣也上來了,竟敢當麵跟朱元璋對著幹。


    “你得了人家的恩果是你得了的事,他現在殺人放火無法無天是他的事。難道你得了恩果就要讓老百姓替你還?功是功,過是過,這大明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大明,就是因為有了那麽多老百姓才叫大明。法律如果沒有公信力,那還要法律幹什麽?還能約束誰?別說他不是你親生兒子,就算是你親兒子,犯了法,就要受到懲罰,要給天下人個交代。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賣紅薯,連您這大明最大的官都不給老百姓做主了,那我看全都迴鳳陽賣紅薯好了!”


    朱標一番話差點給朱元璋鼻子氣歪了,尤其是最後一局,朱元璋氣得直接解開了腰帶,準備上手了。


    “你個混小子,你以為你成了親就敢跟咱對著幹了?咱告訴你,還早點!你要想搶班奪權就等咱死了,咱隻要還活一天,這大明就是咱說的算!你看咱不狠狠地揍你一頓,敢跟你爹這麽說話!”


    馬秀英急忙攔住,將朱元璋手上的腰帶搶了過來。


    “你們父子倆都冷靜點,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大火氣,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幹嘛非得動手打孩子。”


    朱元璋滿臉通紅氣唿唿的,“妹子!你說,咱說的有錯嗎?這不得報恩麽?這臭小子敢這麽跟他老子說話不該打麽?”


    朱標也一肚子氣,本身劉伯溫的事已經讓他很不痛快了。


    “反正我沒錯!你今天就算打我我也不會認錯,功是功過是過,犯錯就要受罰。天王老子也一樣,要不然大明律還能管誰?”


    爺倆的針尖對麥芒讓馬秀英很難做。


    “你們爺倆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說話麽?重八,你先消消氣,這孩子說得也沒錯,咱現在不是小民百姓了,一言一行得給天下看,得有皇上的氣度。標兒你也是,怎麽能跟你爹這麽說話呢?你爹他也是很為難啊,他最恨貪官了,可是這朱桓一家對你爹當初確實有很大幫助,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糾結了。”


    朱標鼓著嘴不說話,朱元璋也歎了口氣。


    “那妹子你說,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馬秀英舉起朱元璋的腰帶伸了個懶腰。


    “要我說啊,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要等鄭士元他們查明白了再說,也不知道你們爺倆現在吵個什麽勁。八字都還沒一撇”


    馬秀英此話一出爺倆陷入了沉思,貌似……她說的很有道理啊。


    “那就等著吧,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就是了。爹,娘。我先迴去了,青兒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我要迴去陪陪她。”


    馬皇後一點頭,“去吧。”


    朱元璋仍是憋著一口氣,也沒說什麽話,等朱標走了之後才緩緩開口。


    “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都不給咱麵子,咱可是他爹啊,是大明的皇上!”


    馬秀英笑了,“你也知道你是他爹你是皇上啊,那你就死拉著一張老臉,人家孩子說得沒錯,有罪就要罰,不然怎麽平民憤,這民心一亂,天下就亂了,你不是也天天念叨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麽,怎麽現在倒是忘了。”


    朱元璋歎了口氣,“那也確實沒有辦法啊,不是別人,這朱桓一家你知道的,對咱確實有恩,他爹就他一個兒子,咱怎麽能下旨殺了他,更何況要是那幫老東西知道了這件事,還不一定要怎麽鬧呢,要是來到這皇宮裏麵鬧,那咱的麵子往哪放?到時候咋迴老家?”


    馬秀英憋不住笑,“原來你朱重八也有怕的,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怕字怎麽寫呢。不過他們要來鬧也是以後的事,也是你這個當皇帝的事,我們可不管,反正你是皇帝,我可不是。”


    “妹子,你怎麽也這麽說……”


    “行了,你自己待一會兒,換換腦子,我先出去一趟,去東宮看看,這青兒身體不舒服,我也得去探望一下。”


    馬秀英轉身便走,朱元璋點點頭,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事。


    “哎!妹子!咱褲腰帶!”


    朱元璋提著褲子急忙去追,在皇宮裏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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