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燕王喜設晚宴宴請群臣及其家眷。大殿之上,燕王喜居中,太子丹居右,我居左。荊軻和高漸離作為燕國貴賓居下殿上賓之位。

    燕王喜掃了一眼諸臣,道:“趙國已被滅,如今東胡一族,屬我大燕國較為強盛,我們是周朝王室,周朝不能斷送在我們手中!”

    堂下的人聞此都十分激動。燕王喜又道:“近幾載,我大燕國不斷受到強秦騷擾,寡人深感痛心。好在寡人的女兒,也就是我們燕國失蹤多年的公主——凝蘭。。。。。。”他看我一眼:“終於找到了!”

    諸臣開始議論,投向我的目光大多充斥著懷疑。

    “大王。。。。。。”一位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站起來道:“可有何證據證明,這位姑娘,便是凝蘭公主?”

    燕王喜道:“卿可曾記得‘淨蒼’?”中年男人點點頭。

    燕王喜看著我道:“蘭兒可否把‘淨蒼’取出讓大家一看?”

    我從頸間取出玉玦,拿在手裏讓眾臣驗證。

    諸人忙向我行禮。我道:“諸位都是凝蘭的長輩,不必多禮。”

    燕王喜笑道:“寡人終於了了一大心願,來人,歌舞!”

    香袖輕揮人微醉,盈紗浮動酒半杯。

    我透過層層粉紗向高漸離看去,他正獨飲一杯酒,荊軻在他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似是察覺到我的注視,高漸離側頭看我一眼,俊眉微顰。我臉一紅,忙低下頭去把玩手中的酒樽。悄悄抬起眼,正對上荊軻似笑非笑的眼睛。

    有些發窘,從座位上站起來道:“趁著雅興,凝蘭給諸位奏一曲如何?”

    燕王喜愣了一下,笑道:“好!蘭兒要何樂器?”我略一思索,道:“琴。”

    琴很快被抬上來。古代的琴與現代的沒有什麽差別,隻不過,在現代叫古琴罷了。

    我撫琴,輕聲唱道: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霜,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花已向晚,飄落了燦爛。凋謝的世道上,命運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我一身的戎裝,唿嘯滄桑。天微微亮,你輕聲地歎,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菊花殘、滿地霜,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  菊花殘、滿地霜,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一曲已了,眾人無不動容,最誇張的是那個中年人,他竟忘卻禮儀拉著我的手哽咽道:“太。。。。。。美了。。。。。。公主,您讓臣,想起了。。。臣已逝的發妻。。。。。。”倒著實把我嚇住了。

    “好了。。。”燕王喜道:“子頃快迴位上,不可有失禮儀。諸位繼續喝酒。”中年人這才放開我的手迴到位上。

    我提起裙角走上台階,走迴燕王喜身邊,低聲道:“凝蘭是不是讓父王傷心了?”“沒有。。。”燕王摸了摸我的發,道:“蘭兒和你母妃一樣聰慧。我大燕國的幾位公子,也算是人中龍鳳,無論你嫁給誰,父王都會放心。”

    我心中了然,這燕王準備酒宴,是為了給他的女兒,若我算是姬凝蘭的話,選夫君。我道:“父王,我才十六歲。”還未成年嫁人是犯法的。可我卻忘了,這裏沒有什麽法,君王認定的就是法。

    燕王喜笑道:“大燕國的女子,十五年歲便可為人婦。你看一看,這殿下的幾位公子,哪一個合你的心意,父王。便賜婚於你們。”

    我的目光迅速在他們身上掃過。

    調戲舞女的公子尋、看著我微笑的公子晗、與父親對弈的公子彥、一臉壞笑的荊軻,以及始終一言不發,默默喝酒的,高、漸、離。

    唇邊的笑意被燕王喜注意到,“可選好了?”

    我忙搖頭:“父王。。。。。。兒臣還不想嫁人。”

    “唉。。。”他長歎一聲,“父王年事已高,隻怕。。。。。。父王隻盼著你能過好,親眼看著你成親。。。。也罷,既然你不願意,那。。。”

    “兒臣想好了。。。”我打斷他的話,鼻子有些發酸。這才是父親啊。。。一個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女兒身上的父親,我又怎能讓他失望?閉上眼睛,向高漸離那裏一指,“就是他!”

    “哦?”燕王有些意外:“他?”隨即笑道:“蘭兒好眼光。。。荊先生會是個好丈夫。”

    我有些疑惑,看向上賓之位。高漸離的位子空空如也,他不知何時已離開大殿,坐在那裏的,隻剩下了。。。。。。荊軻!

    “荊先生!”燕王喜朗聲道:“寡人將公主許配給你,可好?”

    荊 軻一怔,從位上站起來,眼神複雜的看著我,行禮道:“諾。。。。。。”

    “不是的。。。”我一驚,脫口道:“錯了。。。。。。”

    “什麽?”燕王低下頭看我:“怎麽了。。。”他眼中的關切之意讓我一陣愧疚,把那句“我要嫁的是高漸離”咽迴了肚子,說道:“沒。。。沒事。。。”

    “荊先生。。。。”太子丹也道:“那刺秦一事。。。。。。”荊軻低下頭:“臣一定不負厚望,親取,趙政人頭!”

    “好!”燕王喜向諸臣說道:“寡人宣布,荊先生與公主,七日之後舉行大典!”

    諸臣賀喜的話語傳入耳中,我隻覺心中煩悶,便借口困倦離開了大殿。

    月如鉤,我支開燕秋,一個人走到那日的蘭花亭,心裏有些失落,不由想起白居易【長恨歌】裏那句話:“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唉。。。”身後傳來歎息,“公主又是何必。”

    我沒有迴頭,淡淡道:“你怎麽在這裏?”

    荊軻走到我麵前,“臣隻是看到公主提早退出大殿,才一路跟來的。”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你就是那日太子府的。。。。。。”

    “對。”我拂開他的手,道:“現在的我,不是公主嗎?”

    他輕輕一笑,把我推到牆上,伸出手臂環住我:“小公主,你想嫁的,是漸離吧!”

    我又羞又憤,使勁推開他:“關你什麽事!”

    “你和他。。。。。。沒有可能的。。。。”他輕聲道。

    我道:“誰說。。。我想嫁他了?”

    他笑道:“那日太子府,是誰,掉進了水塘?”

    我臉一紅,結巴道:“才。。。。。。才沒有呢!我要走了。。。”

    “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荊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忽略他的話,快步向“靜蘭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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