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靠女人的嫁妝,就把我華兒的嫁妝還給我們。」


    「你……真是不知所謂。」


    「你說誰不知所謂?」墨九十足一個小地方來的婦人模樣,叉著腰瞪著眼,一副要跟別人幹一場的架勢。


    杜氏急得冒汗,臉色尷尬又焦急。


    「二叔,薛嬸,你們有話好好說。」


    墨九冷哼一聲,「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要麽歸還華兒的嫁妝,要麽我去衙門討個說法。我就不信了,天下還有這麽不要臉的男人,霸占女子的嫁妝給自己養姨娘喝花酒。」


    榮二恨不得上前打她,咬牙切齒握著拳頭。


    榮直無聲地擋在墨九的前麵,他身量高,足可以睨視榮二。榮二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懼怕他如墨一樣黑沉沉的表情。


    墨九暗爽,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好比身前有一座堅實的山,擋住這世間所有的風雨,她可以躲在他身後的一方天地裏自由自在。


    她又想老頭了。


    這麽多年來老頭就是這樣護著她,養育她長大。


    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爽,她躲在榮直的後麵氣勢越發的囂張,「我知道這裏是侯府,你們侯府權大勢大。但是你們再有權勢,那也得講理。我們山南那樣的小地方都沒有聽說夫家占著女人嫁妝不放的,想不到你們大京的世家這麽不要臉。」


    杜氏急得不行,她不敢對上榮直,隻能極力勸著榮二,「二叔,您和薛嬸不能置氣。這事要是傳出去,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好。你們何不平心氣和好好說,總能找到一個兩全的法子。」


    「二少夫人,這話你可說錯了。真傳出去壞名聲的是你們榮家,和我們薛家可沒什麽關係。我們不偷不搶的,就是拿迴自己的東西,我們不怕。」


    這是理直氣壯要大鬧一場的架勢,她說得沒錯真傳揚出去名聲受損的隻有侯府。薛家天高皇帝遠,傳不到山南去。


    「堂嫂,今日你氣頭上,我不和你爭。你們是華娘的哥嫂,我是華娘的丈夫,我們都是為了華娘。我相信華娘泉下有知,一定會同意我的做法。」


    「榮二老爺,你這些話對我說有什麽用。每年清明忌日,你去看過華兒嗎?華兒真泉下有知,恐怕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你。」


    榮二心頭大愕,丟下一句我不和你爭,改日再說的話落荒而逃。


    墨九對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轉頭拉住杜氏的手,眼淚含含,「二少夫人,我一看到你,我就想到我那苦命的堂妹。她千裏迢迢嫁到大京,進了這高門大戶。誰知道年紀不大就去了,連個血脈都沒有留下。你和她一樣,都是外地嫁到京中來的,又同是商戶出身……」


    杜氏聞言眉宇間籠上愁思,「以前二嬸在時,與我很是親近。隻可惜她身子不好,病了那麽多年終究還是沒能熬過去。」


    「說來也是奇怪,我家華兒以前在娘家裏身體一向都好。也不知怎麽的,一嫁到侯府就生病,一病就是十多年。我看二少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也生病了?」


    杜氏搖頭,「我沒有病,就是孩子還小有些勞累。」


    「原來是這樣,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別像我家華兒一樣……」


    杜氏的臉色有些尷尬,她身邊的下人眼神不善。哪裏來的鄉巴佬,話都不會說,一來就咒他們家二少夫人。


    「薛嬸,您身體不太舒服,迴頭好好歇著,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她走的也是匆匆,像被人追趕似的。


    墨九輕輕一聲歎息,對榮直道:「薛氏就是前車之鑒,我已經提醒過她。忠言逆耳,她聽不聽得進去是她的事。」


    「富貴險中求,薛家也好杜家也好,在與榮家聯姻時都清楚對方所圖為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又何必提醒。」


    「話雖這麽說,但我不相信薛家人和杜家人都是送女兒來送死的。他們是想攀上這門親,圖的是長長久久的庇護。」


    她坐下來,摸了摸飯菜,都涼了。


    「昨天那事我還沒有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音音是成家女?」


    「成家這一輩中隻有一個姑娘,並不是嫡係長房所出,而是庶出二房的嫡女。成家人如今都在定北,若是不見了一個姑娘京中定有風聲。」


    墨九睜大眼,「你是說她是私生女,不在成家的族譜上?」


    榮直垂眸,「不清楚。」


    切——


    她可不信,不清楚對方的來曆他會對楚音音另眼相看。


    「我知道,一定王爺讓你照顧她的,對不對?」


    「確實是有人讓我關照她一二。」


    這就對了。


    瑞王知道楚音音的身份,又不想自己出麵。所以借他的手一用,別人也不會多想,更不會懷疑楚音音是成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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