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室內。


    劉統勳和王安國再次對視。


    兩人都難掩眼眸中的震驚之色。


    “這……好手段!”


    “恩結於下,深植於心,日常感化加上這些手段,這二百多少年人,怕是寧死也不會背叛他們的東主。”


    “生死大關,這倒未必。但,隻要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這些人都會是賈東主的心腹部下,得力臂助。”


    “此人,非凡!”


    “不愧是曾經一門三國公的賈家,這種練兵和籠絡人心的手段,著實是強悍!”


    兩個舉人發自內心的讚歎著。


    但也並不多疑有它。


    隻是感覺著賈芸的不凡和妖孽之處。


    武勳世家,多有不傳之秘。


    馭下,練兵,都有獨到之處。


    否則也無法成就過人的事業。


    ……


    “韓林,趙大良,你們還有臉活著迴來?”


    “打,繼續打!”


    “打死了算!”


    城東,一幢大院的密室之中。


    七八人端坐在椅子,環坐在房間四周。


    正中位置,則是韓林和趙大良等人。


    隨著幫主秦長安的怒吼聲,一群行刑的漢子又是將手中的皮鞭抽打過去。


    韓林等人,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身上到處是小孩嘴巴一般大的傷口,鮮血不斷的汩汩流淌著。


    昨夜之事,金沙幫損失了過半人手。


    更要命的是,韓林行事太不謹慎,居然把賬簿和欠條等物就放在分舵之中。


    這些東西全被賈記書局的人取走了。


    這就是顆大雷!


    “行了,先停一下。”


    秦長安沒有放過眼前幾人的打算。


    行事不慎,二百多好手打不過同樣人數的二百個少年夥計。


    簡直是金沙幫的奇恥大辱!


    “幫主,五城兵馬司那邊派人來了。”


    “哦,怎麽說?”


    “準備一筆銀子,要兩萬兩,誠勇伯說,我們不必動,賈芸他來對付。”


    “你有沒有說賬簿之事?”


    “說了。誠勇伯說,他後來收到消息,石磊和劉守拙都想叫賈芸交出相關物品,那賈芸膽小沒敢交出來。誠勇伯說,賬簿關係到不少大人物,一旦暴露出去就會是引發軒然大波,他一定要壓著賈芸交出賬簿,等賬簿交出來,石磊一夥又不會死護著賈芸,賈家那邊還在打賈記書局的主意,到時候從官麵著手,把賈芸抓起來,封了他書局便是。”


    秦長安聞言也是鬆了口氣。


    這一天下來,他最擔心的便是此事。


    一旦賬簿曝光……


    不光是誠勇伯,還有幾個侯伯會牽扯其中。


    以及幾十個文官在內!


    整個大周朝堂都會引發極大的震動!


    畢竟這會是一樁大醜聞。


    勳貴,武臣,文官,為了利益支持江湖幫派在京城為非作歹殘害百姓!


    曆朝曆代,這等事都是大醜聞。


    金沙幫的高層,最擔心的也就是此事。


    現在誠勇伯劉景雲獅子大開口,但此人還是守諾的,既然說他擺平賈芸,那這事基本上就是能交給此人來處理了。


    一個三等伯,現任都指揮使,鐵心要對付一個捐官,賈家又不會護著,看賈芸還能蹦躂幾天!


    隻是金沙幫慘了。


    損兵折將,還要再出銀子。


    丟掉的臉麵短時間內是迴不來了。


    秦長安眼中露出恨意,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韓林幾人,擺了擺手。


    立刻有人上前將這幾人拖走,叫來醫生救治。


    秦長安沉吟片刻,決斷道:“那就這樣罷!誠勇伯那裏,送兩萬兩銀子過去,請他務必除掉賈芸,不留麻煩。”


    “是,幫主。”


    “最近叫各分舵都低調些,少惹麻煩,遇事能忍則忍。”


    “哎,幫主,最近好多大商行都不願交銀子,或是想少交些,昨天賈記書局的事一傳開來,咱們收銀子怕是更難了。”


    金沙幫是京城土著幫派,向來就是針對那些沒有背景或是背景不強的商家收錢。


    每月均要收,如附骨之疽般令這些商家格外難受。


    賈記書局削了南城分舵的臉麵,金沙幫一直沒有動作,這導致不少商家內心有所觸動。


    賈家的一個疏宗子弟都敢反抗,憑什麽自己就得月月給銀子?


    一些商家開始雇傭民間的知名武者,或是好勇鬥狠之輩。


    寧願花些錢提高自家防禦,也不願意再給金沙幫交錢。


    原本,金沙幫以雷霆萬均之勢滅掉賈記書局,哪怕麵對朝廷震怒,官府打壓,長久來看還是極為合算。


    畢竟賈芸的下場會提醒那些敢反抗的商家下場會極為慘烈!


    這些商人就是天生的軟骨頭!


    和氣生財才是他們的根本宗旨。


    隻要叫他們感覺到得不償失就好。


    同金沙幫鬥,鬥贏了又如何?


    但賈記書局那邊,金沙幫大敗虧輸,慘敗而歸,這些商人的腰板都硬了起來。


    “賈芸……”


    “必殺他!”


    “先忍一忍,等誠勇伯對付他!將來,將他挖眼,割舌,淩遲!”


    “對,絕不能叫他死的痛快!”


    一群高層,都是從底層廝殺上來的。


    手中都有人命,殺人全家,殺戮老弱婦孺的惡事都做過。


    人性之惡已經到了極致。


    賈芸已經嚴重損壞到了他們的利益。


    此時此刻,這群金沙幫的高層毫無疑問也是恨極了賈芸,恨不得將他剝皮敲骨。


    但現在這個時刻,他們也隻能先選擇隱忍!


    ……


    時光匆匆而過。


    京師又降了一場大雪。


    通往永定門的禦道兩側,每天都有人拉著板車,將凍死的流民乞丐的屍體拖到城外化人場去。


    這樣的場景,每年冬天都會發生,人們都是司空見慣了。


    冰天雪地天寒地凍,行人都是縮手縮腳的急步而過,急匆匆的返迴家中。


    已經接近年關,這當口入京的人也變少了許多。


    很多入京趕考的舉子也會在年後才陸續趕到。


    春闈在三月,很多人都是在二月前就趕到京師了。


    沒有哪個心大的會在考前幾天才到。


    最少也得早到十天半個月,會文,結識舉人,擴展人脈,為自己揚名。


    也會有不少名士在這個當口入京,以此更進一步。


    很多書法,繪畫作品,還有古董,器玩等物,在這個時候也是生意最好,最容易出手的時機。


    所以陸續趕來的古董掮客,書法家,畫家也不會少。


    甚至很多棋手名家也會入京,頻繁組織棋局來替自己揚名,提高江湖地位。


    一場三年一次的春闈,對整個“文化界”都是難得的盛事。


    在春闈大比時成名,瞬間就是名揚全國。


    這是性價比超高之事。


    但今年已經無人能搶賈芸的風頭了。


    哪怕是快過年,大雪紛飛之時,各茶樓裏生著火盆,每個茶樓裏都是聚集著不少人,眾人喝著熱茶,嗑著瓜子,聽著說書先生講射雕英雄傳的故事,這已經是京師的一大潮流。


    便是酒樓中,那些酒客都不太愛聽那些舊話本和傳唱的戲文了,而是令酒樓掌櫃也請說書先生過來,開講射雕!


    茶館,飯莊,酒樓……到處都是類似的情形。


    甚至是聚集著應試舉子和名人騷客的各地的會館中,也是有不少說書先生出沒。


    因為說書生意太好,導致京城的說書先生嚴重不足,這個市場他們都吃不下來,於是附近的天津,保定,真定,張家口,永平定,薊州……各城的說書先生都是往京城趕,一邊趕路,一邊背誦學說射雕。


    在京城,聽人說射雕已經是最大的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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