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讓開道路，牆壁中央赫然出現一個高約成人身高的巨大空洞。地上散落著幾塊被砸得粉碎的巨石，其中最大的一塊甚至高到成年人的腰部。
“這是那塊特意留著的大石頭，因為太大沒法處理，所以一直擱置在那裏。可今天卻發現它被砸成了這樣。”
“奴隸中有能砸開這種巨石的家夥嗎？”
“用鶴嘴鋤？開什麽玩笑，他們的手腕早就先斷了。”
監督官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塊巨石的斷裂麵。
要把這樣巨大的岩石砸碎，沒有專業工具是幾乎不可能的。
就算是石匠，也沒有理由被賣到鬥技場來當奴隸。而且，岩石上沒有留下任何炸藥或火焰的痕跡。
“問過那些奴隸了嗎？”
“當然問過了。但他們說的話，實在荒唐得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說了什麽？”
“是這樣的……”
士兵的迴答讓監督官愣住了。他腦中關於染沙子的煩惱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扭曲的神色。
“那個小鬼？”
***
“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身汙垢的少年走了進來。
監督官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少年。從頭到腳，他像是在審視一件毫無價值的物品：長期未曾洗漱的髒兮兮模樣，沾滿泥土的破舊衣服，還有油膩糾結的亂發。
乍一看，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奴隸形象。
但令監督官在意的是少年的眼神。
那雙眼睛空洞得讓人不禁打寒顫，幾乎捕捉不到任何情緒。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也許隻有一點輕微的不耐煩。
這種冷漠讓監督官感到異樣。他習慣了奴隸們見到自己時的恐懼與不安。對於他們來說，監督官就是不可冒犯的存在，是他們必須順從的最高權威。
可眼前這個少年，既不害怕，也不緊張。這讓監督官心裏有些疑惑，甚至開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
“尤安。”
少年的迴答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他沒有發瘋，也沒有半點膽怯。
尤安。監督官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中竟對少年的鎮定暗生一絲讚許。
“和皇帝陛下同名呢，這是個好名字。”
尤安沒有接話，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裏。
“尤安，是你打碎了地牢裏那塊大石頭嗎？”
“是我。”
少年毫不遲疑的迴答讓監督官一時間有些愣神。他琢磨著少年的態度，卻找不到什麽可以反駁的理由。
不過，坦提爾是帝國最偏遠的地方之一，許多奴隸都是從帝國外抓來的。監督官見過不少連帝國語都不會的奴隸，因此，如果尤安在語言上不夠流利，他也能理解。
“你是怎麽做到的？”
“用鶴嘴鋤。”
“用鶴嘴鋤？你怎麽砸開的？”
“拿鶴嘴鋤砸啊。”
監督官聽了這話，忍不住想罵人。鶴嘴鋤當然是用來砸的，難不成還能用它削石頭？
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少年話裏藏著的某種特別之處。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終於開口追問：
“你是說，用了一整天時間，反複砸同一個地方？”
尤安點點頭，臉上帶著“這有什麽難理解”的表情。
監督官站起身，走上前摸了摸少年的手臂，又低頭查看他手上的老繭。
手上的繭還很淺，少年的身體也不算強壯，完全就是普通少年該有的體格。
“就算是一群成年人，用鶴嘴鋤敲上一周，也未必能砸開那塊石頭。更別提，憑你這樣的身體……”
“哦，那是因為隨便亂砸當然不行。”
少年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耐煩。
監督官皺了皺眉，雖然對少年的態度有些不快，但更多的是對他話語的興趣。他迅速捕捉到了重點。
“等等……你的意思是，一整天時間，你都在砸同一個點？”
尤安再次點了點頭，表情輕鬆得像是在迴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監督官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遞到少年麵前。
尤安看到那把短劍，挑了挑眉，似乎在無聲地質問：“這東西給我有什麽用？”
盡管知道把武器交給奴隸可能會有風險，但監督官並不認為一個孩子會對自己構成威脅。而此時，他的好奇心已占了上風。
“用這個刺一下桌子。”
尤安挑了挑眉，滿臉狐疑地看了監督官一眼，但還是接過了短劍。他隨手一揮，將劍狠狠刺向桌麵。
原木桌麵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白色劃痕。
監督官點點頭，滿意地點了點嘴角。
“再來一次。”
尤安歎了口氣，仿佛在嫌麻煩似的，又一次將短劍刺向桌子。
這一次，短劍毫無偏差地刺進了剛才的劃痕上。
監督官望著那完美重疊的劍痕，神色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
尤安既沒有特意瞄準，也沒有刻意調整動作，隻是隨意而輕鬆地完成了這一切。
“再來……”
話音未落，尤安已經連刺了五次。
最後一次，短劍的劍刃直接刺進桌麵，足有一半沒入木頭之中。然而，除了劍刺入的地方，桌子上其他地方依舊毫發無損。
尤安停下動作，抬起頭，用一副“這樣夠了嗎”的表情望著監督官。
“這小子，是真的有天賦。”
俗話說，“滴水穿石”。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裏，水滴落在同一個地方，終究能擊穿石頭。而眼前的少年，卻在短短數秒內展現出了類似的專注與精準。
他那驚人的集中力，讓他能將所有動作完美地落在同一個點上。
“這是天生的才能。”
監督官不禁感歎，能夠如此精準地按照意圖揮動武器，這是無數劍士夢寐以求的本領。
更難得的是，這個少年雖看似有些無禮，但他天生膽識過人，眼中沒有絲毫動搖。
即便在戰場上，這種無與倫比的專注力也絕不會輕易崩潰。
“他絕不是一個隻配埋沒在奴隸堆裏的人。”
監督官心中已經下了判斷。
他清楚自己的職責並不僅僅是購買奴隸，確保他們在工作中存活。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發現有潛力的苗子，將他們培養成鬥士，而那些沒有價值的，隻需果斷淘汰。這才是他的真正任務。
“你……幾歲了？”
“不知道。”
“是嗎？也沒那麽重要。”
監督官輕聲說道，語氣中流露出遺憾：“如果你再高一些，再年長一點……也許你能成為比雷克托更強大的冠軍。但現在，培養你確實有點麻煩。”
如果尤安至少有十三四歲，監督官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總管戴隆提議，將他培養成頂尖的鬥士。
但眼下，他實在太小了。
盡管如此，這樣的天賦卻讓人無法輕易放棄。
監督官最終下定決心：將尤安留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靜待時機，在需要的時候好好利用這個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
“這是那塊特意留著的大石頭，因為太大沒法處理，所以一直擱置在那裏。可今天卻發現它被砸成了這樣。”
“奴隸中有能砸開這種巨石的家夥嗎？”
“用鶴嘴鋤？開什麽玩笑，他們的手腕早就先斷了。”
監督官蹲下身，仔細查看那塊巨石的斷裂麵。
要把這樣巨大的岩石砸碎，沒有專業工具是幾乎不可能的。
就算是石匠，也沒有理由被賣到鬥技場來當奴隸。而且，岩石上沒有留下任何炸藥或火焰的痕跡。
“問過那些奴隸了嗎？”
“當然問過了。但他們說的話，實在荒唐得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說了什麽？”
“是這樣的……”
士兵的迴答讓監督官愣住了。他腦中關於染沙子的煩惱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扭曲的神色。
“那個小鬼？”
***
“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身汙垢的少年走了進來。
監督官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少年。從頭到腳，他像是在審視一件毫無價值的物品：長期未曾洗漱的髒兮兮模樣，沾滿泥土的破舊衣服，還有油膩糾結的亂發。
乍一看，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奴隸形象。
但令監督官在意的是少年的眼神。
那雙眼睛空洞得讓人不禁打寒顫，幾乎捕捉不到任何情緒。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也許隻有一點輕微的不耐煩。
這種冷漠讓監督官感到異樣。他習慣了奴隸們見到自己時的恐懼與不安。對於他們來說，監督官就是不可冒犯的存在，是他們必須順從的最高權威。
可眼前這個少年，既不害怕，也不緊張。這讓監督官心裏有些疑惑，甚至開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
“尤安。”
少年的迴答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他沒有發瘋，也沒有半點膽怯。
尤安。監督官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中竟對少年的鎮定暗生一絲讚許。
“和皇帝陛下同名呢，這是個好名字。”
尤安沒有接話，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裏。
“尤安，是你打碎了地牢裏那塊大石頭嗎？”
“是我。”
少年毫不遲疑的迴答讓監督官一時間有些愣神。他琢磨著少年的態度，卻找不到什麽可以反駁的理由。
不過，坦提爾是帝國最偏遠的地方之一，許多奴隸都是從帝國外抓來的。監督官見過不少連帝國語都不會的奴隸，因此，如果尤安在語言上不夠流利，他也能理解。
“你是怎麽做到的？”
“用鶴嘴鋤。”
“用鶴嘴鋤？你怎麽砸開的？”
“拿鶴嘴鋤砸啊。”
監督官聽了這話，忍不住想罵人。鶴嘴鋤當然是用來砸的，難不成還能用它削石頭？
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少年話裏藏著的某種特別之處。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終於開口追問：
“你是說，用了一整天時間，反複砸同一個地方？”
尤安點點頭，臉上帶著“這有什麽難理解”的表情。
監督官站起身，走上前摸了摸少年的手臂，又低頭查看他手上的老繭。
手上的繭還很淺，少年的身體也不算強壯，完全就是普通少年該有的體格。
“就算是一群成年人，用鶴嘴鋤敲上一周，也未必能砸開那塊石頭。更別提，憑你這樣的身體……”
“哦，那是因為隨便亂砸當然不行。”
少年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耐煩。
監督官皺了皺眉，雖然對少年的態度有些不快，但更多的是對他話語的興趣。他迅速捕捉到了重點。
“等等……你的意思是，一整天時間，你都在砸同一個點？”
尤安再次點了點頭，表情輕鬆得像是在迴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監督官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遞到少年麵前。
尤安看到那把短劍，挑了挑眉，似乎在無聲地質問：“這東西給我有什麽用？”
盡管知道把武器交給奴隸可能會有風險，但監督官並不認為一個孩子會對自己構成威脅。而此時，他的好奇心已占了上風。
“用這個刺一下桌子。”
尤安挑了挑眉，滿臉狐疑地看了監督官一眼，但還是接過了短劍。他隨手一揮，將劍狠狠刺向桌麵。
原木桌麵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白色劃痕。
監督官點點頭，滿意地點了點嘴角。
“再來一次。”
尤安歎了口氣，仿佛在嫌麻煩似的，又一次將短劍刺向桌子。
這一次，短劍毫無偏差地刺進了剛才的劃痕上。
監督官望著那完美重疊的劍痕，神色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
尤安既沒有特意瞄準，也沒有刻意調整動作，隻是隨意而輕鬆地完成了這一切。
“再來……”
話音未落，尤安已經連刺了五次。
最後一次，短劍的劍刃直接刺進桌麵，足有一半沒入木頭之中。然而，除了劍刺入的地方，桌子上其他地方依舊毫發無損。
尤安停下動作，抬起頭，用一副“這樣夠了嗎”的表情望著監督官。
“這小子，是真的有天賦。”
俗話說，“滴水穿石”。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裏，水滴落在同一個地方，終究能擊穿石頭。而眼前的少年，卻在短短數秒內展現出了類似的專注與精準。
他那驚人的集中力，讓他能將所有動作完美地落在同一個點上。
“這是天生的才能。”
監督官不禁感歎，能夠如此精準地按照意圖揮動武器，這是無數劍士夢寐以求的本領。
更難得的是，這個少年雖看似有些無禮，但他天生膽識過人，眼中沒有絲毫動搖。
即便在戰場上，這種無與倫比的專注力也絕不會輕易崩潰。
“他絕不是一個隻配埋沒在奴隸堆裏的人。”
監督官心中已經下了判斷。
他清楚自己的職責並不僅僅是購買奴隸，確保他們在工作中存活。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發現有潛力的苗子，將他們培養成鬥士，而那些沒有價值的，隻需果斷淘汰。這才是他的真正任務。
“你……幾歲了？”
“不知道。”
“是嗎？也沒那麽重要。”
監督官輕聲說道，語氣中流露出遺憾：“如果你再高一些，再年長一點……也許你能成為比雷克托更強大的冠軍。但現在，培養你確實有點麻煩。”
如果尤安至少有十三四歲，監督官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總管戴隆提議，將他培養成頂尖的鬥士。
但眼下，他實在太小了。
盡管如此，這樣的天賦卻讓人無法輕易放棄。
監督官最終下定決心：將尤安留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靜待時機，在需要的時候好好利用這個不可多得的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