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池的手不自覺地伸向水箱,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玻璃。


    腦海中僅存的理智告訴他,眼前的生物神秘又危險。


    可那蠱惑人心的雙眼,讓他甘願冒險靠近。


    當顧元池的手貼在玻璃上時,少年歪了歪頭,把帶著蹼的手也貼在冰冷的玻璃上。


    看上去像是十指相扣。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魚尾擺動得更歡快了,水花從玻璃水箱中濺出來,打濕了顧元池的袖口。


    “è?eぁ”


    顧元池如夢初醒,微微皺起眉,偏著頭。


    “你在鬼叫什麽?”


    人魚空閑著的那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海藍色的眼睛中是不加掩飾的渴求。


    睡醒了就吃,一點不害怕,怎麽能心大成這個樣子?


    顧元池輕笑著帶上皮質手套,往水箱裏扔小蝦。


    他叫船員們準備的小蝦和小魚都是活的。


    那些透明的小蝦剛一入水,便如靈動的箭矢四散逃竄。


    人魚見狀,眼中瞬間閃過一抹興奮,魚尾用力一擺,像一道幽藍的閃電般朝著小蝦衝去。


    祂動作敏捷得讓人目不暇接,生長著蹼的修長手指在水中快速地穿梭。


    每一次出手都精準無比,眨眼間就有幾隻小蝦被它擒獲。


    人魚將小蝦送入口中,腮幫子輕輕鼓動,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意,吞咽的動作都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吃完後,人魚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又眼巴巴地望向顧元池。


    海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期待,尾巴在水中有節奏地擺動,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催促。


    顧元池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又抓了一把小蝦灑進水箱。


    這一次,人魚玩心大起。


    祂沒有立刻捕食,而是先將小蝦們驅趕至水箱的一角。


    然後像是在和它們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故意放慢速度,在小蝦群周圍繞來繞去,時不時用尾巴掀起小小的水花,嚇得小蝦們驚慌失措。


    直到玩得盡興了,祂才猛地發力,將剩餘的小蝦一網打盡 。


    吃飽喝足的人魚愜意地漂浮在水中,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圓滾滾的肚皮,眼睛微眯,臉上露出愜意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祂像是想起了什麽,緩緩遊到水箱邊緣,用手輕輕敲了敲玻璃,示意顧元池靠近。


    待顧元池湊近後,人魚指了指水箱外的世界。


    漂亮的眼中滿是向往與好奇,似乎在詢問什麽時候可以出去看看。


    顧元池搖頭,指了指祂尾巴上還沒愈合的傷口。


    人魚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尾巴,那道猙獰的傷口在藍色的鱗片間顯得格外刺眼。


    原本閃爍著美麗光澤的鱗片,在傷口附近變得黯淡無光,參差不齊的斷口處還隱隱泛著血絲。


    人魚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原本歡快擺動的魚尾也漸漸停止。


    祂輕輕蜷縮在身體下方,似乎是不想再觸碰到那傷痛的地方。


    嘴角微微下垂,臉上露出委屈又失落的神情,海藍色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上去可憐極了。


    顧元池看著祂這副可憐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他伸手輕輕貼在玻璃上,像是在安撫。


    人魚感受到了顧元池的動作,緩緩遊了過來,將手也貼在玻璃的另一邊,與顧元池的手隔著一層玻璃相對。


    “等你傷口好了,我就帶你去外麵看看,那裏有廣闊的大海,比這個水箱要大無數倍。”


    顧元池輕聲說道,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裏的微風。


    人魚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用力地點了點頭。


    隨後又指了指傷口,嘴裏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聲音,像是在詢問傷口什麽時候能好,又像是在向顧元池保證自己會乖乖養傷。


    “你有名字嗎?”


    人魚朝著顧元池眨了眨眼。


    “姆卡。”


    “姆卡?”


    人魚有些高興的搖了搖魚尾。


    顧元池眉眼彎彎,“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姆卡。”


    姆卡注視著顧元池,眼中波光流轉。


    澄澈的海藍色眼眸仿佛藏著無盡神秘的深海世界。


    顧元池的目光被深深吸引,意識變的模糊。


    不知不覺間,右手不受控製地伸進了水箱。


    姆卡見狀,眼中閃過一縷幽光,輕輕遊過來,用微涼的手指輕輕觸碰顧元池的手。


    祂的動作輕柔得如同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顧元池隻覺一股涼意從指尖傳來。


    可他卻沒有抽迴手,反而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恍惚地看著姆卡。


    姆卡圍著顧元池的手緩緩遊動,拿自己微涼的臉頰磨蹭著他。


    突然,祂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動作也不再那麽輕柔,猛地一口咬住了顧元池的指尖。


    顧元池吃痛,下意識地想要抽迴手,卻被姆卡緊緊握住手腕。


    姆卡咬住顧元池指尖後,輕輕吮吸著冒出來的血珠,喉嚨裏發出滿足的低吟。


    顧元池僵住,察覺到姆卡沒有其他舉動之後也就沒在掙紮。


    姆卡吮吸了一會兒後,緩緩鬆開嘴,露出了鋒利的尖牙。


    祂看著顧元池指尖那小小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傷口,像是在安撫顧元池。


    顧元池隻覺傷口處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原本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姆卡舔舐完傷口後,用那雙無辜的海藍色眼睛看著顧元池,嘴裏發出一連串輕柔的聲音,像是在道歉。


    顧元池看著姆卡,無奈地歎了口氣。


    鬼知道這條魚在叭叭什麽?


    姆卡見顧元池沒有生氣,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祂再次遊到水箱底部,撿起一顆彩色的石子。


    又遊到水麵,將石子放在水箱邊緣,示意顧元池收下,似乎想用這顆石子來彌補自己剛才的過錯。


    顧元池沒理祂,抽出手來。


    咬人這種行為還是要限製一下。


    僵持片刻後,姆卡還是鬆開了手。


    不過它並沒有遊開,而是眼巴巴地盯著顧元池。


    顧元池的手剛離開水麵,姆卡就急切地用手拍打著玻璃,發出“砰砰”的聲響。


    “我沒想傷害你。”


    一道空靈的聲音傳入顧元池的耳朵。


    他的眼神落在姆卡臉上。


    姆卡沒有說話。


    “鮫人以血液為媒介,我喝了你的血,才能和你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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