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什麽情況?這鬼天氣,雨下得也太猛了吧,真是見鬼了。”


    伴隨著一聲咒罵,一名看起來像是行商的男人推開旅館的門,狼狽地走了進來。


    他全身濕透,衣服上的雨水不斷滴落,在地麵上積成小水窪。


    旅館老板咧嘴一笑,顯然對此見怪不怪,順手接過他濕漉漉的行囊。


    不大的旅館大廳裏早已擠滿了人,眾人圍在壁爐旁,試圖烘幹被大雨浸透的衣物。


    持續不斷的暴雨讓所有人都狼狽不堪,整個房間裏充斥著潮濕的泥土味和烘烤衣物的氣息。


    “這也不是雨季,怎麽會下得這麽兇?”


    “你還不知道?南方那邊出大事了。”


    “大事?”


    “聽說坦提爾出現了惡魔,屠殺了無數人,就連那座灰塔都倒塌了。大家都說,這是帝國的不祥之兆。甚至有傳言稱,這場暴雨也是征兆之一,據說……神明即將歸來。”


    “荒唐!陛下正坐鎮中央,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


    商人雖嘴上反駁旅館老板,但神色間卻透著幾分不安,下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念珠,仿佛在祈禱著什麽。


    旅館一角的桌前,尤安和阿妮婭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幕。


    這座小鎮位於貫穿勞斯山脈的主幹道上,人流繁多,消息靈通,正是打探情報的絕佳之地。


    而他們的存在,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畢竟,一個女人和一個瘦小的孩子,實在不足為奇。


    “看來那些家夥還沒到這附近。”


    “如果來了,這裏早就鬧翻天了。”


    尤安舀起一勺熱騰騰的濃湯,緩緩送入口中。


    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吃上煮熟的肉了,食物滑入胃中,帶來的溫暖令人安心。


    有個家夥很不尋常。


    在觀察城鎮的痕跡時,尤安發現了一道格外顯眼的足跡。


    與周圍的相比,那道足跡沉重得多,顯然,留下它的人負重極大。


    但奇怪的是,那人的身形並不魁梧到離譜。以常理而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背負如此重量行走,然而,那道足跡卻沒有絲毫遲滯或笨拙的跡象。


    “穿著重甲卻能像普通人那樣行動的人……你知道是什麽人嗎?”


    “嗯?您是指……聖騎士?”


    “聖騎士?”


    尤安迴憶起希娜曾提起過這個名號,但他自己從未親眼見過。


    “普通士兵隻是受過訓練的普通人,而騎士則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精銳戰士。而聖騎士……他們是帝國選中的最強戰力,被稱為‘皇帝之矛’。


    他們是帝國最鋒利、最具威脅性的武力。


    因此,整個帝國隻有十二支聖騎士團,每支騎士團始終維持在三十人。”


    “為什麽?”


    “皇帝陛下的恩寵可不是隨便施舍的,少年。聖騎士團的裝備,從一隻鞋子到一條腰帶,都承載著皇帝的恩典。任何非聖騎士團成員若是持有這些裝備,都將被視作死罪,甚至連損壞它們也會受到極刑。而且,一名聖騎士若是丟失了自己的裝備,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僅僅因為丟失裝備,就要處死這些經過嚴苛訓練的人?”


    “這可不是普通的丟失,而是遺失了皇帝的恩寵。要重新打造這些裝備,需要極為複雜的工藝,據說如今已經無法再現。”


    換句話說,聖騎士團是帝國嚴格監管下的最頂尖戰力。


    尤安迴憶起與藍玫瑰騎士團交手的經曆,試圖想象聖騎士的實力,但那幾乎超出了他的認知。


    畢竟,他唯一見過的“恩寵”,也隻有希娜身上具現的力量而已。


    “如果你和聖騎士交手,勝算如何?”


    “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絕對不會與他們交戰。”


    “他們有那麽強嗎?”


    “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強大,但更重要的是,與聖騎士交戰本身就是大罪。哪怕隻是讓他們的裝備有絲毫損傷,都會被帝國通緝。更何況,聖騎士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作戰的,一旦察覺裝備可能落入敵手,他們寧願選擇與敵人同歸於盡。而一旦他們戰死,聖騎士團一定會為其複仇。因此,沒人願意輕易與他們交手。”


    換句話說,聖騎士不僅難以對付,事後的麻煩也極其棘手。


    “但你本就與帝國為敵,不是嗎?”


    “即便如此,我的主人也叮囑過,能不與他們交戰就盡量避免。聖騎士團的勢力盤根錯節,一旦被盯上,可能連影子都會成為禍端。而且,我們已經因為他們吃過不少苦頭了。”


    主人嗎?尤安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


    他默認了阿妮婭的同行,至少她不會成為累贅。


    雖然阿妮婭像是一張白紙,但她的學習能力不算差。既然如此,她的“主人”究竟是何許人?


    “你的主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的主人嗎?唔……他很少談論自己的事情……不過,曾經侍奉過皇帝陛下。直到現在,那位皇帝以那副行屍走肉的姿態端坐在王座之上。”


    “哼……”


    “那些太久遠的事,我並不了解,甚至難以想象。據說,僅僅在百年前,神明仍在世間行走,神獸與魔獸肆虐交戰……但這聽上去就像是神話故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然而,我的主人卻親眼見過那時的皇帝陛下。


    啊,不過,這麽說的話,可能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老人,但事實上,他的臉看起來還相當年輕。”


    “我沒問這個。他在皇帝身邊到底做過什麽,他有沒有告訴你?”


    “這個嘛……抱歉,就算是少年你,我也不能隨便透露。”


    阿妮婭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說道。


    “不過呢,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那就另當別論了!”


    “輕浮。”


    尤安不耐煩地咂了咂舌。


    “你的主人曾經侍奉皇帝,那為何如今卻要與帝國為敵?”


    “現在的帝國,已經不再是皇帝陛下的帝國了,而是巴爾斯·瓦爾特的帝國,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教會的帝國。少年你頭頂這頭黑發,如果在帝國待過,恐怕見識過不少不堪入目的事吧?那些,絕對不是皇帝陛下所希望的世界。”


    “你又怎麽知道?你連皇帝都沒見過。”


    “可我的主人見過!”


    “巴爾斯·瓦爾特他也見過。”


    “啊……你說得對呢,果然是少年,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這根本沒辦法交流。


    尤安意識到,跟阿妮婭討論這個話題毫無意義。


    如果說希娜的信念如同鋼鐵般堅不可摧,那麽阿妮婭則更像是一塊透明的水晶,她很容易映照出周圍人的想法。


    然而,在她那看似空白的內心深處,卻有某種堅定如燈塔般的信念,誰也無法撼動。


    “所以,你們的目標就是推翻帝國?”


    “嗯,畢竟那是主人的決定。如果少年你願意幫忙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尤安冷笑了一聲,語氣帶著譏諷。


    “嗬,還是老一套。出了問題,就把問題幹掉,這就是你們解決問題的方式。神明如此,我曾經也是,現在你也是這麽想的……我看未來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阿妮婭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他的話,片刻後,她微微一笑,說道:


    “可這就是我擅長的事啊。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有什麽不對嗎?少年不也是一樣的嗎?更何況,皇帝陛下可是這種方式的最高權威。他親手清除了舊時代的統治者,開創了新的時代,不是嗎?”


    “……”


    “我曾經見過皇帝陛下用過的武器,那簡直是為殺戮而生的完美兵器。當時我就在想,果然,身為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他對‘如何解決問題’可謂一清二楚,令人敬佩。不過,我的主人也毫不遜色,或許是因為他和皇帝陛下關係匪淺吧。畢竟,他手裏還握著皇帝陛下曾經使用過的東西呢。”


    “別再說了。”


    尤安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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