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康的酒樓走紅是意料之中的。


    賓客初見酒樓,能見到門口牌匾上藤蔓彎曲成一朵綠花,尾部垂落,稍稍彎曲,勾了人心。世人被吸引進門,轉頭震撼,恍若進入到世外桃源。


    大堂桌子稍有分隔,用帶有綠葉的巨大植株整齊劃分。植株比人稍矮,但比坐下的人高些,如同給人雅座之感。其中花朵零星點綴,讓人有眼前一亮的驚喜感。


    一路往內走,路上有小二穿著整齊的衣袍,態度恭敬卻不諂媚,偶有爽朗感,讓人覺得實屬妥帖。


    而樓上雅間,更是一間一個風格,每一間以一種花作為主打,分別構造了一麵花牆。房間以花名命名,讓人訂了一間後,忍不住想要見見另外幾間的風采。


    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多間花房。大窗小窗無窗倒已不成亮點。畢竟到了這個程度,每一間都是不同趣味。


    大堂內請專人每日固定拉兩首曲子,更有意境之感。


    老客驚喜,新客好奇,將酒樓的名字連帶傅辛夷的名頭,一下子就帶到了所有有錢又有閑趣的人耳邊。


    有人嘴邊酸溜溜,說著大家小姐做這等商賈之人才做的事,實在是有失體統。但真金白銀騙不了人,文雅人士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已將駱康酒樓的雅座訂到了月餘後。


    這種熱門架勢,宮裏頭的人都紛紛聽說了。


    宮裏頭的人恨自己沒法出門去湊個熱鬧,隻好一個個裝模作樣去皇後那兒請安,順帶說兩句「傅小姐何時進宮,給我們也做點花畫」之類的話。


    然而皇後隻會跟著她們一塊兒長歎:「本宮都排到不知猴年馬月去了。」


    誰讓這天下傅辛夷就一個。


    有人賺錢到手軟,有人做官也順暢。


    三年一度的敘職陸續結束,朝廷三年一度的百官大會也和平召開結束。文武百官該處理的處理,該升職的升職,就連遠在徐州的封翰林和桂正初,都趁著這個勢頭升了一階品級。


    封淩是本朝官員中罕見一個剛當上狀元,還未到一年就直接晉升的官員。不少人見封淩這個晉升速度,羨慕得不行。當然,羨慕歸羨慕,讓他們去徐州吃苦,他們也不一定樂意。


    誰知道去了徐州還有沒有本事迴來。


    天下人都知道,出京城容易,迴京城難。京城裏的重要官職多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誰走了立刻就有人想盡辦法上位,根本不想給人迴來的機會。


    轉眼秋入冬,冬入春。


    過年時宮裏頭的炫目煙花,看得所有人都歡欣雀躍,好似前一年夏日的京城動蕩和假的似的,被人遺忘了個徹底。


    傅辛夷被良珠和裁縫逼著又量了一迴尺寸,在傅府裏忙裏偷閑,用幹花做了一個幹花版本的花信風,悄咪咪壓在書房角落裏。心中空落落的日子,終還是到了臨近截止的時候。


    整個傅府滿目全紅,張燈結彩,比過年時更加浮誇。


    喜字從傅府門口貼到了角落的狗洞上方,不留一點空餘地。


    良珠拿著紙筆,在府上喜笑顏開忙碌著:「哎,東西往這邊抬。花上的綢緞歪了,您給看緊著點兒啊,迴頭顧姨娘還要查的。」


    搬運的師傅連連應聲。


    管事在另外一頭忙,頭上都起了薄汗。他來不及顧忌自己頭上的汗,讓人將府上備好的糕點糖果先行給了一群丫頭,讓丫頭們帶著籃子去傅府外頭分給附近居住的那些個人家。


    而被良珠提到的顧姨娘,抱著咿呀呀亂揮手的傅疏影,一身喜慶的衣服,真的一一將那些個細節地方檢查著,還詢問身邊的大丫頭:「封淩還沒到?」


    大丫頭心裏頭緊張,朝著門口張望了兩眼,見沒人過來報備,再度迴答著顧姨娘的話:「瞧著是還沒到。」


    今個是傅辛夷大喜的日子,也是封淩早該迴京的日子。


    封淩謀劃事情總是很有一手,掐著時間點將事情都處理了妥當。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前幾日徐州那兒好巧不巧出了點差錯,桂正初帶著人去隔斷支流,結果隔斷中途,有一小段堤壩垮了。封翰林本都收到皇帝召迴的指令,打算啟程迴京了,不得已帶著另一批人過去救急。


    一個救急,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趕迴來。


    日子早就定好,衣服都已備好,現在就差這麽個人迴京。


    傅尚書是很氣的,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在書房裏憋著。


    傅辛夷穿戴好了喜服,妝容都畫好,連頭蓋都已蓋上,正在閨房裏等候吉時。


    房間裏人其他人都被傅辛夷差出去,全在門口候著。眾人小心翼翼互相看看,半句話都不敢說。成親當日隻有一個人,說出去別人當麵不說,私下裏還是會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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