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枚翡翠金針在暴雨中嗡鳴震顫,血色冰晶撞上彭羽的護體靈氣,炸開千萬朵妖異的彼岸花。


    顧瑤的指尖死死攥住他後背衣料,鎖鏈暗紋在心口燒灼出焦糊氣息,她突然發現那些蛛網狀裂縫裏遊動的幽紫光暈,竟與三年前藥王穀禁地的上古殘碑如出一轍。


    \"是饕餮吞天紋。\"彭羽突然開口,喉間滾動的金蟬蠱毒將聲音染上金石之音。


    他指尖點在顧瑤鎖骨暗紋處,藥王靈氣凝成半透明的青銅羅盤,\"《太素問天錄》記載,這種靈力波動源自商周時期的巫祝祭器——\"


    話音未落,裂縫深處驟然探出數百條透明觸須。


    那些介於液態與氣態之間的靈體生物發出嬰孩啼哭般的尖嘯,所過之處血雨凝成冰錐倒懸,岩石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青銅銘文。


    顧瑤豢養的血翅蜈蚣突然發狂,竟撕開她的袖口朝著裂縫瘋狂叩拜。


    彭羽旋身將人攬進臂彎,七十二金針結成北鬥天罡陣。


    當第一隻靈體穿過翡翠屏障時,他嗅到濃烈的屍蠟混著龍涎香的味道——這分明是元嬰老怪隕落後的殘念!


    \"閉七竅!\"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金針瞬間染成赤紅色。


    顧瑤默契地掐起龜息訣,腕間銀鐲亮起三十六道封禁咒文。


    那些半透明的靈體撞上血霧,竟像熱刀切牛油般融化成青煙,然而更多的怪物從裂縫湧出,它們扭曲的肢體上浮現出與鎖鏈暗紋同源的圖騰。


    顧瑤突然悶哼一聲,掌心血翅蜈蚣的母蠱破體而出。


    那小東西展開三對琉璃翅,尾針迸發的幽藍磷火竟將撲來的靈體燒成灰燼。\"原來它們怕至陰之火!\"她眼眸亮若晨星,咬破食指在虛空畫出九幽冥符,\"阿羽,給我三十息!\"


    彭羽會意,翡翠靈氣暴漲如通天巨木。


    他故意撤去三成護體金光,誘得靈體們尖嘯著撲向命門。


    就在那些透明觸須即將刺入檀中穴的刹那,顧瑤的冥符化作漫天鬼火,將方圓百丈照得如同森羅地獄。


    淒厲慘叫中,彭羽突然按住心口鎖鏈紋路。


    那些被焚燒的靈體灰燼裏,竟飄出星星點點的青銅色光粒,與顧瑤豢養的母蠱產生詭異共鳴。


    他想起七日前在東海遺跡看到的壁畫——持戈巨人被鎖鏈貫穿琵琶骨,腳下跪拜著萬千蠱蟲。


    \"這不是靈力波動...\"他瞳孔驟縮,藥王靈氣在識海凝成玄奧卦象,\"是有人在用巫蠱之術獻祭時空!\"


    話音未落,裂縫深處傳來編鍾齊鳴。


    那些殘留的靈體灰燼突然聚合成三丈高的無麵巨人,它胸口鑲嵌的青銅鏡倒映出彭羽二人身影,鏡中他們的心口鎖鏈竟延伸出無數血紅絲線,另一端沒入虛空深處。


    顧瑤的銀鐲應聲而碎,她踉蹌著跌進彭羽懷中。


    男人掌心的金針突然自行排列成洛書陣圖,藥王靈氣裹挾著金蟬蠱毒,在暴雨中繪出半幅殘缺的星象圖——北鬥第七星的位置,赫然與他們三年前盜取藥王典的方位重合。


    \"瑤兒,還記得我們在巫鹹國地宮見過的饕餮吞天鼎麽?\"彭羽突然勾起冷笑,指尖擦去她唇邊血漬,\"有人把整個西荒山脈煉成了活祭鼎爐,這些裂縫...\"


    他話未說完,無麵巨人的青銅鏡突然射出幽光。


    被照到的血雨凝成冰刃風暴,方圓十裏的草木盡數化作青銅雕塑。


    顧瑤的裙擺瞬間石化,她反手擲出七枚透骨釘,釘身上的蠱蟲卻在觸及幽光時變成青銅碎屑。


    彭羽突然扯開衣襟,心口鎖鏈紋路燃起翡翠火焰。


    當那些幽光觸及他皮膚的刹那,藥王靈氣竟與青銅鏡產生共振,在虛空撕開一道狹小的裂隙。\"就是現在!\"他攬住顧瑤的腰肢縱身躍入,七十二金針在身後炸成漫天流火。


    失重感席卷而來的瞬間,彭羽忽然聞到熟悉的沉香氣——與當年他在神農架誤入的上古巫祠中,那盞長明燈的香氣一模一樣。


    暴雨中的青銅鏡光驟然扭曲,彭羽瞳孔深處泛起玉色漣漪。


    識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年前在蓬萊遺跡的畫麵——青苔斑駁的石壁上,那些被海風侵蝕的古老圖騰竟與眼前翻湧的靈體產生微妙共鳴。


    \"天罡倒轉,九曜逆行!\"他咬破中指在虛空劃出血符,七十二枚翡翠金針突然懸停在暴雨中,針尾激蕩出的靈氣波紋將方圓十丈的雨滴凝成冰晶。


    顧瑤鬢角的碎發無風自動,看見彭羽周身浮現出七盞青銅古燈的虛影,燈芯躍動的竟是金蟬蠱毒淬煉的幽藍火焰。


    靈體生物發出刺耳的尖嘯,那些半透明的觸須像被燙傷的蛇群瘋狂扭動。


    彭羽雙指並攏點在眉心,七盞古燈轟然炸開漫天星火。


    璀璨流光中,數以千計的靈體如同撞上蛛網的飛蛾,在翡翠色焰浪裏化作青煙。


    殘餘的怪物倉皇後撤,竟彼此撕咬著朝裂縫深處逃竄,透明身軀在暴雨中拖拽出銀河潰散般的磷光軌跡。


    \"原來這才是《九曜蝕天訣》真正的用法。\"彭羽抹去嘴角血漬,指尖殘留的青銅色靈氣凝成栩栩如生的饕餮紋。


    他轉身時衣袂翻卷如鶴翼,翡翠金針在身後交織成璀璨星圖,映得眉間那點朱砂痣豔若滴血。


    顧瑤的驚唿卡在喉間。


    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彭羽——往常總含著三分戲謔的桃花眼裏泛著鎏金暗芒,心口鎖鏈紋路與懸浮的星圖交相輝映,整個人如同從上古壁畫中走出的巫祝。


    血翅蜈蚣的母蠱突然在她掌心蜷縮成團,竟是對著男人方向做出臣服姿態。


    \"阿羽你......\"


    話音未落,蒼穹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那些被擊潰的靈體灰燼竟在裂縫邊緣重新聚合,化作遮天蔽日的青銅色浪潮。


    彭羽臉上的冷笑驟然凝固,他看見每道浪峰裏都浮現出元嬰修士的殘破元神,密密麻麻的哀嚎聲震得腳下山岩寸寸龜裂。


    \"這不是靈力潮汐!\"他拽著顧瑤疾退三十丈,藥王靈氣在身後築起七重翡翠屏障。


    青銅浪潮拍擊在防護罩上的刹那,兩人耳畔同時響起萬千怨魂的慟哭。


    顧瑤腕間新換的封禁銀鐲瞬間爬滿裂紋,滲出暗紅血珠。


    彭羽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能清晰感知到防護罩正在被某種超越靈力的存在侵蝕,就像烈日下的冰川般不可逆轉地消融。


    更可怕的是心口鎖鏈紋路開始發燙,仿佛有無數細針順著經脈往丹田裏鑽。


    \"怎麽會......\"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指尖,那些引以為傲的翡翠靈氣竟在青銅光暈中逐漸褪色。


    三丈外的草木突然石化成青銅雕塑,蔓延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顧瑤突然扯住他衣袖,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西南方向!\"


    彭羽猛然迴頭,瞳孔劇烈收縮。


    他們來時經過的峽穀已然化作青銅墳場,扭曲的樹影在雨中泛著金屬冷光。


    最可怕的是那些石化的樹冠竟在緩緩移動,枝椏交錯成囚籠形狀朝兩人包抄而來。


    \"這是要把我們煉成活祭品啊。\"彭羽突然嗤笑出聲,抬手震碎第三重防護罩。


    飛濺的翡翠碎片中,他眼底的金芒愈發熾烈:\"瑤兒,還記得我們在巫鹹國地宮喝的那壇''醉千秋''嗎?\"


    顧瑤怔了怔,突然領會到什麽似的睜大眼眸。


    她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瀕臨破碎的母蠱身上。


    血翅蜈蚣發出尖銳嘶鳴,琉璃翅上浮現出與青銅浪潮同源的圖騰紋路。


    兩人相視一笑的瞬間,彭羽突然撤去所有防護。


    青銅浪潮轟然吞沒他們的刹那,他心口鎖鏈紋路迸發出刺目血光,竟在狂潮中撕開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隙。


    顧瑤的母蠱趁機鑽入裂隙,尾針上的磷火在青銅色浪潮裏燒出一線幽藍路徑。


    \"原來如此......\"彭羽咳著血沫單膝跪地,看著那些本該將他們石化的青銅光暈,此刻卻像遇到天敵般退避三舍。


    他染血的指尖輕輕觸碰空氣中飄浮的靈體殘灰,發現這些灰燼竟隱隱指向東北方某處——正是三日前他們偶遇藥王穀叛徒的位置。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


    顧瑤撐著彭羽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見他蒼白唇角勾起的熟悉弧度。


    男人染血的衣襟下,心口鎖鏈紋路正滲出青銅色光粒,如同受到召喚般朝著灰燼指引的方向流淌。


    \"看來我們的老朋友......\"彭羽撚著指尖光粒輕笑,聲音卻冷得像淬了毒的銀針,\"連墓碑的位置都幫我們選好了。\"


    十裏外的山坳突然傳來編鍾清鳴,驚起滿林青銅化的烏鴉。


    那些金屬質感的黑羽掠過月輪時,在天幕拖拽出蛛網狀的幽紫殘影,恍若某種古老而陰毒的詛咒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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