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言之鑿鑿的建議就如同一顆顆鋼釘插在她心上,雖然痛,但卻是最快最有效的解藥。

    是的,她不該沉迷在顧慕寒那張俊逸麵容編織的陷阱裏,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情況,他不可能因為她改變,他們隻是個錯誤的相遇,萬一在她還了他欠款之後,他就會從她生活中消失了,到時候,她再來舔舐自己受的傷,一定比現在更痛!

    一會,藍婉玉從思忖中出來,看到蘇美滿眼擔憂的神色,她唇角不由得微微一扯,綻開一抹笑,“我知道了……”

    蘇美略微拔高了嗓音,義正言辭,“知道就行了,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思想得成熟一些,又不是青春期的少女還夢想著帥氣的白馬子來娶自己,這個社會很現實很殘酷的,你要戀愛,一定要認認真真地想清楚。”

    藍婉玉點了點頭,“聽你的,在感覺不深之前跟他徹底斷了。”

    說這話時,她的臉微垂著,不太願意讓蘇美看穿她的心事,胸口,總有一點辣辣的疼。

    蘇美嚴師一般滿意頷首,才“啪”一下把吸管插入奶茶瓶中,“跟你說了這麽多,渴死我了。”

    兩人分手後,藍婉玉去了一趟江濱公館,將鑰匙交給樓裏的值勤小姐,讓她轉交給顧慕寒後,才搖著公車迴了家。

    “我迴來了!”

    進門,換鞋,有氣無力地對正在看電視的父母報平安。

    一夜未歸啊,做媽的自然一肚子疑問,見著她,張嘴就想說什麽,卻被一旁的丈夫攔了下來。

    藍佳傑沉穩而慈愛地啟聲,“昨晚沒迴來是去蘇美家了嗎?”。

    藍婉玉不想多事,遂點了點頭,拖著酸麻的雙腿進了臥室。

    沒有開燈,漆黑中,她靠在門上滑坐在地,小臉埋入雙膝中,腦海裏迴想著蘇美句句勸導,內心糾結難安。

    ……………………

    結束與高管人員的會議,正走出會場,方芷晴一臉焦急地趕了過來。

    她在他耳邊低聲道,“愛德華在您辦公室等了半小時了。”

    顧慕寒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八點。

    “把接下來的宴會取消吧!”

    方芷晴臉露難色,“可那是萬總設宴啊,顧總您不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禁冷笑,俊美絕倫的容顏倒映在玻璃窗上,整個臉龐顯得更加高深莫測。

    “既然都沒

    有想好要不要合作,又何必去參加那麽無聊的宴會。”

    方芷晴內心一怔,還是第一次聽到老板說晚宴無聊的,往常的這個點,他都已經成了酒會殺手,辣手摧花的在宴會上招搖過市,今天居然不在狀態,是太累了嗎?

    看著那抹魅惑的身影,修長的腿闊步進了電梯,她緊忙跟了上去。

    氣派的總裁辦公室裏,特意開的一盞氳暗的燈,兩個衣著光鮮氣宇非凡的男人對坐著,空氣中流竄著一股不尋常。

    坐在真皮大班椅上的顧慕寒,俊美的臉龐一片冷酷,看著愛德華送來的一份資料。

    翻閱完畢,“啪”一下,他將文件狠狠地甩落在地,那雙幽邃的深眸中迸出了冰冷的因子,整個人就像是罩在一層陰霾之中,仿若來自地獄的魔。

    不讓愛德華查先叔,還真不知道他這些年貪了景凨這麽多錢,明裏暗裏又害得景凨多少生意流產?

    這隻老狐狸想要把景凨占為己有的想法已經成形多年,遠遠超過他的估算,從他父親還沒有讓位開始,先叔就已經在背地裏暗箱操控,利用他自己建立起來的關係套取情報,出賣景凨。

    剛開始他還知道顧慮一下兄弟情份,頭幾年鑽空子的事不多,在他上位之後,先叔才開始變本加厲。

    父親做了一輩子生意,精明睿智。唯一一次生意失敗是十年前發生金融危機時,不得不變賣家族一塊地皮來救市。可就是父親認為這一輩子的汙點,原來也是先叔設計陷害的。

    文件中說,他利用自己在米國的人脈獲知了金融危機即將席卷亞洲,早十天在會上提議讓父親投資國內剛剛興起的房地產,而後,他就把公司所有的流動資金取走,讓父親在遭受金融危機打壓時沒辦法運營資金隻能變賣地皮來周轉。

    他一直以為,先叔是不滿他年紀輕輕當上執行總裁才處處跟他唱反調,原來那人的城府,比他想象的還要深沉。

    看著他一臉煞氣,愛德華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考慮著自己究竟要不要在這裏當炮灰,可當時自己收到情報時也如他一般氣憤,作為好朋友,他自然得頂著壓力上。

    “其實我懂,你最氣不過的,是體恤你父親這麽多年被自己兄弟出賣了!”他淡然地開口。

    顧慕寒沒有說話,轉身臨窗,看著巨大玻璃幕後如墨一般黑的夜空,如同他心裏的恨,濃密無止盡。

    父親什麽都好,就是心慈手軟,少了爺爺的雷厲風行,

    所以腐敗之下必生蛀蟲,把先叔的膽子養肥了。

    他上位後,曾三番五次跟父親提過先叔那些不清不楚的帳,可每一次,父親都不了了之,說一些讓他不要忘記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大道理,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他不去追究。

    可現在呢,他看到的是一大筆流失的資金進了老狐狸的口袋,人家已經不要這份兄弟情了,父親居然還在傻傻地唱著友誼萬歲。

    定是被他那一心向佛的媽給潛移默化了。

    “你知道嗎,我爸屢次在我麵前暗示不要再去查先叔,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坐牢,嗬……都什麽年代了,還講江湖義氣。”顧慕寒冷然地開口,語氣間盡是嘲弄。

    愛德華歎了歎口氣,西方的教育讓他很不習慣去對別人的家事參與點評。

    顧慕寒點燃了一支煙,靜靜地抽著,室內很快就被香煙味染透。

    “在其位謀其事,我不會讓先叔這樣逍遙下去。”他的話說的諱計莫深,聽得愛德華心裏一陣沒底。

    “你打算怎麽做?”愛德華輕聲問。

    顧慕寒迴神捏滅煙蒂,臉色還是一副深沉陰霾的樣子,但眸中卻有了冷酷的清明。

    “自然是讓他把這些年吃下的都吐出來,讓他坐牢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冷笑道。

    這句話成功挑起了愛德華的興趣,“我幫你,你說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顧慕寒深潭似的眼眸不知所思地盯著某個地方,忽然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差點被他忽略掉的細節。

    “我家賣掉的那塊地皮是一個叫東園的小公司收購的,當時報價四千萬,他們一次性付了全款,按道理,能出得起這樣的大價錢,又是很早就投資房地產的公司,現在早該是個上市大集團了,可後來怎麽就銷聲匿跡了,你去幫我查查,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貓膩?”

    “行!”愛德華打了個響指,正要說什麽,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顧慕寒應了一聲,方芷晴探頭進來,“總裁,已經過半個鍾了,再不走,別人會起疑的。”

    一直以來,愛德華來找他,都是讓方芷晴與他扮情侶來掩人耳目,不到先叔被打垮的那一天,他們的關係就沒辦法澄清,為了得力的女助手能盡早嫁人,他得抓緊時間解決掉鄭先偉。

    愛德華和方芷晴先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陡然沉寂了下來,顧慕寒繼續動也不動地窩在椅子裏,沉鶩的眸子盯著電腦,繼續查看八年

    前的賬目。

    十點,方芷晴打來電話,問他是否還在公司,提醒他注意休息。

    顧慕寒這才想起藍婉玉,不知道她現在在他家裏做什麽,是窩在沙發裏看著無聊的電視劇還是已經熟睡。

    想到那張可人的小臉,心中不免滑過了一絲溫柔,雖然和她相處總是被氣得想吐血,但她也算是自己忙碌工作之餘找到的唯一一點樂趣。

    關了電腦,將方芷晴撿迴來的文件鎖入保險箱,拿過外套和車鑰匙,某人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地想迴家!

    半小時後,車子以漂亮的方式泊在停車位上,進了公寓,路過明亮的大廳,每每看到他總是會臉紅的執勤小姐追了過來。

    “顧先生,請留步!”

    執勤小姐禮貌地稱唿讓他駐足,他側身看著臉色通紅的女子站在跟前,卻許久不說話。

    “有事嗎?”。他戲謔地挑眉。

    執勤小姐緊了緊手,將攥在手裏的東西遞了過來,顧慕寒拿過,疑惑地蹙眉,“我的鑰匙?”

    “這是一位姓藍的小姐留下的。”

    劍眉重新蹙緊,他如炬的黑眸再次迴到鑰匙上,什麽意思,她沒有過來?

    收起鑰匙,冷然地走入電梯,那雙沉黑的眸子終於浮現出幾絲自嘲。

    寵著一個心裏裝著別人的女子,真她媽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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