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喜歡吃窩邊草,這一點兒子為什麽不隨老子。要是易白也愛吃窩邊草,身為窩邊草本草的她,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榮直不說話,拉著她趕緊離開。


    兩人在屋頂上穿行,底下是侯府的夜景。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進了翁氏放嫁妝的庫房,正是那韓氏和榮老二。


    墨九輕笑,「這對夫妻真有意思。」


    這些所謂的世家豪門,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醃臢。寵妾滅妻,叔嫂扒灰,一出比一出精彩。白天韓氏被她揭了臉皮,二房那裏什麽消息都沒傳出來,她想那個汪氏必是被榮老二和韓氏威逼利誘給說服了。


    如果汪氏知道真相後還不知利用,那就隻能怪自己蠢。


    「你說以後汪氏會不會給他們打掩護?」


    還真有這個可能。


    她邊說著話,人已經落在另一個屋頂之上。侯府內院的這些破事,與他們沒什麽關係,關鍵是那個賬冊。


    又翻過幾個屋頂之後,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哭。


    哭的是一名女子,哭聲實是太過淒涼絕望,聽得人心裏發緊。她細聽幾聲,隱約猜到對方是誰。


    她給榮直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循著那哭聲而去。


    躲在小園子裏哭的是杜氏,她跪在地上抓著一個男人衣擺,「夫君,你要信我,我真的沒有……要是我與人有私,我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母親都說了,這還能有假?我隻是想不到,為什麽那個人是二叔?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嗎?你讓我的臉麵往哪裏擱?我以後還如何在侯府立足?」男人的聲音中帶著痛心。


    不用猜,這個男人必是侯府的庶子榮顯。


    看身影榮顯瘦瘦的,身量不是特別高大,隻能算是中等偏上。聽他的意思,韓氏把偷人的屎盆子扣在杜氏頭上了。


    她還真是低估了韓氏的惡毒,低估了人性的卑劣。


    怪不得汪氏沒鬧。


    杜氏拚命搖頭,「夫君,我真的沒有……」


    「你沒有?你要是沒有,為什麽你的簪子會在二叔的房間裏找到?是不是你送給他的,怕被別人知道就謊稱丟了?」


    「不……不是那樣的。」杜氏真是有口難言,啞巴吃黃蓮打落牙齒和血吞。


    「是母親她讓我……」


    「夠了!」榮顯拂袖,「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扯到母親。難道是母親讓你和二叔苟且的?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女人!」


    「不是的!」杜氏揪著自己的衣襟,絕望到快要暈過去。她不敢說那簪子的事,更不敢說她要害人的事。「夫君,你這是逼我去死!」


    女子沒有名節,唯有死路一條。


    墨九自認不是善人,卻並不想做一個惡人。


    她緩緩從屋頂飄落,一把扯掉臉上的黑巾,從一旁的角落裏現身。那夫妻二人看到有人過來,齊齊嚇了一跳。


    「二公子,二少夫人,別怕,是我。」


    杜氏聽出她的聲音,羞憤欲死。


    「二公子,二少夫人不敢說簪子的事,我來說。」


    「薛嬸……」


    「二少夫人,你當日故意把簪子弄丟,是因為韓夫人吩咐你的,對不對?」


    「是。」杜氏抹著眼淚,點頭。


    榮顯不解,「薛嬸怎麽會知道?我母親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吩咐?」


    墨九聽說這位榮二公子讀書還不錯,並不像一般的世家庶子紈絝不成氣。可能是讀書讀傻了,身為一個庶子居然看透後宅的算計,真不知道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二公子別急,聽我細細說來。我同我男人千裏迢迢從山南到大京來,並不是來你們侯府做客的,我們是來要我家華兒,也就是你們前頭二嬸的嫁妝,這事你應該知道吧?」


    「略有耳聞。」


    墨九真想潑他一盆冷水,對府上的事這麽不上心,難怪這麽多年連個秀才都中不了,就這腦子還想科舉入仕。


    「敢問二公子,侯府現在的狀況,你知道嗎?」


    「外事有父親,內宅有母親,我等小輩不應插手。」


    墨九搖頭,這榮二公子想出頭,估計懸。


    杜氏忙道:「夫君一直埋頭苦讀,並不是很喜歡府中庶務,我卻是知道的。近些年來正房的開銷入不敷出,我聽說祖上的田產鋪子漸有變賣。」


    「你瞎說什麽?」榮顯道。


    杜氏立馬低頭。


    墨九道:「你夫人說的是事實,正房之所以入不敷出,是因為韓夫人原本是妾室沒有嫁妝傍身。大戶人家的主母都有豐厚的嫁妝,根本不會在意公中的月例,而韓夫人除了月例並無別的進項。不僅她沒有,宮中的韓貴妃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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