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村裏發糧的日子日益臨近,饑荒的陰影卻愈發濃重,有些人家已然斷了糧,山裏的野菜也被挖得所剩無幾,好似被饑餓的風席卷過一般。


    李小虎家裏,時不時就有李家族人上門求助,李老太看著族人那一張張愁苦的麵容,心中滿是不忍,每次都會勻出一頓的口糧,可缺糧的人實在太多,實在是杯水車薪。


    好在這地處東北,大自然總歸有著它的慷慨。


    山林間,橡樹像是聽到了人們的祈願,紛紛簌簌落下橡子,仿若下了一場特殊的“果實雨”。


    村裏男女老少看到了希望,紛紛湧向山林,開啟了一場收集橡子的“戰役”。


    孩子們更是把這當成了一場趣味盎然的競賽,像一群歡快的小鹿,穿梭在樹林間。


    他們緊緊盯著地麵,不放過任何一顆橡子,還不時地湊到一塊兒,比較誰袋子裏的橡子更多、更飽滿,歡笑聲在山林間迴蕩。


    收集來的橡子,雖蘊含著豐富的澱粉,可並不能直接入口。


    橡子含有單寧等物質,味道苦澀得很,必須經過一道道複雜工序的“打磨”。


    得先把橡子浸泡在清水中,這可急不得,需要十足的耐心,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換一次水,如此反複,大約要浸泡數天,讓單寧慢慢析出。


    之後,把泡好的橡子撈出,放進鍋裏蒸煮,待熟透後取出晾涼。


    緊接著,用手或工具把橡子去殼,再將其放到石磨或碾子下,磨成細膩的橡子粉。


    有了這橡子粉,就能製作橡子麵窩頭了。


    把粉加水揉成麵團,熟練地搓成窩頭形狀,最後上籠屜蒸熟。


    不過,要是處理橡子的時候稍有差池,做出來的窩頭口感粗糙得像砂紙,苦澀味直鑽嗓子眼,難以下咽不說,還可能影響健康。


    即便如此,在這糧食短缺的艱難時刻,這也成了許多家庭賴以支撐到年底發糧的重要食物來源。


    李小虎此刻也跟著李老太等人,一同在山林裏撿橡子,他對這種新奇的食物充滿了好奇,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不停地向李老太發問。


    “奶,這橡子撿了迴去就可以吃了麽?”


    “當然不能了,要處理完磨成粉才行,奶到時候做好了讓你嚐嚐。”李老太耐心地解釋著,眼中滿是慈愛。


    “好,那咱們明天能吃到麽?”李小虎滿懷期待,眼睛亮晶晶的。


    “行,明天就弄給你吃。”李老太笑著應道。


    就在這時,李孝平大喊著跑了過來:“小虎哥,快跟我走,我哥發現了一個鬆鼠窩,裏麵老多鬆子了。”


    “走,我要去看看。”李小虎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就要跟著去。


    李老太看著兩個小家夥離去的背影,並沒有阻攔。


    畢竟山林外圍有民兵隊守著,這些小家夥出不了什麽大事,更何況身後的李心也快步追了上去,有他照應著,李老太放心不少。


    三人還沒趕到地方,就聽見一陣嘈雜聲傳來。


    李孝平的怒吼聲格外響亮:“這是我發現的,你們憑什麽搶?”


    王有福那刺耳的聲音隨即響起:“這樹上寫你名字了?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李小虎三人一聽,心頭火起,立馬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隻見李孝平被兩個小子死死按在地上,正拚命地掙紮著,王有福兩兄弟帶著四個小子,正興高采烈地掏著鬆鼠的“糧倉”。


    “王有福,上次沒挨夠揍是麽,今天還敢打我弟弟?”李小虎怒目圓睜,大聲喝道。


    被按在地上的李孝平一聽,頓時不掙紮了,大聲喊道:“我是哥哥!”


    李小虎剛要說的話被他這一喊差點嗆到,哭笑不得地假裝沒聽到,走上前對著按著李孝平的兩人就是兩腳。


    那兩人吃痛,立馬鬆開了李孝平,退了迴去,看向王有福兩兄弟,眼神裏滿是詢問。


    王有福看到李小虎和李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揮手道:“還看什麽看,給我揍他們。”


    李小虎一看對方人多,自家這邊還有兩個“拖油瓶”,當機立斷對著李孝平倆人說道:“你們先跑遠點,別被打了。”


    那邊李心已經和八人混戰在一起,王有福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對李心瘋狂圍毆。


    李心雖說身手敏捷,躲閃了大部分攻擊,可還是被打了幾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李小虎見勢,迅速加入戰場。


    他雖年紀小,卻機靈得很,仗著身高優勢,專攻下三路,拳風唿唿作響。


    僅僅兩拳,就放倒了兩個小子,那兩人疼得在地上打滾。


    王有慶一看李小虎來了,頓時覺得褲襠一緊,不由自主地夾緊了雙腿,上次被打的慘痛經曆還曆曆在目。


    “有慶,你跟我去揍那小屁孩,你們拖住李心。”王有福大喊道,眼中滿是兇狠。


    李小虎一看他們兩個人衝過來,也不敢大意,迅速撤退,邊跑邊喊:“救命啊,王有福兩兄弟搶劫啊~!”


    “你給我閉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王有福氣的臉色漲紅,咆哮道。


    “救命啊,王有福、王有慶兩兄弟不要臉,欺負五歲小孩啊!”李小虎故意扯著嗓子喊,其實這地方有些偏僻,周圍都是半大的孩子,他喊得聲音也不大,就是故意要惡心那兩兄弟。


    跑著跑著,他突然看見前方一個草叢上有一個小蜂窩,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他故意裝作跑不動了,等兩人追近了,才迅速跑向蜂窩,一把拽下來,向著王有福兩人扔去。


    王有福隻見一道黑影襲來,本能地一拳打去。


    “砰~”


    蜂窩瞬間粉碎,裏麵的中華蜜蜂頓時被激怒,揮舞著翅膀,嗡嗡作響,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衝向兩人。


    “啊啊啊啊!”


    “救命啊,有蜜蜂啊~!”


    兩人以比追李小虎快兩倍的速度,揮舞著手臂,鬼哭狼嚎地向遠方人群跑去。


    而此時的李小虎早已躲在一棵大樹後,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確定沒有蜜蜂了,才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跟我鬥,蜇不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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