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侯府。


    為了避嫌,韓信數日都沒有上朝。


    他與呂後表麵相安無事,實則暗流湧動。


    劉盈夾在中間,可謂是相當難受,畢竟一方是生養自己的母親,另一方則是教授自己的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韓信師徒二人的感情,不足與外人道也。


    “侯爺,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大漢的對外戰爭,恐怕會越來越少,而您在朝中的地位,也會……”


    騰虎焦慮道:“太子殿下即便再孝順,可之前與您有矛盾的畢竟是皇後。”


    呂後,作為大漢的實權者之一,甚至擁有自己的金印。


    大漢的常務副皇帝可不是丞相蕭何,而是皇後呂雉。


    韓信招惹了這樣的人物,也難怪騰虎會為其憂心忡忡。


    “你急什麽?他針對的是我,又不是你!”


    “何況,你有保護太子的功勞,皇後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至於對你趕盡殺絕。”


    韓信輕描淡寫,絲毫不在意生死。


    “大漢若是放在其他人手裏,本侯即便現在不死,也早就是行屍走肉。”


    “這個國家想要真正強大,不懼任何外敵,就要南攻趙佗,北伐匈奴。”


    “盈,他跟我的目標一樣,隻有他成為皇帝,我才有再次領兵的機會。”


    騰虎聽聞自家侯爺,有重新領兵的機會後,短暫的高興一下,就又有了新的憂慮。


    “侯爺啊!您要是有了兵權,可不能報複皇後啊!”


    “咱們不能以下犯上,更不能令太子殿下難做!”


    “當日若非太子趕來,恐怕您早已死在椒房殿的鍾樓了!”


    韓信怒瞪騰虎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平日裏,話可不這麽多!”


    二人說話之際,卻見劉盈已經踏步而來。


    淮陰侯府對他而言,就是自家的後花園,根本用不著人通報。


    侯府其他下人,也全當劉盈是侯爺的子嗣,根本不予阻攔。


    “師父,看我給你帶什麽了?”


    劉盈雙手掐腰,不等韓信猜測,便直接說道:“為了給你保命,我可是求了阿父許久!”


    騰虎聞言興奮不已,畢竟他現在就關心韓信的生死。


    “什麽?一道聖旨?那東西沒用,隨時可以扔掉。”


    韓信擺了擺手,卻見劉盈拿出了一塊沉重的鐵牌。


    “此乃免死鐵牌!除了師父您擁有外,還有我相父、我姨父,我舅父,他們人手一塊!”


    韓信滿臉嫌棄道:“免死金牌沒有,為師能理解,銀牌也行啊,你這廝弄出個鐵牌?”


    騰虎忍不住笑出了聲,“太子殿下,您這也太摳門了!三位肱股之臣,結果就用鐵牌!”


    劉盈不氣不惱,解釋道:“這全是我阿父的注意,覺得不滿意,可以直接麵聖。”


    騰虎當即收起笑容,“鐵牌雖然樸實無華,但勝在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殿下稍候,我去下麵!”


    騰虎趕緊溜走,留給師徒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若是想保為師性命,一塊鐵牌足矣,給蕭何他們作甚?”


    “這老家夥是皇後的舊相識,皇後即便再心狠,也不至於除掉他吧?”


    韓信本想把玩免死鐵牌,實在是太重,最終隻得放棄。


    “師父,我這是連坐製度!隻要持有鐵牌者犯了錯,其他人一樣要受罰!”


    “對了,我阿父明日在朝堂上,就要宣布此事。”


    “你看相父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大才,姨父和舅父是我母臂膀。”


    “這裏麵隻有師父,您是個朝堂混子,上不上朝全看心情。”


    韓信瞪了劉盈一眼,沒有戰爭的時候,他就是國之重器,主要用來震懾周邊外敵。


    “為師去不去上朝,並不影響朝政。”


    “去啊!以後我看不慣誰,師父你就負責動手!”


    “嗬!你把為師當成打手了?”


    “師父,當初咱們師徒倆揍灌嬰的時候,您下手可挺狠!”


    迴想起第一次與劉盈見麵,韓信嘴角上揚,不知不覺那個不學無術的太子,也已經成長為帝國合格的儲君了。


    “你這是將為師的性命,跟那三人捆綁在一起了。”


    “皇後若是知道,心中肯定生氣!”


    韓信心中感動,畢竟自己不白疼這逆徒。


    “自己選的師父。怎麽也要保他狗命!”


    劉盈說完,起身就跑,絲毫不給韓信辱罵動手的機會。


    “臭小子!”


    ——


    椒房殿。


    呂後沒有想到,審食其還有臉迴來找尋自己。


    呂後何等聰明,事後隻需要一查,便知道審食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想要借助自己的刀去殺死韓信。


    “皇後娘娘,微臣還是想侍奉您!”


    審食其跪地叩首,失去了爵位的他,簡直是生不如死。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沒有了爵位的他,猶如喪家之犬,之前對他百般諂媚的同僚,瞬間不再來往。


    更別提沒有軍功的審食其,本就不受豐沛功臣的待見。


    “你之前,可是差點讓我母子反目。”


    “本宮不殺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你還想為我效力?”


    “何況這椒房殿隻有女眷,你一個男人如何效力?”


    呂後聲音清冷,顯然並不買賬。


    “皇後娘娘,微臣為了侍奉您,早已自作主張,現在是淨身之人。”


    嗯?


    呂後沒有想到,審食其麵色蒼白,不是因為丟掉爵位的心病,而是淨身之後的身體虛弱。


    “你……這又是何必呢?”


    “微臣不能侍奉皇後娘娘,便足以心如死灰!如今隻要待在您身邊,哪怕做個宦官,微臣也已經心滿意足!”


    審食其再次叩首,為了重新獲得權力,他不甘閹了自己,也要抱住呂後這條大腿。


    劉邦隻說過不讓他入朝為官,卻沒說過不能成為宦官。


    “皇後娘娘,求您念在彭城那些年,咱們君臣榮譽與共的份上,給微臣一次機會吧!”


    想起彭城的苦日子,呂後也不禁長歎一口氣。


    “也罷,你若隻是想找個生機,本宮保證餓不死你便是。”


    “以後,你便待在椒房殿,安心做個宦官吧!”


    審食其聞言,再次跪地叩首,“臣,謝皇後娘娘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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