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屑凝聚的門扉在冰牆上投下斑斕光暈,二十八宿星圖逆向流轉時發出細碎的冰晶碰撞聲。


    彭羽指尖摩挲著鳳凰血婚書,忽然將泛黃的絹帛按在顧瑤掌心:\"三百年前的婚約,如今倒成了通關文牒。\"


    顧瑤剛要開口,突然被門縫溢出的霧氣迷了眼睛。


    帶著藥香的霧靄中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人影,皆是峨冠博帶的古修士模樣,他們手持玉圭對著星門躬身行禮,虛影觸及冰牆便化作青煙消散。


    \"天樞閣的接引靈霧。\"彭羽用染血的衣袖擦拭冰魄劍,劍鋒劃過霧氣時竟發出金玉相擊之音,\"看來顧家先祖給我們留了份大禮。\"


    兩人靠近星門的刹那,彭羽突然反手扣住顧瑤手腕。


    他耳後的青銅紋路泛起幽光,醫道靈力如蛛網般順著冰麵蔓延,在東南角的冰筍叢中映出點點金芒。


    三株千年雪靈芝正在冰層下舒展菌蓋,每片傘褶都凝結著霜花狀的道紋。


    \"急著送死不如先收診金。\"彭羽並指劃開冰層,靈力包裹住靈芝根須。


    當他指尖觸及最肥厚的那株菌蓋時,顧瑤的佩劍突然發出示警的清吟。


    數百雙幽藍眼睛在暗處睜開,雪貂大小的妖獸從冰隙中傾巢而出。


    這些通體銀白的小獸騰躍時帶起冰晶風暴,利爪劃過空氣竟留下霜痕。


    彭羽甩出七枚金針釘住獸群衝鋒的陣眼,扭頭對顧瑤輕笑:\"看來顧家老祖宗的聘禮不好拿啊。\"


    顧瑤的劍鋒在空中劃出六角冰花,劍氣觸及妖獸皮毛卻迸發火星。


    她這才發現這些小獸的銀毛暗合二十八宿排列,群攻時天然結成防禦陣法。


    彭羽咳著血將靈芝藥香凝成絲線,金針帶著藥霧刺入妖獸鼻孔,前排七八隻頓時醉漢似的踉蹌起來。


    冰棱結界內震蕩著雪貂妖群的尖嘯,彭羽旋身將顧瑤護在劍氣織就的防護網中。


    他金針掃過之處綻開青蓮狀靈火,卻在妖獸皮毛的星宿陣紋前化作流螢。


    顧瑤忽然抓住他染血的衣襟:\"兌位冰筍有裂痕!\"


    少女指尖點在妖獸銀毛倒豎的脊背,二十八宿星圖中參宿位置正閃著微光。


    彭羽會意擲出三枚金針,針尾纏繞的藥霧凝成玄鳥形態,精準啄向星圖陣眼。


    獸群整齊的衝鋒陣型頓時潰散,他側頭時眼尾漾開溫柔漣漪:\"顧小姐倒是比我的神農百草經還管用。\"


    顧瑤耳尖泛紅,劍鋒卻穩穩刺穿撲來的妖獸咽喉。


    她足尖點在冰錐借力後撤,發絲拂過彭羽頸側青銅紋路時,那些詭秘圖紋竟泛起暖意。


    兩人衣袂交纏間,冰晶折射的光暈裏浮動著若有若無的桃色薄霧。


    突然有道銀白閃電撕裂結界,體型堪比猛虎的妖獸王從冰窟穹頂撲下。


    它額間豎瞳迸射的玄光凍結時空,彭羽推開顧瑤的瞬間,左肩已被利爪撕開深可見骨的傷口。


    冰麵上綻開的血花凝成詭異冰雕,映出他因劇痛而蒼白的俊顏。


    \"阿羽!\"顧瑤的聲音第一次染上哭腔。


    她發間玉簪崩裂,瀑般青絲裹挾著暴走的玄冰劍氣,卻在觸及妖獸王周身時空禁製時寸寸凍結。


    那些原本潰散的雪貂妖群重新聚合,將二人困在直徑三丈的冰晶囚籠中。


    彭羽踉蹌著以劍拄地,喉間翻湧的鮮血竟泛著金芒。


    他脖頸的青銅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攀上麵頰,在眉心凝成古老藥鼎圖騰。


    顧瑤的婚書從懷中飄出,鳳凰血燃燒的火光裏,三百年前的古婚誓化作金色符文沒入他傷口。


    \"原來如此......\"彭羽染血的手指按在冰麵,整個洞窟的地脈靈氣突然沸騰。


    他破碎的衣衫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肉芽,神農鼎虛影在身後凝成實體。


    妖獸王再次撲來時,青年眼中流轉著看透生死的蒼茫。


    藥鼎震蕩發出的道音如黃鍾大呂,雪貂妖群瞬間化作冰塵。


    彭羽抬手虛握,鼎中噴湧的混沌之火纏住妖獸王,將它生生煉成一枚閃爍星紋的妖丹。


    當他轉身走向顧瑤時,腳下冰層開滿靈氣凝就的曼陀羅。


    \"下次換我擋在前麵。\"顧瑤拭去他唇邊血痕,指尖卻在顫抖。


    彭羽握住她冰涼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青銅紋路在肌膚下如星河流動:\"顧家的鳳凰血,倒是比任何靈藥都管用。\"


    濃霧在他們踏出星門的刹那撲麵而來,五步之外的冰階已然隱沒在灰白色混沌中。


    彭羽掌心的神農鼎虛影勉強照亮丈許範圍,霧氣卻如活物般吞噬光線。


    顧瑤忽然抓緊他的手腕——濃霧深處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像是什麽亙古存在的巨物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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