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伯年的聲音冷得刺骨,叫慕仙打了個冷顫。


    她抬頭看向男人的俊臉,對上男人的冷厲的雙眼,唇瓣輕抿,有些緊張。


    她顯然被鬱伯年的話震住了,心裏有些慌亂。


    但很快,慕仙就鎮定下來,眯起眼,直勾勾的看著男人:「鬱家家大業大,我好歹也是慕家的二小姐。如果我跟你發生了關係,就算你不想負責,但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我至少也不至於再落得嫁給彭雲華那個人渣的下場!」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很尖銳很肯定。


    話音落定,慕仙往後退了兩步,手伸到後背,將婚紗的拉鏈拉下。


    鬱伯年看著她,那股衝動越來越猛烈,他卻死死克製著,在女人婚紗落地的一剎,背過身去。


    「慕小姐,請自重。」


    「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有喜歡的人。」男人背對著她,眉頭蹙得更緊了:「就算你今天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碰你。」


    「是嗎?那就試試看。」慕仙咬牙,赤腳踩在地毯上,徐徐走到鬱伯年身後。


    她伸出手,冷不丁抱住了男人偉岸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後背,手則不斷的在他腰上撫弄。慕仙沒再說話,而鬱伯年拚命克製著內心的衝動,伸手抓住慕仙不安分的手,卻又一瞬鬆開。


    因為每一次的觸碰,都讓他內心的衝動更加猛烈,仿佛幹涸已久的田野,渴望雨水一般,渴望著慕仙的觸碰。


    衛生間裏的慕媛一早就紅了臉,她坐在馬桶上,心情複雜不已。


    慕仙喜歡鬱伯年,但是鬱伯年對她顯然無感,這件事情算是確定了。


    但按照接下來的發展……外麵那兩個人該不會就地滾床單吧!那她得在這衛生間裏待多久啊?


    再說滾完了床單,他們兩個肯定得洗澡……那到時候被發現,豈不是更尷尬。


    慕媛一不停的抓撓著自己的手心,心裏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該現在出去,打斷這荒唐的一刻,打破慕仙的計劃,還是應該等著他們發現。亦或者,等那兩個人一門心思滾床單去了,她再尋找機會,偷偷從這房間溜出去?


    可剛才進來的時候,慕媛一就觀察過了。


    這房間不算太大,進門幾乎就能將屋裏的一切一眼看盡,她要想一會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總覺得會很困難。


    猶豫再三,在慕媛一聽見「嘭」的一聲,重物撞在了門上的聲音時,她猛的站起身,摁了抽水鍵。


    嘩啦啦——


    水聲乍響,已然將鬱伯年逼到了門後的慕仙,一個激靈,猛的迴眸朝衛生間的方向看去,下意識的撿起地上的婚紗,遮住重要部位。


    「誰?誰在裏麵?」她心裏咯噔一下,有些虛。


    慕仙顯然沒有想到,這房間裏會有人,那她剛才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豈不是都被裏麵的人聽見了?


    渾身無力的鬱伯年總算是擺脫了慕仙的魔爪,後背緊緊貼在門上,身子無力的滑下去。


    他的視線卻還是跟慕仙一樣,看著衛生間的方向,好奇著裏麵的人。


    直到看見衛生間的門被拉開,一身藕色連衣裙的慕媛一走出來,他愣住了,緊接著俊臉更紅,心也漏跳了一拍。


    居然是慕媛一!那剛才慕仙跟他的對話……她豈不是全都聽到了。


    慕媛一也有些臉紅,她還是生平第一次撞見這種曖昧的事情,出來的時候,臉上滿懷愧疚:「抱歉……我隻是借個洗手間。」


    女人尷尬的揚起唇角,淡淡的掃了慕仙一眼。


    慕仙看她的眼神,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可怕。所以慕媛一的視線下意識的移到了門口的鬱伯年身上。


    那男人顯然沒了力氣,靠坐在門口,正眯著眼,目光飄渺的朝她看來。


    無端的,方才覺得歉疚和不好意思的慕媛一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對於慕仙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是真有些反感。


    「慕媛一!」慕仙低吼,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慕媛一的視線重新落在她身上,比方才平靜多了。她將抱著婚紗遮住身體的慕仙上下一番打量,輕蔑的一笑:「二姐,今天可是你結婚的好日子,脫了婚紗勾引別的男人,你這是明目張膽的給我未來的二姐夫戴綠帽子呢?」


    慕仙咬唇,顯然被慕媛一的話堵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鬱總是我的老闆,雖說他也年紀不小了,滾滾床單睡個女人,跟我也沒什麽關係。可既然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攀附他成為我的老闆娘,這我可不敢苟同。」慕媛一挑了挑眉梢,沒等慕仙說話,她徑直朝門口走去。


    「你站住!你想幹什麽?」慕仙見狀,下意識的衝過去,攔住了慕媛一的去路,並惡狠狠的咆哮:「慕媛一,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巴不得我嫁給彭雲華是吧,你這是報復!你想報復我是嗎?」


    瞧著眼前這幾近瘋狂的女人,慕媛一不禁覺得有些可悲。


    慕仙啊,慕家的二小姐,那個外人眼裏知性優雅又端莊的女人……如今卻如此恬不知恥的,給男人下藥,想要爬上一個男人的床。


    慕家這個冷血的地方,也是能耐,竟然能把慕仙逼成這樣。


    許是慕媛一打量她的眼神,太露骨,讓慕仙瞧出了她眼中的憐憫。


    那女人猛然抬手,淩厲的一巴掌,拂嚮慕媛一的臉。


    啪——


    慕仙的那一巴掌,落在了慕媛一的掌心裏,響聲清脆。慕媛一覺得虎口震得發麻,可見慕仙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


    要是剛才不是她眼疾手快擋下了,這巴掌落在她的臉上,那她的右臉,估計得廢了。


    「你鬆手!」慕仙咆哮,精緻的妝容扭曲,醜陋爬上她的麵龐,看上去遊戲可怖。


    慕媛一將她往後狠狠一推,鬆開了她。


    那女人腳下趔趄,摔倒在地,遮在胸前的婚紗滑下,她急忙拉迴去遮住。


    慕媛一依舊站在原地,目光低垂著,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狼狽癱坐在地毯上的女人,眼神複雜:「慕仙,人這一輩子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作賤自己。你不想嫁給彭雲華,找鬱伯年有什麽用?你以為他睡了你,你和彭雲華的婚事就能作罷?」


    「慕家和彭家早就宣告了你們的婚事,就算今天鬱伯年睡了你,他若不想負責,我想就算整個慕家出動,也別想從他那裏撈到半點好處。」


    「爺爺之所以把你嫁給彭雲華,是為了什麽?為的是彭雲華手裏的資金,為的是救慕家的命。除非鬱伯年認可你,鬱家認可你,否則,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會被別人瞧不起。」


    「就算你和鬱伯年發生點什麽,慕家照樣能把事情蓋住,把你送給彭雲華,換到他們所需要的資金。你在他們眼裏,不過跟當初的我一樣,隻是商品而已。」慕媛一一字一句的說著,她的語氣沉重。


    因為在慕仙的身上,她隱約找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如果當初不是莊寂言的出現,她可能會跟今天的慕仙一樣,因為即將麵臨的惡況而崩潰,甚至不擇手段。


    亦或者說,當初如果不是莊寂言出現,她可能早就沒命了。


    「你的那些親人,到底是什麽本性,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清嗎?」


    慕媛一蹙著眉,看著地上的慕仙,竟覺得有些可笑。


    雖然她有點憐憫現在的慕仙,但卻一點想要幫助她的心都沒有。她不是聖母,無法對過去慕仙做的那些事情視若無睹,更不可能心平氣和的對待她,甚至幫助她。


    但出於人道主義,慕媛一最後提醒了她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給彭雲華,不如去找找你的母親,讓她去找大伯說說情。」


    「你什麽意思?」慕仙是聰明人,從慕媛一的話裏,她聽出了貓膩。


    可慕媛一顯然不想多說,隻是越過地上的慕仙,徑直朝門口的鬱伯年走去。


    她最終在鬱伯年麵前站住腳,微微彎腰:「鬱總,你還好嗎?能走嗎?」


    鬱伯年艱難的掀起眼簾,深沉的墨眸裏,映出慕媛一的身影。


    他微微點頭,一手撐在地上,想要起身。慕媛一見狀,趕緊伸手扶他,將鬱伯年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她的手則扶著男人的腰,艱難的站起身。


    好重!


    這是慕媛一此刻唯一的感覺。


    她將鬱伯年扶起後,最後看了地上的慕仙一眼,轉身拉開門,徐徐走出去。


    慕仙今天的所作所為,她不會外傳,至於鬱伯年恢復過來會採取怎樣的手段,慕媛一就不得而知了。


    離開了房間,鬱伯年的腦袋微偏,完全靠在了慕媛一肩上。


    她感覺更重了,甚至有點舉步維艱。


    「鬱總……你撐住,我馬上找人送你去醫院。」中了催情的藥,是該送醫院吧,否則要是把鬱伯年給憋死了,那慕媛一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鬱伯年微眯著眼,他的視線迷離,遊蕩在慕媛一的左耳邊緣。鼻息間滿滿都是她的發香,濃淡相宜,味道很好聞,更甚是讓他浮躁的內心逐漸平穩下來。


    這是這麽多年以來……鬱伯年第一次距離慕媛一這麽近,近得,他能看見女人臉頰上那細微的絨毛。


    「媛一……」男人的聲音泛亞,帶著濃烈的欲望。


    他的唿吸燥熱,噴灑在慕媛一的耳背,她忍不住一哆嗦,差點當場把鬱伯年給扔了。


    好在理智還在,慕媛一扶著他就勢在走廊上坐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將男人靠牆安置好,眉眼焦灼的看他一眼:「鬱總,我還是打個電話叫人過來吧,我實在是扶不動你了……」


    慕媛一也很尷尬,她沒想到看上去高高瘦瘦一點也不重的男人,居然這麽沉。


    鬱伯年就靠在牆上,下頜微揚著,看著慕媛一滿頭大汗的模樣,不僅翹起唇角:「先別打……」


    男人的聲音低沉,要不是周圍極度安靜,慕媛一怕是要聽不清楚了。


    撥號的動作頓住,慕媛一狐疑的看著男人,抽空抹去了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怎麽了鬱總?你是不想讓人看見你這樣?」


    鬱伯年微微點頭,而後伸手,吃力卻精準的抓住了慕媛一的手:「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他的聲音極盡溫柔,像是淬了蜜糖似的,有一絲絲甜。


    慕媛一愣住,視線落在男人抓著她的手上,茫然的眨了眨眼,不動聲色的伸手,想要扒開鬱伯年的手。


    可那男人雖然看上去渾身無力的樣子,但手上的力氣卻不小。


    慕媛一掙脫不了,隻好作罷:「您說,什麽話。」


    「平安孤兒院裏,有個男孩子說……喜歡你,你還……記得嗎?」男人的神情迷離卻透著認真。


    慕媛一被他注視著,總覺得有一種被當作珍寶注視的錯覺。


    平安孤兒院……這是鬱伯年第二次提起,可這一次,他還提到了那個男孩兒。


    慕媛一愣了愣,弦月眉不禁蹙起,看向鬱伯年的眼神,有些狐疑:「星語傳媒的藝人,都沒有隱私的嗎?」


    調查得這麽清楚,是想幹什麽?


    「我記得你。」鬱伯年自顧自的開口,聲音軟軟的,像孩子:「我記得你護著你弟弟,一臉倔強堅強的樣子……」


    「我也記得你把自己早餐裏的雞蛋,剝給你弟弟吃的樣子。」


    「你看著你弟弟的時候,就像一個慈藹的母親,笑起來……那麽溫暖,跟平時清冷沉默的你,一點也不一樣。」


    鬱伯年看著她,眼中似有微光,還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我曾說過的,我會保護你和你弟弟,我們一起長大,長大了我一定……一定要娶你。」


    男人的聲音,一寸寸啃噬這慕媛一的迴憶。


    她記憶裏那個總是拍著胸膛跟她說,以後罩著她和青一的男孩兒,稜角逐漸清晰起來。


    慕媛一還記得……她一直都記得。


    那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個對她好,說要保護她和青一的人。


    慕媛一愣住,從迴憶中抽身,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議。


    「你是?」


    「我啊……我是季涼啊。」


    季涼……當初慕媛一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跟他不相符。


    聽起來很憂傷孤獨的名字,但人卻鬧騰得很,整個孤兒院裏,就屬他最能折騰。


    鬱伯年就是季涼……那之前她覺得眼熟的那支鋼筆,難道是她和青一被領養的時候,她送給他的?


    許是時間太久了,鋼筆褪了色,所以慕媛一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甚至是鬱伯年,她也沒有認出來。


    因為記憶中,那個叫季涼的男孩兒,枯瘦如柴,麵色蠟黃,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帥哥潛力股。最重要的是性格,季涼喳鬧,但是鬱伯年卻沉穩冷靜,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根本無法聯繫在一起。


    若是換成別人,相信也是認不出來的。


    「自從你和青一離開後,不到一個月,我就被鬱家找到,接了迴去。之後一直住在國外,直到得知你在a市,我才迴來。」男人語調緩慢,聲音溫柔。


    慕媛一聽著他的話,隻覺得太不可思議。


    她從沒有想過,這世間除了青一和莊寂言,竟然還有人牽掛著她。


    當初不過是兒戲,童言無忌,她也從沒放在心上過。


    「我知道……你結婚了,你現在過得很幸福……」


    「我也知道,你早就忘記了我說的那些話,你興許隻當那些是兒戲……但是媛一,我放在心上了。」男人說到這裏,不禁苦澀的笑了。


    他笑的時候視線移開了,腦袋微微上揚,望著長廊上方。


    慕媛一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她知道,鬱伯年大概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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