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慶華提起了婚事,慕媛一先是詫異,而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莊寂言一眼,最後她的內心平靜下來。


    雖然對於婚禮,她一直很渴望,但這件事情由慕慶華提出來,慕媛一卻總覺得他是沒安好心。


    莊寂言沒吭聲,他微微蹙著眉頭,顯然有些不悅。


    見狀,慕媛一站起身,「爺爺,婚禮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她斬釘截鐵,語氣淡漠,「婚禮隻是一個形式,我沒有您說的那麽在乎。」


    雖然違心,但是為了不給莊家添麻煩,慕媛一還是選擇了拒絕。


    如果因為一個婚禮,讓莊家也來淌了慕家這渾水,將來慕媛一心裏會過不去。


    「媛一,你胡說什麽?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總要讓雙方親戚們見見麵認識一下……」宋雅芝的臉色大變,顯然是不爽慕媛一所說的話。


    「宋阿姨,爸爸剛去世,我實在沒有心情舉行婚禮。」迫不得已,慕媛一將慕河的死搬上了台麵。


    這個理由即便是宋雅芝,也招架不住。


    慕家剛辦了喪事,哪有立馬辦喜事的道理。


    「若是爺爺和宋阿姨堅持,媛一隻當你們是想將我推向『不孝』的深淵。」身為慕河的女兒,哪有父親剛去世就辦婚禮的道理。


    在古時候,還得守孝三年呢。


    這個被道德綁架的時代,慕媛一如此懷疑,合情合理。


    她的話落後,不僅宋雅芝的臉色越發難看,慕慶華那張老臉也實在掛不住,緊繃著,怒氣沖沖的不說話了。


    旁邊的趙麗萍適時責怪慕媛一:「你這丫頭,怎麽跟你爺爺說話的?你爺爺和你宋阿姨不也是為了你好。」


    為她好?


    慕媛一譏諷的勾了勾唇角,兀自坐下了。


    隻聽慕老爺子沉聲道:「既然是她自己的決定,我也懶得幹涉。以後後悔了,可別怪爺爺今天沒提醒你。」


    話已經撂下了,飯繼續吃。


    可是慕媛一卻實在沒什麽胃口,很快離席。


    這頓飯很快結束,慕媛一收拾了一下她在慕家餘下的東西,該帶走的全部帶走,其餘的扔掉。


    莊寂言本打算幫她收拾的,卻被慕媛一拒絕了。


    她將一些能穿的衣服整理好,又把筆記本裝了起來,準備一併帶走。等收拾完了,慕媛一才發現,其實她在慕家,真的隻是像一個暫住的客人似的,根本沒幾件行李。


    收拾完東西,慕媛一下樓。


    莊寂言迎麵過來幫她拿行李,慕老爺子在門口與莊老爺子寒暄,卻在看見慕媛一的時候,目光沉了沉。


    「親家,我就送你們到這兒了,下次有時間過來玩兒。」慕老爺子笑吟吟的同莊老爺子說完話,這才轉身,朝慕媛一走去。


    路過慕媛一和莊寂言身邊時,他沉聲開口:「媛一,你跟我來。」


    慕媛一蹙眉,卻還是把行李箱交給了慕青一,自己跟著慕老爺子上樓去了。


    慕青一本想跟去的,卻被莊寂言阻止了。


    ……


    跟著慕老爺子上了二樓,直到確定樓下的莊家人聽不見響動,慕慶華站住了腳。


    慕媛一瞧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微微彎腰:「爺爺,您想跟我說什麽。」


    她的話音剛落,背對著她的慕慶華迴過身來,揚起手,便是一巴掌。


    「啪——」


    響亮的一巴掌,又快又準又狠。


    慕媛一被扇得臉偏向一邊,一雙明亮的眸子閃過一抹錯愕,緊接著是茫然。


    她不明白,為什麽慕慶華要打她,下手如此之狠。


    「別叫我爺爺,你不配做我孫女。」老爺子因為憤怒而顫抖著,連帶著聲帶也微微顫抖:「吃裏扒外的東西,我慕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慕媛一愣住,美目徐徐看向對麵的老人,心裏頓時生出一種陌生感。


    她漸漸明白了,慕慶華這一巴掌,怕是在方才飯桌上的時候,就想落在她的臉上了。隻不過當時礙於人多,最重要的是莊家的人在,所以才隱忍到現在。


    「我做錯了什麽?」慕媛一不懂,望嚮慕慶華的雙目滿是譏諷:「從我進入慕家宅門開始,您就一直不喜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慕慶華握拳,「我說舉辦婚禮,到底是為了誰好?你以為一張結婚證就能綁住莊寂言綁住莊家了?」


    「不趁著你現在還是莊家的孫媳婦,先撈點好處。等你以後離婚了,看你找誰哭去!」


    老人的話十分現實,也十分冷漠,仿佛慕媛一真的隻是一個道具,一定要趁著她還有用的時候,先撈點好處迴來。


    「慕媛一,你永遠不要忘了,你姓慕,不姓莊。」


    「我們是為了你好,你卻不識好歹,這巴掌就是教訓。」


    為了她好?


    慕媛一輕笑出聲,徐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您所謂的為了我好,就是不斷的告訴我,將來我一定會跟莊寂言離婚一定會被他拋棄是嗎?」


    「您所謂的為了我好,就是以我和莊寂言的婚禮為藉口,趁機在婚禮上借著莊家的人脈和權勢,籠絡人心發展財路是嗎?」


    「還是說,您所謂的為了我好,就是把我當作商品,去換取利益?」


    臉頰很疼,但是此刻,慕媛一的心卻更疼。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一滴一滴,炙熱滾燙,卻又滿懷絕望。


    「您說,我姓慕不姓莊,可為什麽我卻覺得莊家人更像是我的親人。我難過的時候是他們陪著我,我遇到困難,是他們幫我解決,我受了挫折,也是他們幫我打氣加油。」


    「爺爺……您說,外人都願意幫我的時候,為什麽我所謂的家人,卻能夠袖手旁觀?」


    慕媛一笑著,即便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她也倔強的揚著下頜,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慕慶華。


    老爺子也看著她,渾濁的老眼裏是詫異,也是惱怒。


    他再次揚手,眼看著一巴掌就要再次落在慕媛一的臉上,門外靠牆而立的莊寂言不禁腳步微挪。


    「啪——」肉響聲落定,莊寂言收迴了步子,隻看見慕媛一揚著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慕慶華落下的巴掌。


    這一巴掌,沒能落在慕媛一的臉上。這也是有史以來,她第一次,反抗慕慶華。


    「你敢還手!」慕老爺子愕然,氣得鬍鬚直顫抖。


    慕媛一手下微微用力,麵色僵冷:「以後我的事情,與慕家無關。別再妄想借著我和莊寂言的關係去攀附莊家,一旦被我知道,小心慕家那些黑歷史,流傳出去。」


    「什麽黑歷史,你胡說八道什麽?」雖然慕慶華嘴上這麽說著,但是他的眼神卻十分飄忽,出賣了他。


    慕媛一微微後退一步,猛地鬆開了老爺子的手,「我聽說繼奶奶當初是大伯的女人,還有慕仙……她,真的是我父親的女兒嗎?」


    沉冷的語氣,冷靜的態度,以及漠然的神情……如此這般的慕媛一,著實叫慕慶華害怕。


    好在慕媛一也隻是點到即止,她沒有把話說得太露骨,但也保證慕慶華能聽懂。


    「如果爺爺沒事了,我就先走了。」最後,慕媛一恢復了平靜,語氣如常,仿佛她還是那個柔弱的女孩子。


    轉身走到門口之時,她忽然站住了腳,也便是此時,門外的莊寂言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


    屋內,慕慶華看著慕媛一停頓的背影,心下緊了緊。


    隻聽女音冷沉的道:「如果慕家的人還是這般自私自利,我相信,不久以後,您駕鶴西去了。慕家會如一盤散沙,崩潰瓦解。」


    這是慕媛一的預言,她堅信慕家遲早會落魄潦倒,因為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自私自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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