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麽完美的偽裝,隻要是裝的總會出現裂痕。墨九有些想感慨,這後宅之中還真是人人都有故事,人人都有麵具。


    挺有意思的。


    「九姨娘,你……你是不是討厭我……嗚……」


    「不是啊,是因為我過兩天要陪王爺去莊子上,所以不能和你玩了。」


    楚音音完美的表情又現出一道裂痕。「這……這樣啊。」


    「是啊,對不起了,楚姑娘。」墨九笑了一下,兩眼彎彎。


    「那好吧,你迴來後我們再一起玩。」楚音音紅著眼,滿眼的不舍,「我好舍不得你,我好不容易交到一個談得來的朋友,誰知道你就要離開,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


    墨九遺憾不已,「不能哦,王爺隻讓我和榮公子一起去。」


    「榮公子?」楚音音的聲音有一絲變化,「榮公子也去,王爺讓你們一起去?」


    「是啊。剛才我誤闖禁地,是榮公子救的我。然後王爺請我們進去見他,讓我們陪他去溫泉莊子修養。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麽叫做因禍得福,什麽叫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真是太謝謝你了,楚姑娘。要不是你帶我去那裏,我哪裏能遇到這樣的好事。」


    世上哪有什麽完美的偽裝,隻要有心總能發現破綻。


    墨九已從楚音音再次出現裂痕的表情中了然一切,楚音音不單純,至少不是表麵上像隻小白兔一樣純潔無害。


    王府的這些花,背後都是有主的,一個個都別有目的。


    她一個都不能完全相信。


    榮直已經走遠,留下一抹白色。


    那抹白消失了一刻鍾後,她追上他的身影。「榮公子,您等等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我還有好多話要和您說。」


    「該說的我都說了。」


    「是,您是說了我們的任務。可是您沒有說我們以什麽身份進榮府。您可不要告訴我,我們就這樣大咧咧以真麵目進去?」


    榮直看著她,「那你說我們怎麽去?」


    她笑了一下,指向不遠處的院子,「都到了你家門口,請我進去喝杯茶吧。」


    榮直的院子沒有名字,卻掛著一個空空的匾額,頗有幾分任人憑說的淡泊,倒是與他的氣質相符。


    他的書房很大,墨九羨慕地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極品的端硯、玉製的上等狼毫,還有特貢的澄心紙。


    在她的眼裏,這不是學習用具,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泛著金錢味道的墨香還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用這樣的墨香浸染出來的氣質處處透著高不可攀的奢侈。


    司馬翛果然寵他。


    那個隨從一直瞪著眼睛看她,從她一進門就緊緊盯著她。時而皺眉時而糾結,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怎麽會把她帶進來,而且還允許她進書房。


    榮直一進門就直接看書,視她如無物。她左看右看,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看書的樣子真好看。美男就是美男,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這麽的好看。


    「你盯著我家公子看什麽?」那個隨從問。


    墨九聳肩:「你家公子臉上像刻了四個字。」


    莫挨老子。


    「什麽字?」


    「我真好看。」


    「你到底識不識字,連玉樹臨風豐神俊朗這樣的話都不會說。」隨從一臉的鄙夷,隱約有些自傲之色。他跟在榮直的身邊,自然是識文斷字的。


    她一臉崇拜,「大哥你真厲害,不愧是榮公子身邊的人,比我們村裏的秀才老爺說話都有文采。多謝大哥賜教,我記下了,公子這樣好看的人叫豐神俊朗。」


    那隨從臉漲得通紅,被她誇得很是心虛,偷偷瞄著自家公子的臉色。不自在地挪開幾步,避開墨九灼熱的目光。


    「叫什麽大哥,我叫少穀。」


    「年少的少和多少的少是同一個字嗎?」


    少穀的臉頓時紅得滴血,他剛說念的是年少的少,其實他本名的那個字是多少的少。他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出生的那年鬧旱災,家裏一粒米都沒有了,米缸裏空空如也。


    「你認識幾個字,就在我麵前賣弄?」


    「我沒有賣弄。」墨九低下頭去,「我就是覺得每個人的名字可能都會有不一樣的意義,有的是父母的期望,有的是背後的故事。」


    她的名字,是老頭取的。


    那日大雪漫天,她餓極凍極暈倒在鷓鴣山的山腳下。雪落了一層又一層,她的身體一寸寸的冰冷,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她的眼前出現一道灰撲撲的身影。


    直到今天她都能清楚記得老頭的樣子,包裹嚴實的粗布棉衣,僅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他在看到她時眼神很驚訝,然後蹲下來試探她的鼻息。


    她僵硬的手一把抓住他,直到暈過去都不肯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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